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躍入我心052
令人開心又糾結的一天落下帷幕，黎梧熄了燈，躺在床上卻毫無困意。
她想起飯桌上艾森跟她聊的事情——關于他為什麽又回來了。
雖然之前黎梧對此有所困惑，但她想着趕緊吃完趕緊離開，也沒想主動聊什麽話題。
話題是艾森提起的，據他所說，本來是想前天，也就是喝到酩酊大醉的第二天就回來，但有一個沒辦法推掉的活動要參加，這才拖延了一天。
也是為什麽黎梧會在大早上聽見艾森的說話聲。
他是連夜趕過來的。
至于為什麽連夜趕過來，為什麽走了要回來，黎梧沒問，答案顯而易見，但她不想聽，怕自己動搖。
她随便撿了個問題，試圖轉移注意力，就問他：“那是不是又簽合同了？”
艾森回答的幹脆：“沒有，白幹。”
又是黎梧沒想到的發展方向。
她沒說話，艾森也沒繼續解釋，随便聊了聊今天吃的菜。
末了，他又說了聲對不起：“那天吃飯的事，我經紀人跟我說了，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原本已經事情過去了，她又提起，黎梧擡眸，跟他對視，發現哪怕一秒鐘，都會被他吸引。
只能用搖頭的方式來破解：“你不用總說對不起，很多事情都還上升不到說對不起的高度。”
除了那一件事。
黎梧低着頭，往嘴裏塞肉，她能感覺到艾森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上，她不敢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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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沉默。
主要是她沉默，艾森時不時還會說兩句。
可他本來也不是那種聊起天來滔滔不絕的人，沒多久便再次陷入沉默。
也好，這就是她想要的。
不要互動，互動越多，越難抽身。
過了許久，他們快要結束這頓飯局，黎梧思前想後還是沒忍住：“以後不要喝酒了。”
艾森：“嗯。”
黎梧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意思，便再無多言。
現在，黎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袋都是從餐廳離開前，艾森看她的眼神，走馬燈似的在眼前一遍遍閃回。
“啊啊啊啊！”
煩死了。
黎梧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把被子滾掉地上才罷休。
她坐起來，把被子薅上來，蒙住腦袋：“黎梧，能不能別多想了！！！”
·
時間過得飛快，期盼已久的最後一天終于到來。
今天告白日也是告別日。
告別晚宴會在晚上六點準時開始，而在那之前，每位男嘉賓有一天時間去跟自己心儀的女生告白。
而黎梧，要花一天時間去跟他們做個了斷。
經過前天晚上的失眠，她想好了，一切随緣，萬事随心。
而今天，只要熬過去，就能自由了！
下午三點。
最後一場——學校操場。
正值周末，學生放假，校園內空無一人。
這是一所當地初中，正對大門的教學樓上寫着他們的校訓——勤學篤定，安定靜思。
陽光剛好照在上面，鍍金的校訓閃着金光，恍惚間回到了校園時代。
身邊熙熙攘攘、吵吵鬧鬧，那段早就被她丢在角落的記憶不斷湧現，她不由自主放慢腳步。
回憶是美好的，現實也要面對。
來到學校後操場，黎梧一眼看到站在操場中央的艾森。
他站在陽光下，就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們是在晨跑中相識。
而黎梧，就是被那樣陽光、樂觀、積極的艾森所吸引。
只可惜，現在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
來之前，黎梧就已經想好了，不管艾森說什麽，她都會拒絕。
即便心裏知道，可能他們還會在一起，但不是現在。
十幾天的時間，不足以讓她開解掉擰巴四年的心結。
黎梧趕走記憶中的美好，走過去。
她剛踏上草坪的那一刻，艾森便回頭了。
四目相對。
哪怕黎梧看不清艾森的眼睛裏的期盼和星光，也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久違的音樂。
是還在讀大學時，校園內經常播放的歌曲——多年後，我們發現彼此依然是最美的回憶；我想拾起那段回憶，與你繼續譜寫……
當時黎梧還跟艾森說，這歌聽起來就酸溜溜的，一點不适合早上放，沒有朝氣。
可如今，重聽這首歌，感受頗多。
回憶被勾起，美好連帶着哀傷一起。
她停下腳步，望着艾森的方向，不自覺紅了眼眶。
她好像看見了從前的自己，站在艾森身邊，擡頭看他的側臉，笑容都透着幸福。
如果當初沒有分手，也許……
黎梧及時斬斷了這個幻想。
沒有也許，沒有如果。
人生就是由很多遺憾組成的。
不完美的經歷，才是完美的人生。
而她現在要去給這段完美卻不美好的回憶畫上句號。
她想好了，她決定放手了，那些回憶就該被珍藏。
她應該向前看，不再怨恨，不再悲傷，也該放過自己了。
不知不覺來到艾森面前，她笑着，如初見他時那般：“什麽時候來的？”
艾森見她眼眶微紅，有一刻動容，道：“沒多久，就是有點曬。”
黎梧：“怎麽不打傘，曬黑了就沒法接戲了。”
艾森：“正好，可以去演硬漢。”
黎梧笑笑，席地而坐，拍了拍旁邊的草坪：“坐吧。”
這種狀态跟之前截然不同，艾森總覺得不大對勁，但也依着她的話坐在旁邊，轉頭時對上她的視線：“你……”
黎梧移開視線，環視一圈校園：“好久沒坐在草坪上了。”
她拍了拍，草坪被太陽曬得燙手：“還記得上次我們一同坐在操場上是什麽時候嗎？”
反客為主的情況下，通常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艾森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沒有回答，問：“你……是不是有心事。”
黎梧雙手撐在身後，腿随意伸直，視線落在遠處的一棵樹上，那裏落着一只鳥，正躲在稀稀拉拉的樹蔭下梳理羽毛。
幾秒種後她低下頭，盯着草地：“艾森，你可能要空手而歸了。”
艾森不傻，話音落的那一刻，懸在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但也把心砸得粉碎。
一陣沉默過後，黎梧打破沉寂：“有些話我們一直都沒有說開，我就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執意跟我分手。”
過了幾秒，黎梧擡眼，他目光躲閃，不敢直視自己，便追問：“真的是不喜歡我了？”
“那為什麽這次見到我，又說一直喜歡？”
“你不覺得矛盾嗎？”
被她三連問問住的艾森，把腿盤起來，低着頭，手指撥弄面前的草坪，還是沒答。
黎梧将這一切盡入眼底，默了幾秒，再問：“是你當時在騙我，還是現在在騙我。”
“是為了節目效果嗎？”
黎梧的語氣沒什麽波動，不像是在質問，倒像是在轉述他人的疑問，冷靜的可怕。
良久，艾森終于擡頭：“你要拒絕我。”
黎梧：“答案顯而易見。”
艾森：“他們呢？”
黎梧反應了一秒，知道他指的是誰，道：“這與他人無關。”
“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艾森回望她，在她臉上尋不到多餘的情緒，過了幾秒，突然笑了：“今天是告白日，你不能剝奪我這個權利。”
他從草坪上站起，撣了撣屁股上粘的草棍，然後說：“黎梧，過去的事是我不對，但犯人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我也想要一個。”
這一次黎梧沒有反駁他，也跟着站起來：“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
黎梧來之前就想好了，如果她不給自己一個交代，因為感動或者什麽七七八八的原因，稀裏糊塗答應他，心裏這道坎，永遠都是哽在喉嚨的魚刺，吞咽一次，就紮一下。
她不希望自己在開始一段感情前，還放不下過去，哪怕這個人是曾經的他。
所以就算她錯過了，也不能将就。
她看着他，想從他那得到答案，可他遲遲未答。
黎梧倏地笑了：“行吧，我知道了。”
她退了半步，伸出手：“那，我們江湖再見。”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離開，連節目組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她就已經走出好遠。
跟拍VJ盡責的跟上去，但在那之前，他看向艾森，那一眼像是在說：你叫我說什麽好。
黎梧沒有停，也沒有難過，相反，她覺得十分輕松。
那些話說出口的瞬間，這麽多年的心結，她終于能解開了，也釋然了。
果然，沒有任何問題是時間無法解決的。
在來之前，她壓根就沒想得到什麽正經答案，只是想給自己一個放過自己的機會，至于艾森的态度，她無所謂了。
離開操場時，她擡頭，似乎在慶祝她終于放過自己，天空都比剛才藍了許多。
“咚！”
黎梧回頭。
艾森将身後煙花點燃，它們沖上天空，炸開。
是顆巨大的心，會跳動的心。
“撲通。”
“撲通。”
黎梧笑了，看着煙花漸散，無名指沾了下眼角，一粒晶瑩剔透的淚滴附于指腹。
她碾了碾，跟VJ說：“咱們走吧。”
望着黎梧的背影，艾森摸了摸口袋，一枚戒指安靜的躺在裏面。
但現在看來，似乎送不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