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躍入我心047

酒精這東西,一旦上頭,不喝到天昏地暗是不會罷休的。

幾分鐘後。

艾森一腳把門踢開,嗓門呵亮,把屋裏三個人都吓了一跳:“來,繼續喝!”

跟出去前相比,走路穩了一點,回到座位,艾森從酒箱掏出一瓶,也不往杯子裏倒,用桌子邊撬開,仰頭灌進肚子,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趙思源和齊凱星倆人都看愣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要跟酒。

喝了大半瓶,見他們都不動,艾森舉着酒瓶,道:“喝啊,愣着幹嘛!”

又是一輪。

一輪又一輪。

黎梧冷着臉往嘴裏塞肉。

如果說,她是沒有感情的吃肉機器,那三個人便是喝酒機器,除了酒,什麽都不見下肚。

短短半小時內,艾森去廁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喝一輪就去一趟,回來繼續,傻子也知道他去幹嘛了。

可除了第一次去廁所,剩下每次回來,黎梧都覺得他瘋了半分,狀态也比之前更差,臉色從紅變紫,現在愈發慘白,可喝酒的勁頭确實越來越足。

三個人甚至又跟服務員要了兩箱,這會兒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說得全是經過加密的密語。

黎梧低着頭,重複剛才發過的誓言:她要是管,就不姓黎。

反複幾次後,暫時壓下想要多管閑事的念頭,拿出手機記錄下來他們瘋癫的一刻——握着酒瓶,一個挽着一個人手臂轉圈跳舞,放聲大唱,手舞足蹈,振振有詞……

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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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梧悶了一杯水,正要發作,吵鬧聲戛然而止,艾森來不及放下酒瓶,脫離瘋癫組織奪門而出。

她嘆了口氣,将眉心的川字撫平,低頭盯着手機裏的視頻,又撇了眼斜靠在牆邊,懷抱酒瓶嘟嘟囔囔的兩人,毫不客氣的記錄下來。

等他們酒醒了,應該想要離開這個星球吧。

黎梧收好手機,把剩下那點肉烤熟,吃掉,盡量不去想,不去看。

可過了十多分鐘都不見艾森回來,那倆人還歪在那,似乎睡着了。

黎梧坐不住了。

要真出事就完了。

可是,發誓說不管他的!

喝死了也是活該,又沒人逼着他喝。

黎梧站起來又坐下,往複幾次,還不見人回來。

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一些酒醉淹死在廁所的奇聞怪事不由自主跑進腦袋裏。

要是……

出人命可是大事,她這算是見義勇為,不違背誓言,吧!

黎梧起身,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無所謂了,不姓黎就不姓吧!

真出事了誰也擔不起責任。

結果沒到門口,就被那倆人攔住。

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勾着彼此肩膀成了堵人牆,趙思源指着她問:“黎,梧,你幹嘛去?”

黎梧:“我去躺洗手間。”

趙思源擺手:“不,你不想去,你還沒吃完呢。”

齊凱星在一旁拼命點頭,推着她就往飯桌走:“我,我給你烤肉。”

黎梧:“……”

她狠狠瞪兩人一眼,閃開他搭在肩上的手,退了一大步,雙臂環抱胸前,審犯人似的看着他們:“夠了吧?!”

趙思源扶着牆搖頭:“再來一箱我都沒問題。”

齊凱星手臂擱在桌面,托着下巴看她,而後跟趙思源對視:“廢物,我能兩箱!”

一幫挨千刀的!

真想給他們兩巴掌。

黎梧拿着艾森的帽子口罩以防萬一,開門往外走,看倆人想跟着,手指着他們,語氣不善:“別跟着我。”

都什麽樣了還喝。

從包廂出來,問到洗手間的位置,黎梧拜托服務員幫忙看一下,只要他們出來,立刻去洗手間找她。

洗手間在走廊的另一側,離吃飯的地方還挺遠,黎梧沒醉的人都覺得長,不知道艾森一個人是怎麽走過去的,好在樓上都是包廂,沒人圍觀。

她加快腳步。

趕過去時艾森正一個人站在洗手池前,水龍頭還開着,他垂着頭,原本順滑的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兩鬓和前額還挂着細密水珠,臉上的紫紅色早就褪去,蒼白沒有血色,手撐在臺面上,手背上青筋微突,指尖泛紅,仔細看還有點抖。

明明不能喝酒,偏偏喝成這樣,作死。

見他沒事,還是松了口氣。

這個角度黎梧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艾森也看不見她的。

只是當黎梧掏出手機想要拍下來的時候,艾森緩緩掀起眼簾,雙眸布滿血絲,從鏡子裏看她,含混地說了句:“你,幹嘛?”

聲音低沉,因為喝酒,有些沙啞,可這聲音有種魔力,讓人心尖一顫。

黎梧定住心神,摁下快門的同時,道:“還知道我是誰嗎?”

艾森點頭,盯着鏡子裏站在身後的人,可能是在思考,隔了好一會才把舌頭捋直,還算清楚的說出兩個字:“黎梧。”

還行,沒傻,知道認人。

黎梧沒吭聲,過去關了水龍頭,推開男廁的門檢查一圈,又去女廁檢查一遍,确定沒有其他人後,把帽子扣到他頭上,壓了壓帽檐:“走了。”

她拽着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可這人是真的喝多了,身體重量全靠手撐着,如今沒了一半的支撐,腿一軟,整個人都挂在黎梧身上往下墜。

“嚯。”

黎梧險些摔倒,但很快穩住,對她來說,相當于百十來斤的負重,不算什麽,就走一段路而已。

她可以!

黎梧咬緊牙,一手抓牢他搭在肩上的手腕,免得人滑下去摔倒,一手摟着艾森的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轉過來,還沒走,他就轉身壓了上來。

艾森手撐在黎梧兩邊,收的緊,貼着她手臂,低頭盯着她,目光柔情似水,看心愛之人也不過如此。

藏在帽檐下的目光熱烈、炙熱,讓人想逃。

可黎梧身後是洗手臺,她無路可退,只能迎着他的視線。

在他深棕色瞳仁中,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他緩慢向前,越湊越近,黎梧不得不轉頭避開視線,拼命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一擡眼就看到他耳垂上的耳洞。

她被拖進回憶中,猝不及防。

還在交往時,艾森就跟她說過,這耳洞是出生時打的,一直空着,等心愛的人将耳飾親手為他戴上。

後來她就買了副耳釘,想送給他。

只可惜,還沒出手,兩人就黃了。

世事難料。

想到這,黎梧感覺自己心痛到快不能呼吸。

她轉過頭,眉頭皺緊:“艾森,離我遠點。”

說話的同時還推他一把,可力量不大,聲音微弱,完全起不到威懾力。

艾森離得更近了。

帽檐把從黎梧頭頂打下來的光都遮住。

他們的臉近在咫尺,藏于帽檐之下。

這個姿勢太不友好了。

黎梧想要把人推開,可她做不到。

她轉過頭,能清楚感受到他噴在耳畔溫熱的氣息,臉頰的溫度慢慢升高,她回頭,與艾森對視。

雖然喝醉酒,但艾森這張臉仍然帥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也許是洗過臉,眼睫上還挂着晶瑩剔透的小水珠,眼尾微微泛紅,跟平時截然不同,看上去楚楚可憐。

讓人想親一口。

等等。

黎梧,你在想什麽?!

車速多少碼了?

超速了知不知道。

趕快給我停下。

意識到這些的黎梧深吸一口氣,偷偷呼出去,想把存在感降到最弱,同時往外推他:“艾森,麻煩你清醒點。”

艾森喝多了,醉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的狀态有什麽不妥,甚至還在不斷靠近,胸前推他的力量就是小貓撓癢癢,根本無需在意。

黎梧看着他一點點靠近,心跳越來越快,竟然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像是在期待什麽。

他的呼吸變重了,黎梧甚至已經能感受到他的鼻尖在肌膚上輕輕劃過。

有點癢。

像是有絨毛在搔她的心尖。

她不得不承認,對艾森,她好像還是會陷進去啊。

那就這樣吧。

如果他對自己……

“诶!”

黎梧還沒對這件事給自己一個交代,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往旁邊推,她猛地睜開眼,剛才一切的溫存,想法、沖動全都不複存在。

她被拉回現實,耳邊回蕩着一個聲音:嘔——

艾森吐了。

果然是八字不合、氣場不符。

黎梧黑着臉想起剛才的誓言:她要是管,就不姓黎。

等他吐完,黎梧從他褲兜摸出手機,把人摁在牆上強行刷臉解鎖,給楊磊鑫撥了電話。

務必忐忑的楊磊鑫正拿碗扣在牆上偷聽,接到電話立刻趕了過來。

楊磊鑫知道自家藝人的酒量,所以平時的酒局能推就推,這不省人事的模樣她也是第一次見。

叫人先把他帶走,然後把黎梧拉到一邊,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黎梧冷着臉搖頭:“沒事。”

她走到洗手池邊用冷水往臉上潑,清醒了不少,擡頭時發現人還沒走,道:“你不走?”

楊磊鑫抽了幾張紙遞給她擦臉:“走。但我多句嘴,雖然我是個外人,可也看得清,他應該是真心喜歡你的,你來之後,他就想把後面這幾天的合同續上,但已經答應的工作不能推,就一直拖到昨天。”

“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昨天晚上我問他,他突然轉變心意就要走,就算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也多少有所耳聞,很多事問是問不出來的。”

“所以,我想,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

黎梧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說的話:“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楊磊鑫:“因為我發現,他在看你的時候,眼裏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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