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理師
申直川在審訊室僵坐了四個多小時，時而看着牆壁上的照片，時而又佯作睡着，但是不管他醒着還是睡着，都沒有人來打擾，只有照片上的四個人笑眯眯的盯着他，父親、繼母、矮子姐姐、七歲的他，這張照片是父親和繼母結婚時照的，照片中的四個人都笑的很開心。
金秀正看了看手表，左眼随着眉頭皺起而眯成一條縫，這時，審訊室內的申直川也有了新的動作，他會刻意的将視線從照片上移開看向別處，而後再将視線移回照片上，扭動腦袋讓披散的長發擺動，露出臉頰上的淤傷，這是刑偵隊長樸名打的，樸名是一個暴脾氣，他已經被上司的辱罵和死者家屬的憤怒搞得神經了，好不容易抓到這個家夥他居然不交待罪行。
這時，觀察室的門打開了，一個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男人沖進了觀察室，拉着窗前的金秀正大叫：“金秀正，你确定看着這個混蛋就能得到答案？那些死了的孩子還埋在泥土裏被老鼠蟲子啃咬着，你他媽站了四個小時了，你認為他會突然跑來說：太寂寞了，我受不了啦，我要交代我所有的罪行。”
随後進了兩名警員進來拉着這名衣衫不整的男人勸說着：“樸隊長，你不要打擾他，秀正可是我們從預案組請來的心理分析師。”
“預案組？預案組又重組了嗎？心理分析師？不是“騎士”嗎？”樸名打量了一下金秀正，但是他看到審訊室的申直川時情緒又不受控制了，罵着，“我就見不慣那些弄虛作假的人，預案組也就是一群投機取巧、故弄玄虛的人，還弄個心理分析師，我不學都知道罪犯都他媽是些心理變态的家夥，對待他們就該綁起來，狠狠的、狠狠的揍他，踢爆他的卵蛋，然後用腳踩着他的腦袋，用力的踩啊踩啊，直到他哭喊着交代自己的罪行，為自己醜惡的靈魂忏悔。”樸名不受控制的大叫着，剛剛被媒體堵截“圍攻”了一番的他已經快瘋了，看到了審訊室那個毫無表情的申直川，不由的再生怒火，擡腳要踹觀察室的玻璃，如果不是被助手察覺拉着，他真能踢碎玻璃沖進去踹倒他，用腳踩着他那張陰不陰、陽不陽的臭臉，看着它因為痛苦而變形，那樣才能釋放他心裏的憤怒。
“樸隊長，如果你想用右腳踢斷他的左肋骨，然後踩着他的臉，用你的污言碎語讓他交代罪行的話你可以這麽做。”金秀正扭頭将左眼慢慢瞪成了一個三角形，右眼眯縫着，用一大一小的眼睛盯着這個以暴力出名的刑偵隊長。
樸名氣呼呼的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琢磨了一番他的話之後，憤怒的表情漸漸平複，甩手掙脫兩名警員的拉扯，看了看審訊室內的犯人說：“你怎麽知道我要這麽做？”
“因為你剛剛站立的時候右腳不住有踮起的小動作，看來你情緒激動時喜歡用腳來發洩。”說金秀正指了指玻璃那邊的申直川繼續說，“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如果正面踹他的話會被審訊桌擋着，犯人的雙臂是這樣被鎖着的，所以你要用最快的方式攻擊到他，只有這樣踢他的肋骨，你剛剛的話提到了用腳踩着他的臉，所以你一定會狠狠的踢他踩他，然後踩着犯人的臉而後俯身用你最惡毒的語言辱罵他。”
樸名來回扭動着腦袋，快速的眨眨眼睛，幾次短促的喘息之後說：“你說的對，我是他媽準備這樣做，現在你告訴我，什麽時候有結果。”
金秀正看了看表之後說：“我不知道，有可能很快就有，也有可能今晚上不會有結果。”
“什麽？這算什麽答案？”樸名責問的口氣因為金秀正的轉身變的柔和了一點，他探着身子強壓着怒火問：“那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沒看到什麽！”金秀正說着拿出香煙點了一根，正要将煙盒揣回衣兜的時候被一臉怒氣的樸名搶了過去，他也拉出一根，将煙盒粗魯的塞進了金秀正的衣兜，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并做了一個閉氣的動作後才将口腔中的煙吐出來，白色的煙霧撞到了玻璃彌散開來，籠罩了他陰沉的毫無立體感的臉龐，也夾雜着他的呢喃：“申直川，如果你今天不說點什麽，你就死定了，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金秀正雖然點着煙，他卻只是叼在嘴裏，不吸食，任由香煙自行燃着，冒出一縷飄然而上的白煙，他不時的看看手表，審訊室中的直川與照片對視的時間越來越短，看他的表情似乎略顯不安，金秀正對着一旁的警員說：“播放我準備好的聲音。”
警員領命出去了，一會審訊室內就傳出了一些對話聲，這是事先準備好的電腦合成聲音，是模仿申直川繼母和姐姐的對話，她們說着一些跟申直川毫無關聯的話語，好似他根本不存在。
聽着耳邊響起的聲音，申直川的不安得以平複，他又開始注視着牆上的照片發呆，十幾分鐘後，播放器中的對話頻率變快了，言語中還夾雜着一些粗口，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捎帶出申直川的名字，這時候申直川扭動腦袋的頻率變快了，呼吸也加重了，喘息将垂在鼻子上的長發吹起落下，雙拳緊握，皮膚變得發白，身體也不由的顫抖着，申直川的名字在對話中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叫罵聲和笑聲也變得刺耳，忽然，這種聲音消失了，審訊室死一般的寧靜，申直川扭動腦袋不安的四處尋找着，眼神中滿是恐懼，八平方米的審訊室異常寂靜，只有他自己短促的呼吸之聲。
當他察覺到聲音真的消失了，佝偻的身體才慢慢舒展，然後仰起頭靠在椅子上，眼皮微微上挑，目光兇狠的盯着牆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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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擴音器中炸雷一樣響起了“啪啪”的聲音，那是皮鞭抽打在肌膚上的聲音，伴随着肆無忌憚的大笑和慘叫聲，這下申直川放松的身子一下蜷了起來，痛苦的扭動着身子，好似那音響中的鞭子此刻就抽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痛苦不堪，被皮帶纏着的雙臂挺成了兩根绛紫色的木棍，這種鞭打和慘叫聲伴随着刺耳的笑聲，持續了四五分鐘後，直川的身子慢慢坐直了，他甩了甩遮擋在眼前的亂發，可惜頭發被汗水濕透了，粘在了前額和臉頰上，他擡了擡左手，可惜手臂被固定着，無法讓他像以往一樣潇灑的撩開頭發，他惡狠狠的咬了咬牙，幾個深呼吸之後面色變的平靜，他歪着頭看着牆上的全家福照片，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