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擴大

從城市中産到城市難民總共需要多長時間？

窦國春告訴你， 只需要半年的時間，半年前他是有車有房有妻有子有穩定收入的城市中産，半年後他是無車無房無妻無子的城市難民。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他母親生病了， 肺癌， 醫生告訴他好消息是發現得很早，有治愈的可能， 壞消息是他母親是農村人， 醫保跨地域報銷比例很低， 他幾乎需要全部自費。

窦國春是遺腹子， 上面有一兄一姐，母親年少守寡一個人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做為家裏學習最好的孩子， 母親更是對他傾注了全部的心血。

他大學畢業之後， 沒有考研，而是選擇了高薪的IT行業工作， 他沒成家之前， 每年給母親寄錢， 他結婚的時候母親把錢全還給了他， 還加了一萬塊， “人家說在城裏結婚得買房， 帝京的房價貴， 這些錢不知道夠不夠首付。”

他結婚之後，做為帝京本地人的妻子娘家對他幫助更多一些， 母親因為放心不下家裏的土地， 也放心不下大哥二姐家的孩子，更怕給小兒子添麻煩， 讓城裏的親家看不起，最多只在城裏呆了半個多月就回去了。

他對母親的孝敬也僅僅停留在每年寄錢，寄東西，母親平時生病也是哥哥姐姐在照顧，現在母親生了重病，做為家裏最有出息的兒子，他不能不管。

在付出了二十多萬之後，一直隐忍的妻子怒了，對她來說替婆婆治病花費的錢，已經影響到了她的生活質量和孩子的教育，他們兩夫妻賺得雖多，花費更大，每月房貸兩萬多，孩子的特長班輔導班每月也要一萬，再加上生活費，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也就是三十多萬，現在全都花在了婆婆身上，萬一有點什麽事，他們一點應急的錢都沒有了。

兩夫妻為這件事吵了好幾架，而壓垮兩人關系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因為請假太多，不能加班，人到中年沒有沖勁，工資卻更高的窦國春被裁員了。

在一次大吵之後，妻子帶着孩子回了娘家，窦國春沒有向妻子服軟，而是選擇了離婚。

房子的首付他只出了三分之一，餘下的都是妻子娘家出的，他沒有計較還貸的部分，而是只拿走了車子、家裏的存款和裁員補償。

現在的他，除了看不見治愈希望的母親之外，看不見任何希望。

直到他收到了一封郵件：你好，我們是陽光集團公司，從你獵頭公司那裏收到了你的資料，您的履歷非常适合鳳山度假山莊網絡部經理的職位，請與我們聯系。

鳳山？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母親的肺癌并沒有控制住，反而腦轉移了，鳳山康複中心的名字不斷在他耳邊被人提起。

他沒有考慮太多，直接按照郵件上的電話打了過去，對方很快确認了，“是的，您通過了我們的初篩，我們希望您能盡快來我們這裏面試，公司可以報銷往來機票和住宿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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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生病身體不好……”

“你母親的事情公司已經知情，一旦您通過面試成為我們的正式員工，可以享受家人保障，您的直系親屬可以享受會員待遇，先治療後付費，醫療費用可以分期支付。”

放下電話，窦國春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機購買最近的機票。

“我們公司的網絡，分內網和外網，內網由另一位網絡部經理圖靈負責，你工作後主要負責的是外網，外網的核心編碼由唐語言寫成。”

“唐語言？”

“是的，這是一種新型語言，關于它的理論将在下一期的計算機海洋雜志發表，你是第一批使用唐語言編程的先驅者。我們的董事長也是唐語言的發明者吳保羅先生很欣賞你的學習能力。”

我的學習能力？窦國春幾乎已經忘了“學習能力”這四個字了，他上中學才學英語，上大學的時候是學校裏英語最差的，畢業的時候卻考過了專八。

一開始是做IT編程，發現這一行是吃青春飯的，又自學網絡安全，成為網絡安全專家，後來又自學手機軟件編程。

別人都以為他花了很多錢報班學習，實際上他完全是靠自己買書跟看網絡課程。

如今年近四十，這些“能力”他幾乎已經忘記了，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簽合約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帝京已經沒有他在意的事了，母親随時可以辦理轉院，實際上醫院已經認為母親沒有治療價值了，下達了死亡通知書，母親最多可以活三個月。

母親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落葉歸根，葬回老家，跟父親合葬在一起。

從帝京回老家和從北省回老家，沒什麽區別，甚至更近一些。

“我希望我母親最後的時光，可以過得開心一些，康複中心能讓她少些痛苦。”簽完字之後他說道。

秦霜合上簽約文件，“誰說您的母親生得是絕症？”

“她是肺癌，已經切了兩片肺葉，做了三期化療了，十天前查出腦轉移……”基本上肺癌到腦轉移這一步，就是沒救了。

“先帶來做一次體檢吧，根據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你母親的病情并非不可控。”

這就是窦國春的故事，在故事結束時，他的母親加入了“新型抗癌藥物治療”雙肓試驗組。

試驗組承諾，使用安慰劑的一組在試驗結束後，也可以接受抗癌藥物治療。

窦國春的母親是第一位患者，而新成立的鳳山醫院向全球召募志願者，前提條件只有一個：“肺癌，已轉移。”

同時，鳳山康複中心向全球召募志願者，前提條件是：漸凍症。

在除此之外，陽光集團還推出了一個永久項目：捐獻造血幹細胞，兌換會員資格。根據公開的表格，只要捐獻滿三次，就可以獲得陽光集團會員資格。

雖然條件可以稱之為苛刻，治療費用百分百不低，但還是讓無數人聞風而動。

現今社會，一旦生了重病，又豈止是百萬能夠治好的？比如腦中風，鳳山開出的價格是三百萬到六百萬不等，上不封頂，但對于很多中産家庭來說，是“便宜”了，畢竟如果常規治療的話，治療效果先不講，費用也不算低。

對幾個房價超高的城市有房一族而言，豁出去了，賣掉大房換小房，拿出幾百萬來治療，換回來的是一個完全健康能繼續工作生活的人，劃算到極點。

唯一擋住他們的就是“會員資格”和“床位”。

就算是現在家裏沒有病患，未來呢？誰能保證家裏沒人生病？等于提前替家人買了保險。

當然了，網絡上有永遠有不同的聲音，從陽光集團，鳳山醫療集團出現之後，網上冷嘲熱諷之聲從來都沒有斷過，無數的人認為是最大的騙局、智商稅。

受益的人一是人數少，二是人都是自私的，床位只有那麽多，會員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停止招募了，讓那些人在網上跳吧，跳得越高，自己親友的競争對手越少。

那怕事先聲明了網絡報名，網絡預約初檢，網絡确定捐獻日期，陽光集團在全球各大城市剛剛新建開業甚至正在籌建的項目，還是聚滿了人。

秦霜花了整整48小時，喉炎都犯了，才将整個事情擺平。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擴大項目和受益人群？”一開始不是說好的，只治療少部分人嗎？

“沒有啊。”吳保羅攤了攤手，“我需要的是百分百健康人的造血幹細胞，相信在人群中分布也不會太廣，報名的人雖多，我網絡初篩了一下，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可以進入休檢程序，休檢之後估計又會淘汰一批人。長期來看是‘貨源’不足，而不是充足狀态。”

“你真得需要人類的造血幹細胞制藥？”

“如果我想把這一套治療理論和方法教給人類的話。”

秦霜疑惑地看着他，“你之前說過，只想賺錢離開，并不想要改變人類科技發展進程和人類歷史進程。”

“我并沒有打算當個老師，只是把理論和方法放在那裏，讓人類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消化理解。相對于你們科技發達的程度，你們的醫療水平是滞後的，功利性嚴重限制了你們。”吳保羅接着發表了兩萬多字的小論文，秦霜完全徹底的被說昏了。

“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們走上邪路。”

“什麽意思？”

“1947年，米國羅斯地區曾經發生過一起墜機事件……”

“然後？”

“他們得到了兩具外星人的屍體和一堆領先地球500年左右的科技産品，在某次交流中，他們将一只手的标本送給了唐國，用來交換一塊神秘寫滿銘文的青銅簋，青銅簋上的文字與外星飛船上的文字是一致的，而青筒簋的作用是盛裝一塊神秘金屬。”

秦霜覺得自己好像在重溫小時候自己看過的地攤“科幻雜志”。“真的假的？”

“就在十年前，他們發現外星人的DNA有某種治療作用，從中提取了治療藥劑。他們沒有發現這對于人類來講是十分危險的。他們找到的外星人是被稱為辛米萊人的貿易種族，他們熱衷于探索星際的理由只是為了尋找利潤，為了賺錢他們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地球拆了買掉。”

“當時你在觀察地球吧，為什麽沒有阻止？”

“只是觀察，并非幹涉，當時我們遵守着嚴格的不幹涉原則，觀察你們對于發現的自己并非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種族，會有什麽反應是非常有趣且重大的課題。”

“那你為什麽說我們走的是邪路？”

“最簡單的弊端就算是有兩具外星人的身體，DNA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為了解決這個你們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試驗，這些試驗早晚害死你們。最嚴重的弊端是你們沒有關掉飛船的墜毀求救信标，盡管路途極遠，辛米萊人也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找到你們，在這個銀河系陷入混亂的時代，他們只需要考慮一秒鐘，就會以替同胞報仇的名義，肢解掉你們的星球，将人類做為奴隸販賣到整個銀河系。”

作者有話要說：

辛米萊人的原型是星際迷航中的弗瑞吉人，非常有趣的商人種族，全民“經商”，永遠追求利益。

在DS9409中，弗瑞吉商人誇克一家墜落在1947年的羅斯威爾，被當成“火星人”，他們與“原始地球人”産生了極有趣的互動。是我個人最喜歡的集數。

深空九站同樣也是星際迷航系列中我個人最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