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躍入我心036
如果是剛才,黎梧一定會覺得他睡着了是好事,畢竟安安靜靜,不會亂動,更不會打擾她。
但現在,車停在小屋跟前。
黎梧站在車下,抱着臂,盯着歪倒在座椅上,死豬一樣的艾森,恨死自己要跟他一起回來的決定。
她推推艾森:“喂,醒醒了。”
沒反應。
黎梧趴在他耳邊,大聲喊:“醒!醒!”
還是沒反應。
她掏掏耳朵,咳嗽兩聲。
惡狠狠地瞪他。
就沒見過醉成這樣的,不省人事!
自作孽不可活。
當初來節目的第一天,就不該留在這。
現在好了,惹得一身騷不說,還要給人擦屁股。
黎梧鑽進車裏,拉着他胳膊往外扯。
可這人是真的醉了,睡得死,湊近了都能聽見輕輕的鼾聲。
她自诩手臂力量不錯,也能把人從車裏拽出來,但拉出來時候是趴着還是躺着,正着還是歪着,她就不敢保證了。
Advertisement
讨厭歸讨厭,有氣歸有氣,真把人摔了,得不償失。
想了想,她又把半個身子垂在外面的艾森費勁推回去。
呼……
累死了。
黎梧從車裏鑽出來,擡頭時猛了點,沒掌握好那個度,腦袋結結實實撞到車邊,“咚”的一聲。
“嘶。”
艹。
她疼得呲牙咧嘴,揉着腦袋,想把人暴揍一頓。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訓練都沒這麽累,她何苦呢?!
可把一個喝醉的人丢在這又不厚道,她緩了緩,看向旁邊扛着攝影機的大哥。
大哥身強體壯,扛人肯定沒問題,但在她看過去的第一時間,就搖頭,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身體力行诠釋了兩個字——拒絕,不行。
節目組的人都被要求不得擅自插手嘉賓之間的相處,即便想幫忙,也只能透過鏡頭給她加油。
“算了。”
該放棄就放棄。
她自己活該。
黎梧捂着頭,手搭在車門上,對車裏睡死的那位說:“我擡不動你,今晚就在這睡吧,反正天氣也不冷,沒事。”
她帶着氣回了屋,一口氣上到樓頂,把包丢在床上,躺上去。
腦袋一陣鈍痛,她又坐了起來。
對着仔細檢查了一下,沒有包,沒有血,估計一晚上過去就能好。
可她要氣死了。
不管了。
愛誰管誰管。
一分鐘後。
黎梧拿着醒酒藥下樓,每一步都帶着怒氣。
真是該他的。
也許是睡了一會緩過來一些,也許是覺得這個姿勢實在不舒服,黎梧下去的時候,艾森正從車裏往外趴。
眼看就要來個狗啃屎,黎梧跑過去把人拖住:“小心!”
“黎梧?”艾森擡頭,“怎麽是你。”
黎梧翻個大大的白眼:“不是我還能是誰。”
“趕緊下來。”
她扶着艾森,總算把人從車裏弄出來,見他始終睜着眼睛,問:“你醒了?”
“我沒睡啊。”艾森說。
黎梧:“……”
随便吧。
反正沒幾天了,撐過去之後就江湖不見。
她瞄了眼跟前一直沒走的VJ:“大哥,你們累嗎?去歇一會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讓這段被拍下來。
好在VJ很識趣,扛着相機回屋了。
艾森喝多了,變重了不說,人也像沒了骨頭似的,逮哪靠哪。
黎梧不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摁着他胸口,強迫他靠在車身上。
這人還是軟綿綿的,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似的,黎梧呵斥一聲:“站好了!”
本來沒抱希望,哪想他真的站好了,雖然手扶着車門,但看得出他很努力的穩住自己。
總算老實點,黎梧嘆了口氣,摸出醒酒藥。
黎梧摁着他沒敢松手,怕扶不住人再跪地上,以一個很別扭的姿勢把藥瓶擰開,杵到他嘴邊:“喝了。”
艾森躲開:“我不喝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還知道再喝就多了啊,”她把藥換到摁着他的那只手裏,捏着艾森下巴,強迫他把頭轉過來,“你站住了,我松手了。”
艾森點點頭,但在她松手的一刻,還是不由自主往下滑。
要了命了。
要是不把藥灌下去,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麽。
跟他糾纏了半天,折騰了一身汗,
終于,以艾森坐在了地上,靠着車門消停下來為結尾。
也好。
黎梧長舒一口氣,蹲下,捏着他下巴,強行把藥灌進去,然後捂着他的嘴免得吐出來,連哄帶騙:“聽話,喝完就好了。”
艾森把藥吞下去,靠着車身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不是看見喉結滾動,黎梧都覺得他是不是死過去了。
黎梧站起來,正要走,被艾森一把拉住,腳下不穩,差點坐他懷裏。
“你幹……”嘛字沒說出來,黎梧就注意到他的眼睛。
睫毛濕漉漉的,上面還挂着淚珠,像是要哭的樣子。
她耐着性子,強壓心中怒火,伸手在他眼睛上重重抹了兩把:“哭什麽哭。”
一個大男人,喝酒不行,喝多就哭,什麽毛病。
“小黎……”艾森小聲念叨,“別走,陪陪我好不好。”
聲音太小,如果不是離得近,黎梧根本分不清他說什麽。
正要反駁,就碰上他的視線。
大概是酒喝多了,艾森本就深邃的眸子顯得格外深情,就這麽直勾勾盯着自己。
黎梧別開始先不去看,再次嘆了一聲,手插進他腋下,試圖把人拉起來。
試了半天都沒成功,她回望着他:“艾森,你要是還能行,就站起來,回屋休息。”
艾森:“回去你就不陪我了。”
這模樣像極了主人要離開,狗子依依不舍的樣子。
黎梧:“就這麽希望我陪你?”
艾森:“嗯。”
他擡手勾住黎梧的脖子,松松垮垮的,滑落幾次,又會再勾回去。
終于勾住了,把人拉近,貼着耳畔:“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錯了。”
這麽近的距離,艾森的氣息搔的黎梧耳朵癢。
她縮縮脖子,皺眉:“離我遠點。”
但艾森不肯松手,兩個人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蹲坐在車邊。
艾森道:“小黎,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可我當初真的不想、我不想、不想跟你分手,但為了你的前途,我、我不能耽誤你,你看,你現在這麽好,我也不賴,是不是還能重新開始?”
一陣沉默。
艾森繼續:“我發誓,這次不管別人說什麽,做什麽,用什麽要挾,我都不會再離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還是沉默。
黎梧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望着艾森漆黑的眼睛,恍惚間回到了四年前。
就是這雙眼睛,把她吸了進去。
艾森勾着她不松手,抿了下唇:“小黎,我不求你和以前一樣,也不求你立刻回心轉意,但是,別把我往外推,行嗎?”
依然是沉默。
艾森低頭,半晌,擡眸:“就這一個要求,別把我往外推,你讓我做什麽都行,還是說,你也想甩我一次,可以,沒問題,只要給我機會。”
黎梧盯着他的眼睛,吞了下口水。
艾森:“還是你想打我一頓,我也可以,我不還手。”
說着就抓起黎梧的手要打自己。
黎梧趕緊把手抽回來,定了定神:“你喝多了。”
她想把人拉起來,可這人看着不胖,死沉死沉的,拉都拉不動,而且這個姿勢她也沒法使勁,只能再次蹲下:“艾森,我們不可能了,知道麽?”
艾森:“為什麽?!我不懂。”
黎梧嘆了口氣,幹脆席地而坐:“你把手拿走。”
艾森搖頭:“拿走了,你跑了怎麽辦。”
黎梧像哄孩子似的:“我不跑。”
艾森擡手,伸出小指:“拉鈎。”
黎梧把他的手拍到一邊:“幼不幼稚,虧你還比我大呢。”
艾森搖頭,勾住她小指,嘴裏振振有詞:“我不管,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小狗。”
黎梧真的是,造了什麽孽才會遇到這麽個人。
她無奈地配合着他,等他念叨完想把手指抽回來,卻聽他說:“不行,沒蓋章呢。”
黎梧:“好,好,好,蓋章。”
拇指相碰,就算蓋章了。
真是離譜。
但好在艾森總算把手收回去:“你說吧,為什麽回不去了。”
黎梧揉揉脖子,坐在他對面。
她淺淺醞釀了一下,道:“四年了,四年發生了太多,你不是從前的你,我也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
艾森脫口而出:“但我還愛你,愛以前的你,現在的你。”
黎梧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沒有一絲躲閃和猶豫,好像是在闡述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
是真的嗎?
不是吧。
黎梧不敢确信。
可心跳加速出賣了她,周圍安靜的很,心髒“砰砰砰”跳得很快。
她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盡可能平靜下來,不被這句話沖昏頭腦。
黎梧很快靜下來,伸手拉他起來:“你喝多了。”
艾森甩開她的手,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我沒有,我清楚知道我在說什麽。”
好笑。
“那你知道你在哪嗎?”黎梧問。
艾森環顧四周:“心跳小屋。”
“還行,不傻。”黎梧再次試着拉他起來,道,“起來,別鬧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這次他沒反抗,被拉起來後撐着車看她:“還有明天嗎?”
黎梧被他氣笑了:“怎麽沒有明天,又不是要死了。”
艾森望着她,眼睛一刻都不肯移開,半晌,道:“那說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
但願明天一早你還記得今天發生了什麽。
“行,都行。”黎梧服了他,不喝酒前是成年人,喝了酒怎麽年紀直線下降,像個三歲小孩一樣幼稚。
艾森伸出小指,不依不饒:“那拉勾。”
黎梧:“……拉,拉。”
真應該給你拍下來,好好看看自己喝了酒之後是什麽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