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實說,事情發生之前,大部分研究人員都還在懷疑穿越的說法到底是真是假。
這畢竟不是簡單的空間跳躍。按照傅西園告訴他們的,這個年輕人跨越的不只是世界壁,還有時間。
在任務世界度過了百餘年,歸來卻仍舊停留在車禍當天。
他們甚至懷疑黎之會假裝睡了一覺,然後醒過來,告訴他們一些瞎編亂造的所謂異世界的知識。
畢竟他們根本沒有驗證的途徑。
目前星際的科學水平,最多也只能完成定向的空間跳躍,對于神秘的時間長河,人類一直束手無策,就連研究人員也無法理解這裏面的原理,更別提檢驗黎之是否真正穿越過的儀器。
而且穿越這種東西,真的是能精準量化,說什麽時候穿越就什麽時候穿越的嗎?
就在他們這麽想的時候,觀察室裏,醫療艙的艙門“砰”的一聲關上,黎之緊接着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醫療艙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透明罩外觀察的衆人表情一空,随即意識到什麽,醫療人員立刻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沖進去,其他人則是不敢置信的望着發出死亡警報的醫療艙,瞬間狂喜!
“是真的!”
“他真的穿越走了?”
“靈魂居然是真正存在的東西!”
別墅二層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研究人員心中的懷疑一掃而空,無數設想從腦海中誕生,他們立刻記錄下來,跑回自己的實驗室開始實驗。
傅西園也是神情激動,同時卻也有隐隐的擔憂。
老實說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親眼見證黎之穿越,內心的興奮無法言表,但就像之前說的,在他的心裏,黎之的存在比穿越是否成功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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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正在對黎之的身體進行檢測,随時準備實施搶救的醫護人員,傅西園暗自祈禱,黎之一定要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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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黎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頭頂是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翻身坐起的同時,屋裏的感應燈陸續亮起,柔和的光線從各個角落溢出,把卧室整體照亮。等候幾秒時間,才漸漸增加到足夠的亮度。
看着眼前這間基本由黑白灰組成的卧室,黎之很快在腦海中搜索到了這個世界。
運氣不好,這是個普通的世界,科技水平比較落後,對太空還處在探索階段,遠遠沒有到進入星際時代的時候。
黎之穿越的這具身體原本是個家道中落的富二代,他第一次穿越過來的時候,得到的資料說原主的父親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子,是他和初戀生的。
原主父親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結果私生子成年之後過來認親,一邊憤恨原主父親對自己的母親始亂終棄,一邊又羨慕原主能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一番操作攪得原主家庭不得安生。
好不容易把私生子打發走,這個私生子卻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攀上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後來兩人聯手打壓原主的家庭,最後原主家破人亡,父母都被私生子逼死了。
原主從小備受寵愛,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點求生的技能都沒有學過,突然遭遇如此變故,根本應付不過來。
黎之過來的時候,原主就因為私生子和那個大家族繼承人的針對,懷着對命運的不解和悲痛,活生生病死在了廉租房裏。
原主臨終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是回到過去。
人死不能複生,這個願望當然不可能真的完成,不過黎之當時已經不是一個小白任務者,從廉租房出來之後,憑借自己在其他世界學習到的知識,很快就重新拿回了屬于原身的一切。
原身父親的公司、當年一家人居住的房子、母親最愛的花園,還有父親熱愛的足球明星的簽名球衣,每年的都有。
對于造成一切悲劇的私生子,黎之并沒有特意對他做什麽。
原主的願望裏并沒有這個私生子的位置,顯然從小在父母充足的愛意中長大的他,對這個同父異母,卻在痛苦中成長的親兄弟抱有極大的寬容。
但事與願違,私生子的一切幾乎都是通過掠奪原主家庭而獲得的,黎之披着原主身份回來,即使并沒有對原本屬于自己的家産表露出任何興趣,卻依舊被對方當成了威脅,一次次找上門挑事。
最後黎之自己創立的公司用實力證明了一切。
不光是私生子,就連他身後的大家族繼承人,也因為技不如人,失去了原有的身份。
代替他的是他的小叔,也是黎之後來在這個世界的愛人。
兩人确定關系後,第一次一起去祭拜原主的父母,系統便跳出提示,原主的怨念已消,這個世界的任務完成了。
回到家後,黎之就選擇了立刻結束這個世界。
當時的他并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
直到……
剛想到這裏,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先生,這是私人公寓,你不能進去!”
“放開我!我要見路天朗!”
路天朗,就是原身的名字。
準備穿越的那一個星期時間裏,黎之溫習了無數遍自己經歷過的世界,即使并非本意,也能在隔了數十個任務世界後,認出這個聲音。
他慢條斯理的穿上睡袍,在保安強行帶走對方之前打開了門。
“等一下。”他一出聲,兩個保安和掙紮的男人都下意識停了下來,紛紛望向他。
黎之視線随意掃過被保安架着的狼狽男人:“我認識他,放他進來。”
兩個保安對視一眼,略有遲疑的放下中間的瘋男人,見對方還想攻擊黎之,立刻又把他控制住了,為難的看向黎之:“路先生,您确定要放他進去嗎?”
這要是進去之後出了什麽事情,他們可怎麽交代啊!
黎之沒想到路啓對自己的恨意還這麽濃烈,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快穿世界過了百餘年,對路啓來說,重新跌落泥潭卻還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便也就釋然了。
“放他進來吧。”黎之淡淡道,“他打不過我。”
三人聽到這話都愣了下,看了看黎之單薄的身材,有點不太相信。
不過兩個保安只是大廈的員工,既然業主都這麽說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放了路啓。
好在路啓意識到有保安在,自己根本傷害不到黎之,憤憤的放棄了襲擊他的想法。
反正等進屋之後,有的是機會!
然而黎之并沒有給他機會。
一進門,路啓看見玄關擺着的高爾夫球袋,拿起一根球杆,就想給黎之後腦勺來一下,誰知黎之仿佛後背長了眼睛似的,不用回頭就精準抓住了球杆,一用力,球杆就到了黎之手裏。
“看來你不是來做客的。”黎之輕巧的把球杆放回袋子裏,“說吧,你找我想幹什麽?”
路啓還在震驚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明明是在黎之正後方下的手,還是特地挑的黎之不常用的左手邊下手,黎之是怎麽知道的?
他下意識環顧四周,想看看是不是哪裏的鏡面暴露了自己,卻并沒有找到。
來不及多想,聽到黎之的問話,他怒從心頭起,憤怒的質問道:“你還問我想幹什麽?你搞垮了我的公司!還有杜旭的繼承資格,也被你毀了!路天朗,你毀了我的一切!”
“我糾正一下,那是我父親的公司。”黎之淡淡道,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的男人,“你自己也是靠搞垮公司、讓我家破人亡,才獲得這一切的。”
原本怒火沖天的路啓被他的眼神吓住了,一時間竟然不敢與之對視。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財富是怎麽來的,但這難道怪他嗎?
要怪也該怪他那個薄情寡義的父親!要不是他始亂終棄,害得他母親獨自剩下孩子,他怎麽會被身邊所有人歧視?他母親怎麽會被家裏人斷絕關系,最後身患重病,慘死在出租屋裏?
一切都是路家的錯!
他只不過是拿回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一切,路天朗有什麽資格教訓他?!
黎之對人心有極高的洞察力,光看他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等他鼓起勇氣反駁,便再一記重錘敲下去:“孩子是你母親自己偷偷留下的,路父……我父親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什麽?
路啓一愣,但很快就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他就算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後來又為什麽在你上門認親的時候趕走你?”黎之道,“你自己想一想,你當時都做了什麽?我母親強忍傷痛接納你,我父親毫不猶豫擔下責任,去你母親的家族請求他們接回你母親……而你?你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自然是恨,恨不得殺了這一家人,把他們踩進泥裏,體驗自己當初經歷過的一切。
他砸了路天朗母親的花園,把路父書房裏珍藏的簽名足球和球衣全部燒毀,這場火差點把整棟房子點燃,燒死卧室裏高燒不斷的路天朗。
他當時只覺得痛快,可如今想來,卻有些迷茫。
難道是他做錯了?
“最後一個問題。”黎之揉了揉眉心,這具身體明顯沒有休息好,早起之後有些疲憊,“你的公司、你的命運,真的是被我毀掉的嗎?”
路啓登時陷入了沉思。
黎之卻沒有給他開解的意思,他說這些不過是為了少點麻煩,免得妨礙他幹正事。
打開門把路啓送走,黎之轉而用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你好,農科院嗎?”黎之報上自己在這個世界創立的公司名字,“我想跟你們談一下合作的事情,請問應該聯系誰?”
那邊農科院的工作人員懵了一下,反複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號碼。
……那不是個做游戲的公司嗎?
他們和游戲公司能談什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