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躍入我心054
周日。
早已入冬,夜裏剛下過雪,黎梧出門的時間又早,地面厚厚的積雪還沒人清理,白茫茫一片,遠處松柏綴滿積雪,是不可多得的美景,宛如冬日仙境。
潔白的雪面在陽光照射下閃着星光,空氣中都是冬日該有的清新氣息。
黎梧搓搓手,哈了一下,白氣順着指縫飄到空中,很快散去。
全球變暖,已經好幾年沒遇到這麽大的雪了,美景難遇。
黎梧拍了好多張雪景,手凍得僵直才收起來。
她穿着及腳踝的長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實,原地跳了跳,然後像只小企鵝,小心翼翼在雪地裏走出一串腳印,最後停在馬路沿。
她上了臺階,站在樹下回身,把剛剛的腳印拍下來。
難得有這樣不被破壞的雪地能讓人留下足跡,必須發個微博紀念一下。
只是在那之前,遠處傳來陣陣說話聲傳入耳朵。
太凍手,剛才就凍透了沒緩過來,微博等回屋裏再發也來及,她手插兜,循着聲音過去。
積雪會吸收一部分噪音,那些說話聲顯得越發清晰。
雖然休息,但晨練時雷打不動的。
黎梧小跑着,沒一會就看到奧體中心北門停的幾輛大巴。
她好奇的湊上去,大巴窗內夾着一張紙,上面寫着:《空中芭蕾》劇組。
還不等她仔細看,就被一個胸前挂着工牌的人給攆走了:“這裏嚴禁拍照,麻煩離開。”
Advertisement
态度強硬,不容有商,黎梧撇着嘴轉身離開。
不過,是有劇組來奧體拍戲嗎?
競技題材這幾年挺火的,也不足為奇。
不過,
空中芭蕾……
難不成是跳水?
想到這,黎梧猛地回頭,發現剛才攆她的人還盯着,擔心還會有人靠近,已經有人把隔離帶拉起來。
也沒有演員,怕什麽,就一些拍攝器材還至于保密?
黎梧一步三回頭。
眼看着隔離帶圍好,那人也不再盯着她不放,嘟囔着:“什麽嘛,神神秘秘的。”
她光顧着好奇,完全沒注意自己走路方向已經偏移。
距離漸遠,也沒什麽好看的,她剛回頭,就跟人撞個滿懷。
黎梧吃痛,揉着額頭往後退了一步。
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她從上至下将這人打量一遍。
看個頭,這人一米九往上。
帶了副太陽鏡,穿着駝色羊絨大衣,衣襟敞開,裏面是件白色的高領毛衣,一條黑色牛仔褲,把腿襯得超長,腳上一雙尖頭皮鞋,前尖沾了點雪。
這天穿尖頭皮鞋,怕不是腳不想要了。
黎梧沒有深思,微微颔首,道:“抱歉。”
說完,一個想法從腦袋裏一閃而過。
她擡頭,一雙杏眼眨了眨,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斷,歪着頭,試探地說:“趙……思源?”
然後這人就摘了太陽鏡:“我還以為你不認得我了。”
還真是他。
黎梧把羽絨服帽子往後拉了拉,把臉露出來:“你怎麽在這?”
趙思源:“來拍戲。”
拍戲?
黎梧蹙眉,接着想起之前他貌似跟自己提過一嘴,拍了下巴掌,手指在空氣中點着。
趙思源笑:“想起來了?”
黎梧點頭,回手指那邊的大巴車:“就那個?”
趙思源:“嗯,《空中芭蕾》。”
黎梧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七點十分,這麽早就來拍戲?”
趙思源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三天後正式開機,我咖位小,早點來,先熟悉熟悉,以後我們可能就會天天見面了。”
黎梧避開他的視線,看向他身後跟着的工作人員,男男女女跟着,大包小包拎着,就這還咖位小,怕是對咖位有什麽誤解。
她隔着帽子撓撓頭:“電影講什麽的?”
趙思源戴上太陽鏡,手插褲袋,神秘兮兮的笑了:“多了我不能說,反正是跟跳水有關的。”
果然,被她猜中了。
趙思源轉移話題,問:“吃早飯了嗎?要不要一起?順便帶我轉轉。”
他約自己出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若是黎梧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思,就無所顧忌的出去了,但知道了就沒辦法忽視,而她對趙思源沒有男女之情,只能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
黎梧:“我現在要去晨訓,完事就要去訓練。”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也能轉。
趙思源:“這麽冷的天在外面晨訓嗎?冠軍的意志力果然無人能及。”
說罷還給她豎起大拇指。
黎梧蹙了下眉,每次他這樣說話,都能感覺到強烈的諷刺,但他的本意卻又只是字面意思,讓人說不出什麽,就回了他一句:“我不覺得冷,倒是你,穿了這麽點,感冒可沒法拍戲了。”
趙思源低頭,裹緊大衣:“我不冷,火力旺。”
“不過,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關心我?”
黎梧:“你的關注點總是與衆不同。”
她又看了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待她離開,趙思源身邊的經紀人錢意上前,跟他并排,望着黎梧的背影:“你說的人就是她?”
趙思源點頭:“我還在争取。”
錢意:“有幾分勝算?”
趙思源轉頭,透過太陽鏡片看他:“五分。”
·
九點半。
距離抓馬時刻到來,還有半小時。
黎梧提前換好衣服,剛從宿舍樓出來,就看見在下面停着輛邁巴赫。
奧體中心要盈利,大部分場館對外開放,還有兒童課,有豪車很正常。
有錢人的孩子也要鍛煉身體嘛。
她也沒多想,從車邊經過,直奔南門,她現在要去南門接聶晨曦,然後在那裏等候齊凱星到來。
渣男就要當面揭穿才痛快!
沒走幾步,黎梧就聽見身後輪胎碾壓雪地的聲音。
“咯吱咯吱。”
她停下,聲音也跟着消失,她走,聲音也跟着起來。
不是吧,這麽無聊,大白天的,還是在奧體,也能被跟蹤?
她回頭,正打算用審視的眼神吓退對方,發現車裏的人也在看她。
是艾森。
黎梧:“???”
她離開車頭,繞到駕駛室那邊,剛彎下腰,車窗就降下來一條小縫,絲絲縷縷的白煙從車內溢出,輕觸她的臉頰,是暖的。
艾森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上車。”
她沒有立馬上去,看了下時間,沒錯,九點三十一分。
跟他約的是十點吶,怎麽到這麽早。
“愣着幹嘛,不冷嗎?”艾森又道。
黎梧這才回過神,過去拉後座的門。
鎖死的。
她輕叩車身,示意他開門。
艾森:“副駕。”
黎梧:“……”
事真多。
瞪了他一眼,又繞到副駕駛,這才順利坐進去。
外面的冷氣被帶進來,跟暖氣混在一起,纏鬥一番後,冷氣消散,一股股熱氣撲在臉上。
有點幹。
黎梧瞄了眼出風口,風太大了,把臉上不多的水分都吹走了。
緊接着艾森就把熱風調小,問:“好點嗎?”
黎梧愣了一下,轉過頭點了點。
他怎麽知道自己覺得熱風過了。
艾森發動汽車:“最近訓練累不累?”
“還行。”黎梧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說。”艾森調轉車頭,朝北門方向駛去。
黎梧制止:“诶,別去北門,去南門。”
艾森:“不一樣?”
黎梧:“我接個朋友。”
話音落,她明顯感覺車頓了一下,擡頭對上艾森的視線,解釋道:“女生。”
說完明顯感覺他松了口氣,黎梧抿嘴,不着邊際地笑了下:“還有個男生。”
車又聳了一下,這次徹底停住,在路中央。
“幹嘛停這?擋路了大哥。”黎梧指着遠處的大門,“那邊。”
艾森沒聽她的,停在原地不動。
“走啊,”黎梧催促。
車還是不動,黎梧轉過來:“走吧,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會就知道了,到時候有點眼力見,記得配合我。”
艾森腳踩剎車,側過身,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搭在她座位靠背上:“這麽久沒見,你難道不……”
他的話被一陣電話聲打斷,“想我”二字到底也沒說出來。
黎梧掏出手機,“渣男”二字映入眼簾。
她不自覺勾起一絲邪笑,點了接通:“喂,星大,你到哪啦?”
齊凱星:“在南門口,墨綠色寶馬X5.”
渣男綠,呵。
黎梧頂着身邊人眼刀的壓力,繼續說:“好呢,我這就來,五分鐘。”
挂了電話,黎梧指揮:“走吧,南門。”
艾森還是沒動,聲音冷得沒有溫度:“渣男?”
黎梧滿腦子都在盤算等下要發生的事情上,并沒有關注他的語氣,催促着:“快點吧,等會好戲就開始了,可別忘了配合我。”
艾森:“我為什麽要配合你?”
這倒是給黎梧問住了,她轉頭,眼睛眨巴眨巴:“對哦,那等會你在門口給我放下,我自己去。”
艾森:“……”
黎梧動了動,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坐着,見他還不發動,拍他肩膀:“走啊。”
“快點快點。”
在黎梧的催促下,艾森發動汽車,車速卻比蝸牛還慢,一寸寸往前蹚。
黎梧不耐煩:“艾森,你成心的是不是,用得着這麽慢嗎?”
艾森鐵了心不想開快,問:“誰是渣男?”
“要你管,不是你就行了呗,”黎梧有點生氣,“你停下,我走過去。”
說着就把攔在身前的安全帶給解了,作勢要下車,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近。
車就停在路邊。
下一秒他就湊近。
艾森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想放棄。”
突然沒頭沒腦來這麽一句,黎梧有點懵,而且咫尺之距,只要她稍稍動一下,就會碰到他的鼻尖。
黎梧屏住呼吸,眼神躲閃,都忘了掙脫束縛。
她一手搭在門把手上,一手被艾森攥着。
他掌心的溫度在腕處一點點散開,逐漸蔓延全身,一點點侵蝕她的意志。
心裏鼓點敲得咚咚響,卻不能被他看出來,黎梧強裝淡定,穩住音調:“你什麽意思?”
艾森:“字面意思。”
黎梧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場煙花。
那天晚上的告別晚宴他沒參加,聽說是有活動走了,還有傳言說走的時候眼眶紅紅……
但她沒問。
話都說了,後悔無濟于事。
而今天,是那天後第一次見面。
叫他來,也是有私心的。
想讓他幫着手刃渣男,叫人難堪。
說來挺可笑的,讓他來,還真的來了。
如今,在以為艾森已經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躲在角落裏的那份悸動又不合時宜地蹦出來。
黎梧心髒漏跳了半拍,手指輕輕勾了下門把手,聲音軟下來:“我不懂。”
艾森又往前湊了湊,只要他輕輕擡起下巴,就能碰到黎梧的唇瓣,他沒有,停了幾秒後把手松開:“你會懂的。”
桎梏突然消失,蔓延全身的溫度瞬間回撤,涼意席卷全身,黎梧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淺淺的輕嘆:“是齊凱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