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祁潋在香汀·園林的消息張昱和關骁他們早就知道了,只是礙于之前去老宅見祁潋的時候祁潋不怎麽待見他們,張昱和關骁想也知道祁潋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心情不好,那之後也沒敢來找他。
今天張昱和關骁幾人約了一起打高爾夫,打完之後合計了一下,覺得難得大家都有空,人還挺齊的,不如幹脆去香汀看看祁潋。
兩個說走就走的人帶着剩下還有些猶豫的三個人開了車就直奔香汀·園林,沒想到都到門口了還險些吃了閉門羹,雕花鐵門要開不開的他們沒辦法進去。
等好不容易把車子開進去了,林管家剛把門打開,張昱進門就有些不太高興,“林伯,你怎麽這麽久才給我們開門?”
林管家總不能說祁潋沒同意開門,只能歉意地一笑,“林伯老了,少爺正好有客。”
“有客?!”張昱聽完滿臉驚訝和意外,他站在玄關轉頭看向客廳,“誰啊誰啊?我認識嗎?!”
林管家不好多說,只是笑着沒說話。
幾人趕緊換好室內鞋,迫不及待地走向客廳,想看看是誰走在他們的前面來看祁潋。
一行五人一前一後地從走進客廳,張昱和關骁是他們當中和祁潋關系最好的,于是走在了最前面,看見客廳裏坐在輪椅上的祁潋時,兩人腳步都是一頓。
祁潋視線落到他們身上,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很淺很淡的笑,“怎麽過來了?”
見祁潋笑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張昱:“我們來看看你。”
關骁:“今天怎麽樣?有沒有好一些?”
祁潋淡淡地嗯了一聲,“老樣子。”
對于祁潋的病情,張昱和關骁兩人知道的其實并不多,可能還沒蘇燦葉知道得多,他們只知道祁潋病了被祁家緊急從德國接回來,但更多的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甚至不知道祁潋有進食障礙。
祁潋的病情祁家是有意瞞着的,張昱和關骁兩人就是想知道想了解也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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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昱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想起來剛才林管家說的祁潋有客,他正要問祁潋餘光就瞥見一旁的沙發上有人影,下意識地轉頭望過去就看見一個小媳婦坐姿的男生。
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這有些厚重的劉海第一眼就讓張昱皺緊了眉頭,然後第二眼就是那土氣的黑框眼鏡以及白得有些刺眼的膚色。
張昱眉頭緊鎖地看着蘇燦葉,“你是?”
蘇燦葉正想開口說話,結果卻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祁潋一看蘇燦葉捂着嘴露出吃痛的表情頓時有些不滿地掃了一眼張昱,“你吓他幹什麽?”
張昱一臉莫名,“我什麽時候吓他了?”
蘇燦葉捂着嘴對祁潋搖了搖頭,意思就是他沒事,是不小心咬到的。
祁潋皺着的眉頭卻沒有因此舒展開,而是朝坐在沙發上的蘇燦葉招了招手,“小葉,過來我給你看看,可別咬破了。”
蘇燦葉聽話地起身走過去,因為祁潋是坐在輪椅上的,他要是站直了祁潋就看不見,于是他只能俯下一點,半彎着腰,吐出一點殷紅的舌尖給祁潋看。
為了能看清楚些,祁潋身體還往前湊了一下,見蘇燦葉舌尖有一塊顏色特別紅,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他眉頭皺得更深,“林伯。”
林管家聽見聲音走了過來。
“你帶小葉去廚房找點冰含一下。”
蘇燦葉面露猶豫,他有點想去,畢竟那一下咬得他挺疼的,但是就這麽走了好像也不太好,畢竟張昱他們還在這裏。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祁潋也算是了解他,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安撫般笑了笑,“沒關系,去吧。”
蘇燦葉這才點頭跟着林管家走向廚房,張昱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好奇地問祁潋:“這誰啊?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是我一中時的學弟,都坐吧。”
張昱就近坐在單人沙發上,顯然十分關心蘇燦葉,“一中的學弟?你有個關系那麽好的學弟?怎麽以前我沒聽你說過?”
祁潋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從一中畢業就走了,你要怎麽聽我說?”
張昱想想也是,高中畢業之後他和祁潋聯系的都很少,因為這人實在太忙了。
但沒過一會兒,張昱轉念一想……不對啊!祁潋忙得和他聯系都不多,那又是怎麽聯系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學弟?這個學弟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張昱心裏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冒出來,但是和他一起來的人裏并沒有人像他一樣好奇和關心蘇燦葉,只有他獨自一人想不通。
廚房裏,女傭從冰箱裏找出了冰塊,蘇燦葉拿起一顆放進嘴裏,冰涼的冰塊緩解了舌尖上的刺痛感,一下就讓他舒服了許多。
女傭捧着裝冰塊的盒子安靜地看着他,像在等他再拿,蘇燦葉嘴裏含着冰說不了話,只能兩只手有些慌亂地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有一個就夠了不需要了,女傭看明白了就把冰塊收走了。
蘇燦葉悄悄松了口氣,一個人站在廚房的角落裏看着廚師們忙碌。
祁潋家的廚師和營養師加在一起有六個人,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做出好吃的,讓祁潋找回食欲找回胃口,但不管他們怎麽費盡心思,做出什麽花樣來都不如蘇燦葉煮碗粥來得管用。
雖然昨晚那碗山藥粥祁潋吃了後還是吐了,但祁潋能吃進去也是前進了一大步,這讓他們在高興的同時也産生了強烈的失業危機。
這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他們不得不更加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力求做出能讓祁潋想吃的美食。
蘇燦葉見他們忙得熱火朝天,不敢上去打擾他們,但是他還要給祁潋煮南瓜粥,這時候再不煮就有些來不及了。
蘇燦葉在角落裏站了快六七分鐘,等到他嘴裏的冰都化幹淨了才終于下定決心往廚房中心靠近,他已經看見了擺在島臺上的南瓜,眼睛也在緊緊地盯着那顆南瓜。
要想煮南瓜粥南瓜就必須先清洗去皮,然後再隔水蒸,蒸軟了之後再用勺子壓成泥,煮南瓜粥的所有步驟裏就只有這一步有一點點麻煩。
蘇燦葉一邊想着給祁潋煮的南瓜粥裏要不要放一些糖,一邊人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島臺邊上拿起那顆南瓜。
南瓜要越老才越好吃,蘇燦葉買菜那麽多年對挑選蔬菜早有經驗,一看手裏這顆南瓜顏色和外皮都屬于是優質老南瓜,原本還猶豫要不要放糖的想法頓時消失了,優質的老南瓜本身就帶有甜味,不需要額外放糖。
在蘇燦葉抱着南瓜低頭看得專心時,他沒有發現廚房裏所有的廚師和營養師都慢下了手裏的動作,悄悄用餘光看他。
蘇燦葉看完手裏的老南瓜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但是很快,他臉上滿意的表情又變得猶豫,然後微微一擡眼看向廚房裏正在忙碌的人,似乎想用廚房但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正好這時剛才出去的林管家又走了回來,他見蘇燦葉抱着個老南瓜瞬間就明白了他這是要給祁潋煮粥,連忙快步走上前,“小蘇,你要煮南瓜粥嗎?”
蘇燦葉聽見聲音轉過身,點點頭,“阿潋想喝南瓜粥。”
林管家臉上笑容更深,“好,廚房裏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用,盡管用,不用覺得拘束和不自在。”
蘇燦葉抱着老南瓜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林伯,張昱他們會留下來吃飯嗎?”
林管家搖頭,“不會,少爺不會留他們在這裏吃飯的。”
蘇燦葉有些沒想到,愣了一下問:“為什麽?”
“少爺的病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林管家沒有多說,“他們之後就會離開的。”
“可是我……”蘇燦葉有些無措地抿了抿唇,張昱他們不能知道也不能留下,可是祁潋的病他都知道了還不止一次留下了,他甚至這周末還要在這裏過夜,那他豈不是壞了祁潋的規矩?
見蘇燦葉表情有些惶惶不安,林管家一臉你不用擔心的表情點點頭,“小蘇,你不一樣,少爺喜歡你,你自然就與他人不同。”
對蘇燦葉來說,喜歡這兩個字太重了,他知曉這兩個字的含義,卻不容易相信。
他自小就待的,待了二十來年的環境裏這兩個字幾乎沒有出現過,活在“完美姐姐”陰影下的他不管在哪都只剩下被忽視,被比較,甚至是被嫌棄,這點從兩人的名字就能看出來,姐姐叫燦星,他卻只能叫燦葉。
所以不管是祁潋親口說還是林管家再說一次,蘇燦葉只要聽見了自動自覺就把這兩個字的意思換成一種他不會受到傷害的解釋,即是我沒被讨厭。
這是人際交往中的最低标準,低若塵埃,也是蘇燦葉在任何時候都下意識地安排給自己的“位置”。
就如林管家所說的,張昱和關骁他們并沒有被祁潋留下來吃晚飯,蘇燦葉進廚房後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
在人都走後,祁潋被林管家推進了廚房,看見蘇燦葉煮粥的背影,祁潋第一句問的就是,“小葉,舌頭還疼嗎?”
蘇燦葉專心煮粥沒注意到他進來了,猝不及防下聽見祁潋的聲音被吓了一跳,“好,好多了,不疼了。”
祁潋看着他,“我突然說話吓到你了?”
“沒,沒有沒有。”蘇燦葉有些尴尬地低下頭,“是我自己沒注意……”
祁潋搖了搖頭,輕聲道:“抱歉小葉,我就是擔心你會不會明明還疼卻忍着不說。”
蘇燦葉沒想到祁潋還記挂自己咬到舌頭的事,有些受寵若驚,“我沒事,已經不疼了。”
“真的?”
“真的。”
蘇燦葉像擔心祁潋不相信,轉身走到祁潋面前蹲下,又把殷紅的舌尖吐出一點給祁潋看。
祁潋配合地湊近看了看,“嗯,看上去是好多了。”
蘇燦葉不太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站起身有些不太自然地轉開話題,“南瓜粥很快就煮好了。”
“嗯,我不急,你慢慢來。”
看着重新走回鍋前的蘇燦葉,祁潋問:“小葉今天晚上會給我念書嗎?”
蘇燦葉驚訝地轉過頭,“今晚就開始嗎?”
祁潋一看他這個反應瞬間換上失落委屈的表情,“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