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一槍正中紅心。
子彈穿透了靶芯，孔洞裏透出鉛灰色的天空，周邊暈染了斑斓的紅。
孔眼小，靶心本來就是紅色的，兩者疊加在了一起，除了眼尖的教官，其餘考生和工作人員則根本都沒看出來。
王教官也是來回看了三次，并且用了第三視角放慢速度看了回放，這才敢确認。
沒有錯，時易只用一槍就斬獲十分。
就連頭部的A班也才只有三個人打中十環，B班裏才一個，剩下幾個班級連通過考試的人都很少。
而這寥寥幾人中，能精确地點到十環內圓心的，尚且為零。
王教官錯愕地看着時易，忍不住想要讓她再打兩槍看看具體情況。
怎麽看都覺得這個姑娘是在瞎打啊。
老張在不斷催促他：“我撤回了，你這什麽情況啊？”
“人呢？”
“學生們造.反了？”
“回個話啊，你還活着嗎老王。”
王教官仍在震驚之中：“有學生打了十環，好像很……神的感覺。”
但他不是很敢确定。
老張也激動了：“有多不錯？神槍手？拿了五十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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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教官：“一共拿了十分。”
老張：。
純屬範進中舉，浪費他感情。
時易把空掉的槍交給了工作人員，而後站到了一旁考完試的隊伍裏。
她完全沒有打中十環該有的激動樣子，只是站在原地探頭探腦，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教官讓工作人員暫時接替自己考核學生，自己則是慢悠悠踱步轉悠到了考核完畢的隊伍裏。
他來回的轉悠，并時不時觀察一下時易。
陸星移正在給時易科普聯盟的情況。
主要是錢。
陸星移給她建議：“助學金、獎學金你應該能拿到，應付學費和生活費可以，但這些遠遠不夠你買房買飛船，地面上土地太貴了。”
“我們軍校生賺錢渠道很多的，不參軍的話，牛一點的去打比賽，差一點的也能當當主播，有人氣就能賺錢啊。”
整個地球和平了兩百多年，除了帝國以外，其他國家的軍事早已泛民化娛樂化，稍微有點名氣的軍事主播都能實現財富自由。
時易默默記下，随後又往不斷和粉絲聊天的齊劉海那邊看了一眼。
王教官還在轉悠。
齊劉海不耐煩地指了指他，“沒事幹了啊，轉來轉去，都擋着我直播鏡頭了。”
時易立刻鬼鬼祟祟湊過來，誇贊了一句，“你真火，你直播間人氣也太高了吧。”
她要取取經。
“那是。”齊劉海先是相當警惕地擋了時易的鏡頭，這才撩了下自己的頭發，驕傲道：“我現在三千多粉絲呢。”
三千粉絲，這得多少錢啊。
時易肅然起敬，“請問你有什麽秘訣嗎？”
大約是見她心誠，齊劉海随口賣弄了兩句，“不擇手段吸引觀衆注意力，其實像你剛剛那樣瞎打槍也不錯，打出了娛樂效果就可以給自己整個人設啊，像什麽錦鯉、作精、瘋批一類的。還可以和人抱團炒作。”
說完又立刻加了一句，“但你太糊了，我不和糊逼抱團哈。”
時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主動伸出了手，“先加個好友吧，我沒事還能給你刷刷禮物。”
一旁側耳偷聽的王教官臉黑了。
虧他還抱有期待。
剔除掉一部分作妖的網紅之後，E5班的進度便走得飛快，也相當感人地又出現了一個三十二分選手——哥特女。
其餘學生都被遣散回家，哥特女和時易留下來聽王教官訓話。
“二十七號時易、一百零三號林江月。”王教官已經洗幹淨了臉上的油彩，表情和語氣都相當威嚴，“恭喜你們正式成為渭水預科學校的預一級學生。”
說完停頓。
但兩個學生都沒有要慶祝的樣子，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王教官嘴角抽了抽，“明天你們會按照考試成績重新分配班級，然後照常上課。希望你們在接下來的訓練課程裏都能順利，不要丢了我王某人帶出的E5班的臉面。”
兩個學生還是沒吭聲。
只是時易的表情有些困惑。
王教官正看她不爽，出聲問她，“時同學，有什麽問題嗎！”
“教官，”時易老實回答，“我們E5班居然有臉面這種東西嗎？”
那其他班級得拉胯成什麽樣？看來她要好好規劃下以後的日子了。
哥特女和烏鴉同時嗤笑一聲。
王教官緩緩閉了閉眼睛。
今天可能是他的受難日。
接下來的話他也不想多說了，疲累地揮揮手：“解散吧。”
他不想再看見她們了。
折騰了一天已是夕陽西下，哥特女和時易并排走向宿舍，兩人都不愛說話，一路沉默着到了宿舍區門口。
左邊是正常的四人寝，右邊可能是職工宿舍，配備了保安和保姆機器人，而且是分開的獨棟小別墅，看着就豪氣沖天。
時易往左拐，接着被尖酸地嘲笑了下：“窮鬼。”
時易回頭，驚覺這只烏鴉居然會說話。
那只辱罵她的烏鴉被哥特女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腦袋，怏怏閉了嘴。
“再見。”哥特女面無表情的和她揮手，轉身前往別墅區。
用一天的時間刷掉了妖魔鬼怪，渭水預校第二天才算正式開學，評估學生們的綜合素質，重新分出了五個正常的班級。
時易居然還在E班，看來教官們對她的評價不高。
林江月照樣是拽得不行的哥特裝扮，看見自己被分到了E班，塗得烏漆麻黑的嘴唇冷冷往下一撇。
發現了兩個刺頭被分到自己班之後，王教官的心情同樣不是很美麗。
不過除了她兩之外，其餘學生倒是都挺正常，有着對教官的基本尊重，一雙雙眼睛裏閃爍着對知識和力量的渴望。
王教官話不多，“晨跑五公裏，之後早飯。”
E班集中了身體素質較差的學生，大半天的時間，在王考官的訓練下，好多個學生都有些撐不住了。
時易臉色灰白，不斷地喘着粗氣，連小腿都在不斷打着顫，遺憾地發現自己體能要比想象中的差很多。
哥特女今天沒帶烏鴉，倒是沒時易那麽拉胯，立在原地不動如風。
王教官絲毫沒有心疼學生的意思，下午日頭正毒辣，他只覺得正好，大手一揮：“站軍姿兩小時！”
時易想舉手請假。
王教官适時加了句，“無正當理由不允許請假，逃避不是一個軍人應有的行為！”
除非實在撐不住暈過去，否則只能訓練。
看不出來這個小圓臉教官還挺強勢。
哥特女舉手，冷淡地說：“教官，我請假。”
王教官眯眼看她，“林江月？你的理由。”
哥特女擡手指向了金碧輝煌的行政樓，“那個樓。”
王教官：？
哥特女平平說道：：“我媽捐的。”
而且她媽還給聯盟一軍捐了兩棟樓，哥特女此行不過是走個程序罷了。
王教官：。
在教官無語的目光中，林江月找了塊陰涼地坐下。
時易羨慕不已，也舉手：“報告教官，我請假。”
王教官：“果然是你……你的理由？”
時易上前幾步站在了王教官身前，同樣擡手指向了金碧輝煌的行政樓，“那個樓。”
教官：……
難不成你就是林江月她媽？
林江月也偏頭看向時易。
時易卻申請用一下王教官的槍，随後将槍口對準了大樓上方聯盟國旗，眯眼射擊。
太遠了，而且正在手抖，時易沒打中。
全身肌肉的靈活性、強悍性、包括千百次的手感，這都不是時易以前經過了千錘百煉的軀體。
時易有一點不習慣。
本來想露一手往狙擊系的方向走，也好讓教官對自己的體能放放水。
時易嘆了口氣，退回到隊伍中，安靜地站軍姿。
堅強了四十分鐘，時易暈了過去，被擡去醫務室。
之後的半個多月，王考官堅持對他們進行嚴格的體能訓練，時易基本常駐醫務室，平時表現在E班的同學裏都算是吊車尾。
卻一直堅持着訓練。
渭水的學校每半個月會放三天的假期，陸星移聽說以後，便邀請時易去聯盟的首都星。
時易恰好想多走一走，為自己挑選合适的地方養老。
公共宇宙飛船的站點有不少學生們在等着。
林江月穿着黑色皮衣，肩膀上的烏鴉似乎是記住了時易，尖酸地喊了聲，“窮鬼。”
林江月又拍了下烏鴉的腦袋，大概是為了寵物的不禮貌道歉，她主動問，“你去玄武星？”
“嗯。”時易撇了下哥特女手裏的船票，“你去帝國？”
“不錯。”林江月點點頭，主動說：“我去追星。”
時易不太了解年輕人的想法，還以為是哪個明星。
“我要去看一下莉莉絲的故居，她是我最崇拜的女人。”談起偶像，林江月的眼神稍稍狂熱了一些，“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帝國、在聯合國的考核中殺出重圍，這些你都知道吧。”
這必定是一個無比強悍的人，而林江月只喜歡強者！
時易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
林江月的飛船來了，臨走前，對這個班裏一直跟不上進度的老油條，她難得多嘴勸道：“我建議你也以莉莉絲作為人生偶像，雖然你目前各方面都和她有天壤之別，但有目标才有動力。”
時易贊同地點頭：“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莉莉絲很不錯。”
又給偶像拉到了一個小粉絲，林江月滿意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