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到将軍府後, 沈月溪始終惴惴不安,忍不住為姚伯蒼與姚季白向裴衍洲求情。

裴衍洲牽着她的手,朝屋內走去, 并沒有應她, 待到沈月溪還欲再開口時,才慢慢開口:“阿月為他們求情, 是因為姚二郎?”

後面三個字的音比裴衍洲平時說話的音要重一些,沈月溪便是不想注意到也難,她頓了一下, “不單單是為了姚二郎,就如林夫人所言,昔日我阿耶落難時是林夫人對我照料有加,何況他們并不知曉姚潛是奸細, 人命可貴……”

“他們是姚潛的親子, 縱然之前不知曉,而今知曉之後難保他們不會幫着姚潛。”裴衍洲的話讓沈月溪無法反駁, 畢竟骨肉相連,姚家有姚仲青, 卻無法保證姚伯蒼與姚季白皆同姚仲青一般。

“那能不能關着他們就好, 至少……至少留一條性命在?”沈月溪底氣不足地問道。

裴衍洲沒有應答, 看着她許久,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在沈月溪徹底洩氣之前, 他又突然開口:“阿月若是求人,總要給些好處。”

“?”沈月溪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男子淺眸轉為幽暗, 握着她的手心燥熱。

那一瞬間, 沈月溪竟第一次讀懂了裴衍洲眼中的情緒,卻也瞬間羞紅了臉,明明昨日才歡好過,裴衍洲偏偏索求無度,所以剛成親那半年他是為何忍着不動她的?

沈月溪到如今心中還是不解,吞吞吐吐地問道:“剛成親那會兒,你不是都不要嗎……”

“此一時彼一時。”裴衍洲完全不覺得自己是趁人之危,“阿月主動一次,我便不殺他們。”

“你怎能拿床笫之事與人命挂鈎,這也太過于兒戲了……”沈月溪有些氣悶,只覺得眼前的男子好生可惡,可她又無可奈何他。

“阿月若不想便算了。”裴衍洲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樣。

沈月溪狠狠咬了一下唇,拉住裴衍洲的衣角,見裴衍洲低頭看自己,她又将頭低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郎君,晚膳我們便在屋內用,再……備點小酒。”

她平時鮮少飲酒,只覺得酒這東西傷身,可今日卻不同,她需喝點酒壯壯膽子才行。

裴衍洲盯着頗為緊張的她,并沒有咄咄逼人,只點頭應她。

沈月溪的酒量并不好,兩杯下肚便紅了臉頰與眼梢,楚楚可憐,招人憐愛。裴衍洲看着她的眸色也跟着有些許泛紅,口幹舌燥,拿起酒壺将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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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沈月溪一道站起身來,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領子上,暗啞着嗓子說道:“阿月為我寬衣。”

自成親到現在,次次都是裴衍洲為沈月溪脫衣,沈月溪卻是一次都沒有為裴衍洲脫衣,她的手顫抖着搭在他的衣領之上,笨拙地為他解開衣服。

“阿月不曾為人寬衣解帶過?”裴衍洲狀若随意地問道。

沈月溪的手頓了一下,因醺醉而遲鈍了不少的腦子緩緩地搖着頭,前世她與梁伯彥之間寡淡得很,哪裏像裴衍洲動不動便抱她,有事沒事便牽着她的手。

裴衍洲淺色的眼眸裏閃過了她所不知的喜悅,親了一下她的頭頂,利落地摘了她頭上的發簪,叫那一頭青絲如瀑布瀉下。

她霧蒙着一雙眼擡頭看向裴衍洲,喝了酒的男子面色無變,冷白的面容在黃色的燭火下多了些煙火氣,然而從她的這個角度看上去他依舊是那個極為冷硬的男子。

醉醺醺的女子半眯着眼眸,腦中那根克制的弦徹底被抛開,伸手便去觸摸他的薄唇,細滑的手在上面蹭了又蹭,末了還發出一聲感嘆:“原來郎君的唇也是軟的。”

若是沈月溪此刻腦子是清醒的,必然會被裴衍洲眼中駭人的光芒所吓到,只是她現在醉得厲害,沒能發現他漸漸變粗的呼吸。

“阿月快些。”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到床上,可又不舍她難得的主動。

墨跡了許久,沈月溪總算将他的上衣脫掉,露出他精煉的身子,若是平日沈月溪肯定不敢對他上下其手,今日她卻是借着酒醉壯膽,摸向她早就想摸一下的腹部,順着裴衍洲腹部肌肉的形狀一點一點描摹過來,并連連驚嘆:“這個縫原來是真的,怎麽人的腹部還能這般硬?”

裴衍洲喉結上下劇烈滾動,眼眸染紅,身上的疏離散盡只剩下狂熱的執着,直接便将沈月溪抱到床上。

沈月溪半倚在床榻上,墨發鋪枕,眸光秋水,是無限風光的嬌媚。

裴衍洲上前,攬起青絲輕啄了一下,指腹摩挲,壓着聲音說道:“阿月可以再主動些。”

沈月溪眨了眨眼眸,一雙手臂主動挂在他的脖頸之上,嬌嬌地說道:“我不會,郎君教我。”

女子吐納間含着黃酒的香醇混着她自己身上的香味,叫原本以為自己沒醉的裴衍洲也醉了,他的聲音更加暗啞:“嗯,我教阿月。阿月,先喚我一聲衍洲。”

“衍洲……”沈月溪朝着他嫣然一笑,身體往前一傾,将整個腦袋都珍在裴衍洲的肩膀上,然後便沒了動靜。

“阿月?”裴衍洲輕聲喚道,卻聽到她傳來均勻的呼吸,他轉了一個身,将她放在床榻上,便見到喝醉的女子此刻已經酣然入睡。

裴衍洲搖晃了一下她,她卻是不耐地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全然忘記了自己點燃的火焰。

“……”裴衍洲無奈地看向沈月溪,女子面若桃花,睫毛如扇,無一處不長在他的心上,他到底不舍将她叫醒……

第二日,沈月溪清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隐隐作痛,她伸手揉了揉額頭,想着下次決不能再縱酒了,她身上倒是清爽,沒有什麽難受——

忽地,她想起昨日她好像同裴衍洲說着說着便睡着了……

沈月溪見喜枝進來伺候,頗為心虛地問道:“郎君呢?”

“将軍一早便去了書房,左先生過來商議事情。”喜枝笑着答道。

沈月溪聽聞府上來人,連忙吩咐廚房早早備好菜,以免像上次一般尴尬。她穿過後院往前堂而去,便看到裴衍洲同一個俊美的男子一道朝着她走過來——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沈月溪見那男子的第一眼所想到的便是這八個字。

裴衍洲也在那一瞬立刻察覺到了她眼中的贊嘆,顯然這樣的贊嘆并不是針對于他,他略微側目便能看到刮了胡子的左無問——溫潤如玉,眼含春風,是沈月溪素來喜好的長相。

他的手扶着腰間的刀柄摩挲了幾許,上前牽住沈月溪的手,道:“左先生刮了胡子,不怕崔三娘認出你?”

沈月溪這才反應過來,這男子竟是左無問,之前左無問一直一把胡子,說話老氣橫秋,她倒沒有想到藏在胡子底下的是翩翩公子。

聽裴衍洲這樣問,她又好奇地看過去。

左無問笑道:“當初是京城魏家與河東崔家定的親,如今她是崔将軍,我是左無問,認出又何妨?”皆是身負血仇之人,那一紙婚書也早已作廢。

裴衍洲對左無問這樣的回答并不稀奇,只是沒有胡子的左無問還是少出現在将軍府的好,他道:“如此我便不留先生了,明日再與先生在軍營中相見。”

左無問停頓了一下,便聽到沈月溪道:“左先生既然來了,便吃過便飯再走吧。”

裴衍洲看向她,她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已備了左無問的午膳,裴衍洲又轉頭看向左無問。

左無問更是面露無辜,以眼神提醒裴衍洲曾說過的懼妻之事,他如今留下也是為了主公不被夫人為難而已,“既然夫人開了口,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一個單身男子回去也沒飯吃,能蹭一頓便蹭一頓,不過他也是個識相的,吃完飯就麻溜地走了,徒留那一對夫婦兩兩相望。

沈月溪對上裴衍洲那雙寫滿不悅的眼睛,只當他是為了昨日自己食言之事,慌忙轉移話題道:“這左先生與崔三娘怎扯上關系了?”

“左三知原是京城魏家七郎,魏家被齊帝滿門抄斬,他為逃命改名換姓,他與崔三娘自小定親。”

沈月溪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出,想了兩人的相貌,忍不住感嘆道:“他二人看着倒是般配。”

裴衍洲想到前世崔三娘最終嫁給了陳無悔,不置可否,他将沈月溪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阿月覺得你我般配嗎?”

沈月溪貼着他的身子,猛地便想到昨夜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張臉刷紅,小聲地說道:“你我都已經是夫妻了……”

“般配嗎?”他卻執着于從她嘴中得到一個答案。

“自然是般配的。”她順從中帶着一些敷衍,裴衍洲聽得出來,他手指摩挲過她的發簪,在她耳邊說道:“阿月該還一下昨夜的債了。”

“郎君,現在還是白日……”她有些不敢看向裴衍洲,昨日是喝了酒,今日她可沒有這個膽量。

裴衍洲竟笑了一聲,“白日便白日。”

沈月溪也是想到了他們也曾白日宣淫過,那張臉紅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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