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說都不行
仁野淡淡:“沒有,我不讓她來,之前她惦記那個D國和日本客戶沒談下,怕我們有損失,想過來幫忙。”
周紅麗忙道:“談不下跟她有什麽關系啊,這孩子,我就說她怎麽突然想來這工作了,還以為跟你有關。”
仁野:“她跟我們不是一路人,沒必要總在這混着。”
周紅麗沉默片刻,而後問:“你們兩個?”
仁野平靜地說:“沒關系,之前我欠她一點人情,還清了。”
周紅麗不糊塗,“她喜歡你,我跟她接觸不太多,但她是個有話直說的人,身上也沒什麽大小姐脾氣,涵涵和小雨才跟她工作一天,今天聽說何許不來了,倆人還追着我問了好久。”
仁野垂目抽煙,慢半拍道:“我不想談戀愛,別浪費別人時間。”
周紅麗也抽了口煙,嘆氣聲隐在吐氣聲裏,幾秒後道:“阿野,你爸不在,我托大唠叨你幾句,你不能一輩子只工作不談戀愛,遇上好的,合适的,該談就談,現在提結婚都還早,但你不能把大好時光過得像坐牢一樣沒滋沒味,又不是談了戀愛就不能工作了。”
仁野沒看周紅麗,直言道:“她是很好,但不合适。”
周紅麗說:“又沒讓你結婚,喜歡就談着試試。”
仁野心想,他怕試一下就想一試再試,到時候何許不想試了,他又是被丢下的那個。
“我不喜歡。”仁野不喜歡這種感覺。
周紅麗幾乎看着仁野長大,饒是仁野嘴再硬,她也能從中嗅出一二,就是因為了解,她才不能戳穿,因為仁野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別人也強迫不了他。
兩人在樓梯間裏抽了一根煙,仁野主動說:“不用擔心我,我很好,等會我去工廠催下你的貨。”
周紅麗微笑,“你辦事我放心。”
她将心疼掩飾的很好,因為仁野不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生在一個正常家庭裏,二十三歲的年紀,讀書晚的話,大學都還沒畢業,父母會寵得只當他是個大男孩,但仁野從出生開始就沒見到親媽一眼,仁寬早些年是個混子,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裏會照顧一個奶孩子,仁野經常東家蹿西家跑,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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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仁野争氣,腦子靈,讀書成績一直都是第一名,周紅麗到現在都還記得,仁寬每每在外面喝酒喝高了,理由都是吹自己有個好兒子的牛逼吹得開心了,爛醉如泥回家,上不去樓,七八歲的仁野連拉帶拽,等到仁野十三四的時候,就能直接把仁寬一口氣背上樓了。
一個大混子的兒子不是小混子,而是次次考試第一名的學霸,這個牛逼的确值得吹,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冤有頭債有主,都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仁寬在外得罪人,總有一些不上道的,搞不了仁寬,就叫人去騒擾仁野,輕則去學校當衆鬧事,讓所有老師同學都知道仁寬是個混子;重則直接放學堵仁野,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毒打。
光是周紅麗都不知送仁野去了幾次醫院,外科,骨科,急診室,住院部…直到學校跟仁野談話,示意他不要去學校,免得影響到其他同學。
仁野初中最後一年,只讀了一個月,中考差二十幾分滿分,高中沒上,直接出來做事,那年他才十五六。
十五六歲,別人家正是當寶的年紀,仁野已經在十三行裏做工仔,今年他二十三,有些人大學剛剛畢業,人生新的階段才剛剛開始,仁野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七八年。
周紅麗自己也有兒子,周多幸不聽話的時候,周紅麗會罵他:“你能不能跟你野哥學學?”
可是當周多幸說:“我也不想上學,我現在就去跟野哥混。”的時候,她又特別害怕,害怕不是瞧不起仁野現在的一切,而是仁野的一切都太苦了,她舍不得自己的兒子也跟他一樣。
住在‘夜涼’裏的老鄰居都知道仁野身世苦,唯獨仁野自己不覺得苦,不覺得是因為沒有吃過糖,而何許富有得像是擁有一整座糖果做的城堡,也不管他想不想,愛不愛,硬要砸在他面前,讓他如何不動心呢?
何許,仁野又想到她,他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想到她。
何許聽了他的話,沒有再來十三行,但十三行裏各處都在談論她,談論她的來歷,為什麽只來了一天,仁野聽到一個說辭:“肯定是跟人跑了啊,昨天那麽多老板,随便選一個也比在咱們這一站站一天強啊。”
仁野氣不打一處來,差一點就沖口欲出,問是誰第一個說的,可話到嘴邊,他突然覺得這樣做很幼稚,甚至,有些虛假,以何許本身的條件,如果不是為了他,恐怕她這輩子來十三行的次數,三根手指頭就數得完,這些習慣性靠意Yin來完成一天消遣的人說了什麽話,她永遠都不會聽見。
仁野以為自己想通了,他機械地做着每天都要做的事,站在一家檔口裏攬貨時,隔壁傳來肆無忌憚地聊天聲,男人問:“聽說你們這來了個很火的打版妹?”
女聲回:“就來了一天,今天沒來。”
男人:“怎麽回事?”
女聲:“你問我我問誰去,大家都好奇。”
男人笑道:“不會是請的坐臺,釣到大老板就不來了吧?”
話音剛落,男人突然往前一撲,身邊一衆人尖叫,既驚吓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又惶恐突然出現在男人背後的仁野,有些人目睹整個經過,仁野從檔口裏走出來,二話沒說,擡腿一腳,直接踹在男人後腰上。
男人飛出兩米,正面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剛剛跟他搭話的打版妹慌張地望着仁野,吓得攥着手裏的衣服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