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年少輕狂,許你一諾

肖央理了理自己從文學社的高三學長那裏借來的小西服,又看了看自己準備的簡陋道具,是覺得有點太過寒酸,比起電視劇裏動辄彩色氣球、煙花蠟燭,或者玫瑰捧花、街頭樂隊的浪漫情調,這份樸素的驚喜宛如在玩過家家。

不過他還是給自己打了打氣,白沁不是那種在乎虛榮和形式的女孩兒,肖央相信,只要自己的真心夠虔誠,一定會打動女神的。

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流程,距離放學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教學樓附近應該沒有逗留的學生和老師了,更別說隐蔽在小樹林後面的廢園,這樣把儀式搞得熱鬧一點也不怕引來學校管理員的責問。

“思思,你說你飯卡掉在這附近了,可廢園這麽偏,你沒事跑這邊來幹嘛呀?”

不明真相的白沁牽着武思思的手,有點害怕地往廢園裏望了望,原本大掃除以後大家都回了寝室,可武思思突然來找她,說飯卡掉了,希望她能陪着一起回來找找。

她在八班也呆了一個學期了,認識了不少新朋友,不過關系最好的還是武思思這幾個同層宿舍的女生,所以不好開口拒絕,只能挽着手和武思思一起回教學樓這邊來了。

臨近黃昏,廢園裏光線朦胧,殘垣斷壁荒草叢生的景象總讓白沁想起某些暗暗流傳在女生宿舍裏的怪談傳說。

武思思做賊心虛,早提前想好了一套說辭。

“你知道的嘛,我是體育生,有空閑時間都要鍛煉鍛煉身體,廢園這邊剛好沒什麽人來,我下午就過來練了下跳遠,結果把飯卡弄丢了,唉,也怪我,粗心大意的,可教學區都沒人了,一個人回來我也害怕,才找上了你作伴。”

白沁也不好真說武思思什麽,只催促着快點找到飯卡回寝室。

“诶,我跑來跳去的,也不知道掉哪裏去了,這廢園還有點大,小白,不如咱們分頭找,你去升旗臺那邊,我到大門那邊去找。”

武思思瞄了一眼升旗臺下面那堵矮牆,按計劃,其他幾個人應該就躲在後面,自己只要把白沁單獨支過去就行了。

“啊?我一個人去啊,不行,我害怕,思思要不我們明天再來找吧,你看天都快黑了,這裏人影都沒一個,多吓人啊。”

白沁挂在武思思的胳膊上,明顯有些瑟縮。

奈何武思思巧舌如簧,保證自己會一直留在白沁的視線呢,反正兩個人來都來了,再跑一趟多麻煩啊。

無路可退的白沁只好一步一回頭地往只剩下地基的升旗臺上走,過去城南小學留下的瓷磚貼畫還殘留了一點,透過泥點和落葉,依稀能辨認出幾個兩腮鮮紅的小孩子畫像,配合着荒草萋萋,格外的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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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沁轉頭看了一眼武思思,看她隔自己不遠,也就壯着膽子打算繞過矮牆上升旗臺。

但正當她準備動身的時候,無意間往矮牆上的一瞥差點把她吓得魂飛魄散。

那貼了瓷磚畫的矮牆上有幾處縫隙,剛剛那一眼正好看到後面有一只眼睛一晃而過,

“啊啊啊,思思救我,有鬼啊!”

白沁雙腿一軟,跌在地上,她心裏極度恐慌,想要拔腿就跑,可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完全不聽使喚,一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樣,只能大喊着武思思的名字求救。

那邊密切關注着情況的武思思也吓了一跳,不是肖央說好了等人過去就放紙禮花給白沁驚喜嗎,怎麽白沁還沒過牆就被吓到了,還叫嚷着有鬼,她連忙跑過去,扶起驚魂未定的白沁,安慰道:

“什麽鬼啊,在哪裏,別怕,我幫你打他。”

看白沁抖如篩糠一樣靠在她身上,話都說不利索,武思思也急了,怕把人吓出事了,哪還顧得上什麽驚喜告白,對着矮牆就是一頓狂吼:

“你們幾個小崽子還不出來,人都給你們吓出病來了。”

牆後面的陸宇寧掃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肖央,看樣子這個驚喜是只剩驚沒有喜了,

“走吧,出去吧,別一會兒把白沁弄生氣了,弄巧成拙。”

肖央帶着一幫同夥魚貫而出,像是做錯事被老師逮了個現行的小孩子一樣,站成了一排。

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同學,白沁都看傻眼了,本來以為鬧鬼了,哪想到是這幾個熟人在故弄玄虛。

“你們在幹什麽呀,聖誕節還合夥跑來吓唬我!”

自覺上當了的白沁話裏都帶上了哭腔,晶瑩的淚花泛起,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哭起來了,肖央一下就心疼了,飛身跑到她身邊,手足無措地解釋了半天,才讓白沁搞明白了這幾個人原來不是惡作劇吓自己,而是打算給她驚喜。

“這哪叫驚喜啊,簡直是驚吓,就算是聖誕節,你們也不用搞這麽大手筆吧,還把我騙到廢園裏來,你們不知道廢園修學校以前是墳地啊,黃昏時分,陰陽交替,多吓人啊。”

白沁止住了哭泣,又橫了一眼為虎作伥的武思思,明擺着要找罪魁禍首算賬。

武思思心虛地笑了笑,躲到了陸宇寧的身後。

一直冷眼旁觀的顧向年注意到白沁從幾人現身以後,就有意無意地把目光掃過陸宇寧的身上,哪能不明白她在期待什麽。

可他費盡了心思想要得到的東西,怎麽可能容忍讓一個半路殺出的傻女人觊觎。

一向不太合群的他這次輕易地答應了肖央的請求,不也就是打着借機斬斷白沁妄想的心思嗎。

見始作俑者肖央因為節奏被打亂而結結巴巴不知所謂的樣子,顧向年只好挺身而出燒上一把火。

“別怪我們啊,都是這家夥打的壞主意,肖央,你不是有話要對白沁說嗎,怎麽事到臨頭止步不前了,還是不是男人啊,我們都看着呢。”

突然被點破心思肖央雙頰緋紅,又看白沁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心中頓時生出無限的溫柔與豪情,那些說不出口的情話,就像他心中默念了千百次的許諾一樣,堅定又慌亂地說了出來。

“白沁同學,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在文學社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你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女孩,我知道喜歡你的人很多,我可能并不是最好的那一個,可是我一定是最真心的那一個,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直對你好嗎?”

白沁呆若木雞地立在衆人中間,她完全沒想到一向沒個正經的肖央會突然向她告白。作為一個容貌出衆的女高中,她接受過很多告白,大多數都是情書或者托閨蜜送來的試探,在她眼裏這些因為青春期荷爾蒙導致的沖動既不莊重也不誠懇,僅僅只是因為想試一試戀愛的滋味,想要交到最漂亮的女朋友來炫耀才選擇了自己,所以她面對這一切都是婉拒了,直到碰到了某個闖進無人考場的陌生人。

那是她第一次有怦然心動的感受,說不清是種什麽感覺,曾經的追求者中不乏氣質上佳談吐從容的男孩兒,可帶給她的只是不帶感情的欣賞,而這個闖入者,卻像一陣淩冽的寒風,忽的一下打開了她在溫室裏堵塞的呼吸,卻又驀然消失在眼前。

肖央有些忐忑地看着盯着白沁,生怕她一出口,就是令人心碎的拒絕。

白沁的眼瞳裏倒映出肖央的臉龐,青澀的少年模樣,皮膚因為日曬而顯得微黑,短短的黑發從健康的頭皮下冒出一小節,整齊又光亮,而曾經喧嚣的青春痘已經完全褪去,只剩下淡淡的幾顆痘印,整個人讓白沁想到了波光粼粼的梯田裏青色的麥子。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肖央,或許第一次接觸的開始這個男孩就一直很熱情,熱情到讓人忽視了存在感,理所當然的把他當成背景音。

可如今兩人眼神交彙,肖央眼裏的熱望像一團火,蹿出來灼痛了她的心,那是期待,是崇拜,是不安,也是堅持。

闖入者的清風吹皺了湖面,可追随者投下的石頭卻驚起了池底的魚兒,白沁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答應你。”

肖央興奮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伸出手想要抱住白沁,可還沒挨着人,又覺得太過唐突,兩只手橫在白沁的身側,也不知是放下還是舉起。

“砰!!”

溫煦手裏的紙禮花爆出許許多多的彩色紙條和閃光紙片,洋洋灑灑地從情侶的頭頂飄落,而武思思也迅速從矮牆後面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老式錄音機,點開了播放按鈕。

甜蜜的歌聲帶着錄音機特有的磁帶轉動聲悠悠傳出,那是這兩年在高中生裏蠻火的一首歌曲,叫做“棉花糖”。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 甜蜜的夢想

彼此牽起的雙手 誰都不要放

去眺望 在遠方 悉數快樂和希望

展開翅膀 我們自由飛翔

早就被肖央叮囑了任務的朋友們連忙拍着手,按着節拍給兩個人助興,肖央用眼神詢問了一下白沁,見她只是有些羞澀地低下頭,終于鼓起勇氣抱住了心愛的女孩。

“噢噢噢!”

陸宇寧跟着武思思一起起哄怪叫,連一向穩重沉默的溫煦顧向年也都面帶微笑鼓起了掌。

肖央接過溫煦遞來的草編花環,上面的月季盛放得粉紅,綴滿了各種小花和葉片,戴在白沁的頭上卻讓她的笑容更加明亮了。

“我會永遠對你好的。”

陸宇寧掏出早先在超市裏買下的聖誕老人帽子,分發給了剩下的幾個朋友。

燦爛的落日如同被火焰熔煉的黃金,緩緩墜入地平線,荒蕪地廢園裏,四個單身狗圍住一對情人,歌頌着歡樂的民謠,送上了真摯的祝福,這是青春的悸動,也是理想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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