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之後的日子裏霍榮軒跟沈涵一直不鹹不淡的交往着,兩個人偶爾還是會見面和做愛,但霍榮軒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差點什麽。

比如這些天除了在床上,其他時候沈涵對着他有些冷漠。以前沈涵雖然也總跟他對着幹,但同時對他的親密和依賴,霍榮軒也是感覺得到的。但是現在,那些感覺好像都沒有了。

而且現在沈涵從不留下來過夜,每次都是做完就穿上衣服走了。

霍榮軒不知道沈涵現在到底還在鬧什麽脾氣,直到這天晚上沈涵穿衣服要走的時候,他跟沈涵提出來:“什麽時候搬回家來住吧。”

沈涵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請請冷冷的,“這是你家,又不是我的,我為什麽要搬回來。”

霍榮軒這才恍然大悟,同時也意識到,這些天一直在考慮的事情有必要提前提出來了。

與此同時,沈涵這邊留學的事情終于收到了消息,他被錄取了!

沈涵将郵件反反複複的看了許多遍,興奮得無以複加直想找個人說說。可是沈涵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難過跟憂傷沒人分擔,快樂自然也沒有人可以一起分享。

沈涵拿出手機盯着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将手機收好,出門去了趟墓園。

他來到母親的牌位前把墓碑附近打掃了一下,又把母親的照片擦了擦,然後對着那張照片說:“媽,我被奧地利一所大學錄取了,我自己考的,厲害吧?”

照片裏的母親微笑地看着他,沈涵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你在那邊要照顧好自己。”

照片裏的人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應,沈涵看着墓碑上母親照片上的樣子,只覺熟悉又陌生。忽然發覺原來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關于母親的記憶也早就變得很模糊。

沈涵在墓園坐了很久,直到黃昏時分才獨自離開。往山下走的時候沈涵心情有些沉重,在夕陽西下這樣帶着些許凄惶的背景下,他忽然感到很孤獨。

這種孤獨的感覺其實很早就有了,但以前沈涵混沌度日倒也不覺得,但是這種感覺在遇到霍榮軒之後就仿佛被刻意放大了。

想到霍榮軒,沈涵心口又是一痛,他加快了腳步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反正自己都要走了。

一個星期之後,沈涵辭去了家教的工作。

等沈涵同喬景仁處理好交接的事情,喬景仁朝沈涵伸出手,“沈先生,恭喜你,終于如願以償!”

沈涵也伸出手跟喬景仁握了握,說:“謝謝喬先生這段時間的照顧。”

兩個人處理完公事在書房坐了下來,喬景仁給沈涵倒了杯茶,問他:“其餘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目前就差簽證了。”

喬景仁看着他,若有所指,“我是說其他方面。”

沈涵愣了愣,沒有說話。

喬景仁說:“其實你跟霍先生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不過既然你們目前已經沒在一起,我覺得我還可以競争一下。”

沈涵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喬先生……”

喬景仁笑得有些無奈,“沈先生不會一直沒有注意到我對你有好感吧?”

沈涵張了張嘴巴,不知說什麽好。

喬景仁對他說:“之前是礙于我們之前的工作關系才沒有跟你提過,不過現在既然這段關系已經結束,那我可以正式告白一下了。”

喬景仁看着沈涵,神色鄭重地說:“沈先生,我很喜歡你,希望你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

沈涵慌張無措,還有那麽一點受寵若驚,下意識的說:“喬先生,我……”

喬景仁打斷他,“先別這麽快拒絕我。”

“其實對于這種關系,香港那邊環境要更寬容一些,兩個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也很常見。而且你同欣欣也很要好,我們要是在一起組成一個家庭的話,我們一家三口,相信欣欣也會很開心的。”

沈涵不得不承認,當喬景仁提到“一家三口”的一瞬間,他确實有些動心了。沈涵沒有體會過家庭的溫暖,自然對此也就格外渴望。

但他最後還是搖搖頭,“喬先生對不起,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些事情。”

喬景仁說:“沒關系,我可以等。”

“喬先生……”

喬景仁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沈涵,再重新考慮一下吧。我在奧地利有家公司,等你去了那邊,我們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

沈涵離家喬家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算喬景仁讓他再考慮一下,他想自己也還是會拒絕的,因為他實在無法想象自己跟別人生活在一起。

等沈涵剛回到家,又被霍榮軒接到一家飯店吃飯。

霍榮軒因為心裏有事,也沒留意到沈涵一直在走神,沒話找話地問他:“剛才幹什麽去了?”

沈涵只說了兩個字,“家教。”

霍榮軒眉頭不由又皺起來,“又不是什麽正經工作,怎麽還幹個沒完沒了了。”

沈涵低頭往嘴裏夾了塊紅燒肉,“已經不做了,今天最後一次。”

霍榮軒點點頭,心裏莫名有些高興,想起一會兒要做的事情,又有些緊張。

活了三十好幾的人了,這種情況還是頭一遭。

霍榮軒面上不動聲色,偷偷将手伸進了口袋裏。在手指碰到那個絨布盒子的時候,心跳都仿佛加快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沈涵說:“我過段時間就要去奧地利了。”

霍榮軒顯然還沒回過神來,以為沈涵是要出國玩,便問他:“哦,去多久?”

“去留學,今天剛收到的錄取通知書,可能就不回來了。”

霍榮軒手還揣在口袋裏,人卻猶如兜頭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脫口而出一句:“你說什麽?”

沈涵只是看着他,沒有說話。

霍榮軒用了那麽一點時間來反應沈涵說的話,再開口的時候竟然喉頭艱澀,連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

“你這些,都是早就打算好了的,是不是?”

霍榮軒忽然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向後靠在椅背上,問:“為什麽一直都沒跟我說過,這些天,你都拿我當什麽了,炮友?床伴?”

沈涵沒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霍榮軒幾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涵,張嘴似是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

沈涵從未見過霍榮軒這幅樣子,只覺霍榮軒此刻看着他的眼神讓他心口發疼,不由說了聲:“霍榮軒……”

霍榮軒卻突然別開了眼,沈涵看到他迅速的用手背蹭了下眼角。

過了一會兒,霍榮軒低啞着聲音說了句:“我知道了。”

他說完,從褲兜裏拿出個東西扔給了沈涵。

沈涵接過來,等他看清手中的東西,突然胸口猛然一跳。

接着,沈涵聽到霍榮軒說:“這東西本來是打算今天給你的,不過好像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今天就當是給你踐行了,祝你一路順風。”

說完,就起身往外走。大概是因為腳步不穩,路上還撞到了一個服務生。

沈涵看着霍榮軒走遠,這才留意到餐廳的布置。大樓頂層的旋轉餐廳都被霍榮軒包了場,各處都布滿了紅色的玫瑰,桌上還點了香薰蠟燭。

沈涵微微顫抖着将手裏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打開,看到裏面躺着一枚戒指,上面鑲嵌着閃閃發光的鑽石。

沈涵看着那枚戒指心頭巨震,剛剛,霍榮軒是打算跟他求婚嗎?

第二十六

之後的日子裏,霍榮軒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跟沈涵聯系。

那枚戒指被沈涵放了幾個地方,最後還是覺得怕丢,索性拿個項鏈串好挂在了脖子上。

沈涵已經跟學校聯系好了,但不知為什麽最後在簽證那裏出了錯。也不知道哪個流程不對,提交的申請一直被退回來。

三番五次下來,沈涵簡直都要懷疑是霍榮軒在從中作梗。但他冷靜下來便立即将這個想法否定了,如果霍榮軒真不想他出國,他會用些更直接幹脆的方法。何況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霍榮軒的消息。

大概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一方刻意接近,基本上不會有機會再有交集。

沈涵最近這些天都在為簽證的事情奔波忙碌着,就在這天不經意間發現有人在跟着他。那些人沈涵太熟悉了,就是之前在霍家負責保護他的人。

沈涵正在為簽證的事情焦頭爛額,這時一個電話就給霍榮軒打了過去。

電話這次響了幾遍才被接起,沈涵氣洶洶的對着電話質問:“那些都是你的人吧,為什麽叫人跟着我?”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才說:“對,那些都是之前就在霍家的人,你都認識的。如果你發現有生面孔跟着你,就立即跟他們聯絡。”

也不知道是不是電話聽筒的原因,霍榮軒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特別低沉,而且話中的緊張感也令沈涵不由擔心起來。

“怎麽了,是你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的,你忍耐一下,過幾天就好了,乖。”

沈涵還是不放心,他想到霍榮軒上次的腿傷,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電話那頭霍榮軒突然低低笑了起來,沈涵聽得正莫名其妙,就聽到霍榮軒說:“沈涵,你真是一點教訓都不長,還是這麽容易自己吓自己。”

沈涵反應過來,知道他是指之前他以為霍榮軒被人追殺那件事,立即臉色鐵青的挂斷了電話。

果然就如霍榮軒電話中所說的,沒過幾天,跟着他的那批人便都撤走,沈涵便覺得應該也沒什麽事,徹底放下了心來。

另一方面,簽證的事情還是一籌莫展。沈涵的朋友吳少風聽說了他要留學的事,這天便叫他出來說是要給他慶祝。正好他最近也因為簽證的事情心情煩躁,便跟着出去熱鬧熱鬧。

沈涵以前都是跟他們混慣了的,可是到了地方沈涵卻發現自己跟着這群無憂無慮的富二代們在一起,已經再找不到以前那種玩樂的心情。最後他跟吳少風打了招呼,自己拿了杯酒一個人跑去吧臺邊安靜的喝。

跟場地那頭不同,吧臺這邊顯然要安靜許多,也沒什麽人。沈涵覺得氣氛很惬意,一杯酒喝下肚,整個人都放空了。

他坐在那裏,眼睛盯着虛空的某一處,腦子裏什麽都沒想,直到聽到身邊突然有人跟他打招呼。

“沈先生?”

喝了酒的神經有些遲鈍,沈涵回過頭反應了一會兒,才認出面前的人來。

“喬先生?好巧。”

喬景仁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來,“怎麽一個人在這邊喝酒,心情不好?”

沈涵搖搖頭,可能酒勁上來,這麽一搖頭都有點暈,馬上停止了動作,說:“我跟朋友來的,他們在那邊玩。”

喬景仁往場內看了一眼,然後又回過頭來。酒吧的燈光很暗,昏黃的燈光打在沈涵的臉上,整個人都像是蒙了一層柔光,看起來眉眼溫柔,好看得有些不真實。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發熱,沈涵襯衫的扣子被解開兩顆。喬景仁視線看過去,停留在搭在鎖骨附近的那枚鑽石戒指上,眼神不由暗了暗。

過了一會兒,喬景仁指着沈涵手上擺弄着的東西,問道:“你抽煙?之前倒是沒見過你抽過。”

沈涵看着指尖的香煙,是吳少風之前給的,他沒有煙瘾,只有和這幫人出來玩的時候才偶爾跟着抽一點。

“抽着玩的。”

喬景仁點了點頭,掏出煙盒來遞給沈涵一支,“試試我這個吧。”

說完,自己也點燃了一支。

沈涵接過來,看到上面寫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又不像是英文,笑着問道:“香港帶過來的?外國貨?”

喬景仁吐出一口白霧,眯起眼睛在缭繞的煙霧後面看他,“要不要試一試?”

沈涵不置可否的将煙點燃吸了一口,他對煙酒沒有研究,吸了幾口也沒嘗出個好壞來。

喬景仁這時在一邊問他:“沈先生,之前問你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

沈涵說:“喬先生抱歉,我最近沒有其他的想法。”

喬景仁點頭表示理解,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涵看了一會兒,開玩笑似的說:“不過如果哪天沈先生有想法了,千萬要記得我可是随時奉陪。”

沈涵也跟着笑笑沒再說話,兩人安靜的抽了會兒煙,沈涵還是覺得心中尴尬,難免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過了有一會兒,沈涵才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對。

沈涵坐在那裏就覺得意識有些飄忽,心中莫名愉悅起來。那種感覺像是醉酒,但喝酒不會喝出這種飄飄然的感覺。

沈涵猛地回過神來,看着指尖剩下半截的香煙,滿眼詫異的去看身邊的喬景仁。沈涵之前也是跟那群狐朋狗友出來混慣了的,自然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這裏頭摻了東西?”

喬景仁大方承認了,“不過是加了點小零食,不要緊的。”

他看着沈涵已經緋紅的臉頰,說:“這種程度在我們那邊都是合法的,沈先生盡管放輕松,不用擔心。”

沈涵以前雖然胡鬧,但毒品這種東西他是從來不碰的。

沈涵現在手腳冰涼,面上不動聲色,将手中的煙又吸了一口,然後順手掐滅站起身來,跟喬景仁打聲招呼:“喬先生,我去下洗手間,您慢慢坐。”

沈涵一路穩着步子來到洗手間,一進門就将門反鎖住,這才靠着牆壁跌坐下來。

沈涵不能确定喬景仁給他下藥的目的是什麽,但顯然那煙裏頭不止加了大麻那麽簡單。他現在心跳如鼓,意識都不受控制的飄忽起來。

沈涵靠着冰涼的牆壁緩了一會兒,然後哆哆嗦嗦掏出手機飛快按下一串他早已熟記于心的號碼。

霍榮軒剛将電話接起,便聽到沈涵在那頭倉惶失措的說:“霍榮軒,我,我吸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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