第21章 折戟
夜半，随着一陣嘹亮的狼嚎之聲，鹹陽城外的胡地大軍重燃戰火。
不同于白天的攻城，在這暗夜之中，胡人并沒有派出一兵一卒，而是動用了投石機。
投石機，攻城利器，可于數裏之外擲出巨石，對城牆的破壞力空前。
然而，投石機十分笨重，移動極為不便。白日動用投石機，很容易遭到鹹陽城內道者的反擊被摧毀。
蒙托克汗端坐王帳，在他的下手兩側，胡地猛将齊聚。
“都安排好了麽？”
“回禀可汗，一切安排妥當，只要鹹陽城內的道者出動，便是刺兒不花将軍發動的時候，屆時，裏應外合，鹹陽城，唾手可得！”
琦善恭敬地回應，只是，沒人注意到，在琦善低頭退回自己的位置的那一剎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一日鏖戰，鹹陽城的守軍早已是筋疲力盡。當胡人的投石機擲出的巨石落在城頭，墜進城內，他們惶惶中驚醒。有些人，甚至連醒來的機會都沒有，巨石落下，城牆尚且化成齑粉，何況從城牆上的士兵？
“殺——啊”
寂靜的夜裏，鹹陽城外的胡人大軍在投石機被鹹陽城內潛出的道者摧毀殆盡的時候，全軍皆動。
道者，實力超凡脫俗。然而，再強悍的道者，面對無窮無盡的大軍，結果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萬箭齊發，鹹陽城內潛出的道者無一幸免。
西林街，清風苑。
夜色籠罩下，一道道黑影從清風苑的一處假山內走了出來，閃亮的彎刀鋒刃偶爾閃過一片冷光。
刺兒不花率領的胡地先鋒鐵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裏，他的貼身衛隊最先出現，第一時間将清風苑內的所有人，斬殺殆盡。
“義父大人——”
刺兒進寶忽然拉住刺兒不花的手，神情緊張。
刺兒不花看向刺兒進寶，面帶和煦微笑，親切地開口，道：“我兒，有事？”
“義父大人，這裏，太安靜了！”
“嗯？什麽意思？”
刺兒進寶急忙道：“義父大人，這裏是清風苑。以前，我們家就在這附近的。以前，這裏，一直都有很多軍士看守的！”
“有軍士看守？”
刺兒不花瞬間冒出冷汗。子廉迷道，傳聞中，并沒有被大漢帝國朝廷發現。可是，那只是傳聞。如果，大漢朝廷已經發現了子廉迷道？不，不會的。就算大漢帝國發現了子廉迷道，如今，他們也被城外的大軍吸引了注意力，這裏的軍士已經撤走，說明，大漢帝國兵力不足。
“義父大人，我曾經聽一個當官的說，這裏的軍隊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撤走的。現在，我們，是不是小心點兒？”
刺兒進寶，鹹陽小戶人家的兒子，否則，以前也不會有個名字叫做驢蛋。但是，正因為他是小戶人家的兒子，他的話，才會真實可信。因為，那些人是不可能一直在算計的。
“塞黑，傳我将令，全軍上馬，潛行，直奔北門！”
刺兒不花在聽了刺兒進寶的話後，心中起了疑心的同時，卻依舊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三千胡地先鋒鐵騎，所有戰馬的馬蹄上均包裹着厚厚的棉布，緩緩跑動起來，向着北門方向，疾奔。
“殺，一個不留，打開城門！”
北門在望，刺兒不花悄然下令。
霎時間，喊殺震天。
鹹陽城外，蒙托克汗同時發出了總攻的號令。
只片刻的時間，鹹陽城北城門便已經被刺兒不花麾下的先鋒鐵騎拿下，北門洞開。
光華帝劉秀站在登聞臺下，在他的周圍，皇宮禁軍環列。
午夜時分，劉秀一步步走上登聞臺，拿起鼓槌，親手敲響了登聞鼓。
咚咚咚……鼓聲傳遍鹹陽城。
蒙托克汗親帥大軍，胡地大軍如潮水般通過北城門，湧進了鹹陽城。而在這時候，刺兒不花這位本該擁有首功的猛将卻帶着他麾下的三千鐵騎守在了北門。奪取北城門的過程太順利，再加上刺兒進寶的那一番話，刺兒不花決定小心為上，他已經獲得了首功，剩下的功勞，不搶也罷。
登聞鼓的鼓聲依舊在響個不停，小小的登聞鼓，那鼓聲卻是在這殺聲震天夜晚傳遍鹹陽城，完全不受影像。
光華帝劉秀似乎沉浸在了敲鼓的樂趣中，而在臺下的文武大臣們則是戰戰兢兢，甚至有些人已經快要昏倒在地。胡人，進城了啊！
終于，劉秀丢下了鼓槌。
登聞鼓的鼓聲不再響起的瞬間，鹹陽城的北城門轟然坍塌。
北門一塌，立刻堵死了進城和出城的道路。
刺兒不花一見北城門坍塌，便明白，他們這一次，被算計，被賣了！
“撤退！”
三千胡人先鋒鐵騎在刺兒不花的命令下，小心地從坍塌的北城門的廢墟上離開。只是，在他們走下廢墟的那一刻，一隊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黑甲鐵騎向着陣型散亂的他們發動了沖鋒。
刺兒不花逃了，代價是三千忠心于他的鐵騎只有三百多人逃了出來。
鹹陽城內，此刻是一片慘劇人寰的嘶吼聲。
鹹陽城，初建的時候分為內城和外城。然而，随着大漢帝國的興盛，鹹陽城越來越大，內城的城門已經很多年不曾關閉，使得許多人都忘記了內城的存在。
蒙托克汗率領過半數的胡地大軍進入鹹陽城，結果被阻內城的城牆下。
內城的城牆上，皇宮禁軍萬箭齊發。帶着火焰的火箭将外城的民居點燃，熊熊火焰，直沖天際。
一夜之間，胡地精銳折損九成九。
蒙托克汗自刎身亡，胡地猛将更是在這一夜，損失殆盡。而在城外的胡地大軍沒等大漢守軍出城，已然是各自逃竄。
此一戰，胡地元氣大傷，二十年內，再無力犯境。
鹹陽城內，一處景致相當不俗的院落內，蒙托克汗身邊最信賴的幕僚，琦善，恭敬地站在厄難宗宗主渡厄的身旁，垂手恭立。
“琦善，我給你十年時間，沒問題吧？”
“請宗主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琦善躬身行禮，身影飄忽，從這院落內消失不見。
渡厄擡頭看着夜空中朦胧隐約的群星，嘴角微微揚起：“十年，真的很期待呢！希望，會有意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