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大高興的估計只有胤祚一個人罷了, 但是他人微言輕，被剝奪了話語權，只能任由大人們擺弄, 充當一個沒有靈魂的精致布娃娃。

德妃緊趕慢趕, 總算是在在除夕的前一日下午做好了，她笑着輕撫那副貓爪一樣的手套，幻想着小六穿着它的模樣, 定然是可愛極了, 只不過她挺着肚子不方便過去，還是只能讓慶姑姑替她走一趟送到承乾宮去。

“送去皇貴妃那兒吧，別叫娘娘等急了。”

手套一送過來, 皇貴妃就讓侍女把兩位小阿哥叫到了正殿。

“小六快過來，手套做好了, 讓本宮瞧瞧你戴上是什麽模樣？”

胤祚鼓了鼓臉頰，悶悶不樂地走了過去, 他就知道！

皇貴妃親自給他戴上，又掐了掐他的小臉。

故意想要吓唬吓唬她的胤祚, 擡起兩只小爪子, 故作兇狠地發出一聲稚嫩的咆哮：“嗷嗚！”

卻不料，這奶兇奶兇的小模樣更招人, 皇貴妃将他抱在懷裏, 愛不釋手的。

“瞧瞧，這是誰家的小麒麟啊？好兇好兇, 可吓壞本宮了, 快叫本宮好好地親一親！”

皇貴妃難得沒能維持住自己的端莊, 将自己的臉貼着小家夥的臉蹭了蹭, 怎麽就這麽招人喜歡呢！當真是她的小心肝, 小寶貝。

一旁的胤禛瞧他仿佛被欺侮的良家女子一般，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方才想笑的欲望。

慶姑姑回去之後，更是繪聲繪色地将六阿哥戴着那雙貓爪手套的可愛模樣說了一遍，德妃滿懷期待。

過了一晚上，終于迎來了除夕，辭舊迎新之際，也正是團圓歡聚之時，六宮嫔妃與皇子公主們齊聚一堂，皇上與太皇太後還有皇太後一同共享人倫之樂。

不過今兒個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最上頭的皇上，也不是太皇太後或者皇太後，更不是六宮中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嫔妃，而是一堆皇子中的六阿哥。

從皇貴妃親自牽着他進殿之後，就沒有誰能夠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

貴妃鈕祜祿氏銀牙暗咬，心中暗罵：佟佳氏好手段，竟讓她之前在皇上面前枉做小人，大張旗鼓地去宮外招繡娘，卻不曾想竟是給自己的養子做衣裳。

如此一來，皇上必然覺得佟佳氏心慈，疼寵養子，而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怪皇上最近這半個月都沒來過她的永壽宮，原因竟是在這裏。

“皇貴妃果然是慈母心懷，對自己的養子竟然花費這麽多心思。”貴妃眼睛直直地看着佟佳氏說了這麽一句別有用心的話。

皇貴妃略過勉強笑着的貴妃，并不搭理她，優雅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之後，才擡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本宮再怎麽，也不及貴妃對本宮這般關心，連本宮找個繡娘給小六做衣裳都要巴巴兒的去告訴皇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如今這管理後宮的人是貴妃你呢。”

本來低着頭覺得很羞恥的胤祚，聽見皇貴額娘與這個沒見過幾回的貴妃唇槍舌戰，豎起了小耳朵，興致勃勃地偷聽。

就是他的帽子有點兒礙事，重重的，讓他不大聽得清楚，于是他擡起手想要扒拉一下，卻不成想，聽見了周圍一片吸氣聲。

嫔妃們本來就密切關注着如今後宮位份最高的這兩位，見貴妃先發難，皇貴妃也不是好欺負的，果不其然立刻就還了回去，但如今那六阿哥舉着毛茸茸的小貓爪，那肉墊還是粉色的，瞬間就被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吵架宮裏什麽時候不能看，宮裏女人那麽多，吵架天天都有，但可可愛愛的小麒麟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這才叫人稀罕呢！

貴妃到了嘴邊的還擊也卡在喉嚨裏，像是被擊中了一般，愣愣地望着皇貴妃抱着的那個小家夥，她突然有點理解皇貴妃為何要火急火燎地讓人去宮外趕制這一身衣裳了，穿在這六阿哥的身上，确實好看。

也是，衣裳穿在自己身上，那是給別人看的，取悅的也是別人，可衣裳若是穿在六阿哥身上，那取悅的就是自己，皇貴妃倒是會享受。

貴妃有些後悔，早知道她就跟皇上争取一下，把六阿哥抱去永壽宮撫養了，只怪當初她沒想到這一層。

“宮外的繡娘心思果然巧，這衣裳倒是十分好看，不知皇貴妃可否告知臣妾，臣妾也想給五阿哥定做一身呢。”宜妃輕笑着插了一嘴。

今日風頭怕是要叫六阿哥出盡了，從前皇貴妃對四阿哥并不曾這般，六阿哥果然是在德妃身邊養久了，慣會讨人歡心，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運用自己的優勢達成目的，将來在皇上心裏定然是要越過她的五阿哥了，宜妃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的。

“不是本宮不想告訴你，是皇上聽了貴妃的話，認為這樣做不妥，特意提醒本宮不可再去找宮外的繡娘，本宮也不好違抗皇上的旨意，宜妃妹妹若是喜歡這衣裳，不如以後常來本宮的承乾宮坐坐。”

“……好啊。”宜妃悻悻然應了一句，坐下以後癟了癟嘴，她才不喜歡去承乾宮在皇貴妃面前卑躬屈膝，就連太後那裏她都很少去，她才不想時時刻刻都得小心翼翼的，以為人人都跟德妃一樣。

胤祚恰好瞧見了她方才的小動作，想了想，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體貼地說：“宜妃娘娘別不高興了，要是五哥喜歡，小六就送給五哥好了~”反正他求之不得。

他又扭頭詢問養母的意思，“皇貴額娘~可以嗎？”

宜妃趕緊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來，語氣生硬地拒絕道：“不必了，不過是一件衣裳，六阿哥還是自己留着慢慢穿吧。”

這番話卻把皇貴妃惹生氣了，她家小六好心好意，宜妃還看不上，既然看不上，方才又何苦多嘴問一句，難不成是嫌棄這衣裳小六穿過了？五阿哥有什麽金貴的？竟敢嫌棄她的小六？

惠妃瞧出皇貴妃不高興了，趕緊上前說笑，想要緩和緩和大家的氣氛。

“要不是大阿哥長大了穿不了，臣妾倒是想要問皇貴妃讨來讓大阿哥回去試一試，這樣精致又特別的衣裳，臣妾還從未見過呢。”

又被惠妃搶先一步的榮妃笑着接了一句：“就是就是，皇貴妃找人做的東西能不好麽？臣妾瞧着六阿哥都把他旁的哥哥弟弟比到泥地裏去了。”

此話一出，妃嫔們都靜了下來，看向太子。

榮妃這才覺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讷讷不敢多言。

胤祚都有些為他三哥嘆氣了，這榮妃娘娘還真是個拖後腿的，萬一太子記恨上了，三哥将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他可是知道皇阿瑪有多寵愛太子的，上次太子說想帶他走，皇阿瑪問都不問就把他交給太子了。

太子笑了笑，輕松地打趣道：“今日六弟穿着這麒麟一樣的衣裳，像極了天上的神獸，孤又只是凡間的太子，自然是‘雲泥之別’。”

“皇上駕到！”

“給皇上/皇阿瑪請安。”所有人都起身跪迎。

康熙笑着走了過來。

“什麽‘雲泥之別’？方才在殿外朕就聽見太子這句話了，朕倒要聽聽看，究竟是何人讓朕的太子如此自謙啊？都起來吧。”

皇貴妃起身，笑着說：“臣妾等方才在與太子說笑呢，前些日子，皇上不是好奇臣妾特意尋宮外的繡娘做的新衣裳麽？今日衣裳已經穿在小六身上了，皇上親自看看，如何？”

小胤祚還沒有起身，他趴在地上，擡起小腦袋，望着自己的皇阿瑪，并對他招了招右邊的小爪子。

軟乎乎地喚了一聲：“皇阿瑪~”

康熙面露驚訝，笑着說：“果真是朕的麒麟兒！哈哈哈，夠特別！”

他親自俯身，将小麒麟·胤祚抱在自己的懷裏，還好奇地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小爪子，當真是別致啊。

“太皇太後駕到！”

“皇太後駕到！”

太皇太後眼神不是特別好，乍一看還以為皇帝抱着一個真的麒麟。

“這是麒麟！哀家竟然看見真的麒麟了！皇帝怎可冒犯神獸？還不快将神獸放下！小心神獸發威。”太皇太後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激動到後來滿是不贊同。

康熙有些無奈，抱着懷裏的“小麒麟”迎上前。

“太皇太後誤會了，這是小六啊，只不過是皇貴妃給他穿了一件特別的衣裳而已。”

“烏庫瑪嬷~是小六吖~~”胤祚甜甜地笑着喊人，兩個小爪子捧着自己的小臉，想要讓烏庫瑪嬷注意到他的臉。

太皇太後定睛一看，笑着摸了摸孩子肉嘟嘟的小臉蛋兒。

“還真的是小六，方才哀家還真的以為是麒麟降世了。”

“嗷嗚~小六就是給烏庫瑪嬷送新年福運的小麒麟吖！烏庫瑪嬷長命百歲，福運綿長~”胤祚很喜歡烏庫瑪嬷，每次去慈寧宮請安，烏庫瑪嬷都會拿好多好吃的給他。

“乖孩子，蘇麻喇姑。”太皇太後突然喚了一聲。

“奴婢在。”蘇麻喇姑上前半步，弓着身子聽候自家主子的吩咐。

“哀家記得先帝留下的遺物裏，有一尊墨玉麒麟，就把它賜給這個給哀家送福運的‘小麒麟’吧。”

“是，奴婢記下了，明日就找出來送去六阿哥那裏。”蘇麻喇姑眼眸含笑，她也很喜歡這個一出生她就親手抱過的孩子，如今他是越長越可愛，也越來越招人喜歡了。

“小六謝謝烏庫瑪嬷~”

胤祚從皇阿瑪的懷裏探過身去，親了一下烏庫瑪嬷的臉。

太皇太後高興地捂着自己的臉，把孩子從皇帝懷裏奪了過去，抱着他坐回自己的位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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