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吧夜（下）
等他們兩個人一步一搖的挪到酒吧廣場，節目已經過了一大半。
問了下旁人現在是第幾個節目，封羽一邊摟緊林施聿一邊掏出了手機。找了個稍稍安靜點的地方，他打了個電話通知了下李謙赫快到他們的節目了。
“要不要現在去醫院？”
燈光下，林施聿臉色青的不正常，看的他心驚。扶他在圓形花壇沿上找了地兒坐下，他蹲下身抓起林施聿的右腿作勢就要脫他的鞋。
“哎，”林施聿吃了一驚，急忙往回抽腿，“不用看，沒事。”
“怕什麽，”封羽皺起眉，伸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小腿，以不容擺脫的力道脫下了他的鞋襪，“讓我看看。”
卷起林施聿休閑褲的褲腳，封羽在看到他那腫了一大塊的腳踝時眉皺的更緊。
“這還叫沒事！”擡頭狠狠的白了一眼那個受着這麽重的傷還不自知的人，封羽小心的拿指尖碰了碰傷處，心裏愧疚更濃。
“不行，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耽誤就不好了。”站起身往舞臺方向瞭了一眼，封羽想了幾想雖然心裏有點不舍但還是決定先去醫院，跳舞可以再看，傷情耽誤了可就不好了。蹲下去把林施聿的褲腳放好，他剛準備攙着林施聿起身時手卻被按住了。
“沒那麽嚴重，”不知道是夜太黑光太暗還是他受着傷的原因，封羽覺得他的眼神似乎特別柔和，“馬上就到了，等一會兒吧。”
封羽被這麽一說也有點動心，畢竟他真的好奇他倆在臺上表演是個什麽樣子的。遲疑的看了看林施聿的右腳踝，他猶豫道，“可是……”
“沒有可是，”林施聿彎腰輕輕捏了捏腳腕，“以前訓練時再重的傷又不是沒受過，”擡手看了眼時間，他安撫着因為矛盾而有些焦躁的封羽，“他們也快出來了，等着看完再走也不遲。”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他擡頭看着封羽，微微笑了一下，“坐吧。”
封羽看着這樣的林施聿，心裏本就不堅定的決定動搖了。邊在心裏感慨以前真是不會識人沒看出林施聿是這麽好的一個人，封羽邊厚着臉皮坐了下去。
“一看完我就帶你去醫院。”心裏不安的封羽拍着他的肩信誓旦旦的承諾。
“嗯，”林施聿側臉看了封羽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好。”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麽辦麽辦！我緊張緊張緊張張緊張緊張緊！”
後臺的候場區裏，李謙赫坐在座位上不斷的念叨着，速度快的都串了字。他敞開放着的兩腿不斷抖索着，英挺的劍眉因為糾結而緊緊皺在了一起。
“張緊屁啊！”
轉過臉睨了一點都不淡定的李謙赫一眼，蘇乾煩躁的直想用膠帶把他的嘴封起來。狠狠拍了把他躬起來的脊背，蘇乾手繞到前面把他皮衣拉鏈拉到胸前，然後挑起了他的下巴，“拿出你警察的氣勢來！”
李謙赫直了下腰抖擻了精神，但很快又喪氣的垂了下去。苦着臉朝舞臺方向看了一眼，他在想起過來時看見的觀衆陣勢時，不由自主的怯場，“我到時候要是忘記動作了怎麽辦啊？”
“你敢！”蘇乾轉過頭，表情兇狠的仿佛李謙赫要是敢這麽做他就會直接把他撕碎。
“我是不敢，”李謙赫掃了他一眼，眼神帶着點無辜，“可這個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蘇乾才不管他這些。
放松身體軟軟的靠在椅子背上，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放進嘴裏，點燃，慢慢吸了一口道，“只要你敢搞砸了，咱們之間說的那個就不算數。”
“啊？！”李謙赫不幹了，坐直一直彎着的身體，他瞪着身邊的人，“當初咱們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怎麽變卦啊！”
“當初是怎麽說的？”蘇乾轉臉看他，沖着他吐出個形狀還不錯的煙圈，“你有字據？”
“你！”蘇乾的無賴讓李謙赫氣結。眉頭皺的死死的盯着戴着半邊銀色面具的人，他在發現蘇乾沒有一點心虛時有點來火，“那我不幹了！”
誰知道他會不會到時候又變卦！
如果他到時候又像現在這麽無賴的話，那麽他這兩天來這麽拼死拼活的努力是為了什麽啊！
手伸到腦後解去自己臉上深黑色的面具，他控制着怒氣低聲控訴，“我再不相信你了！”
上一世都聽爛的一句話讓蘇乾并沒有過多在意。可李謙赫抓在手裏仿佛被遺棄的面具，卻讓他今晚一直沒被怒氣沾染的眼神漸漸淩厲了起來。
憋着氣一般不緊不慢的吐出嘴裏的煙霧，蘇乾彎腰在地上暗滅煙頭，然後一把搶過了李謙赫手裏的面具。
“愛幹不幹。”站起身把另一半面具蓋在自己臉上，蘇乾冷冷的瞥了眼坐在位置上有些愣的李謙赫，扭頭走開。
到時候一人分飾兩個角色不就好了。
誰稀罕他啊！
踩着重重的腳步在候場區找了個角落，他放開音樂，在嘈雜的人聲中開始了練習。
李謙赫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腦子一時不會轉了。
他他他他……
他明明只是想借剛才那個機會發洩下火氣，順便謀取點福利的，可最後怎麽卻變成了這樣？
擡起視線搜尋着蘇乾的身影，他在看到蘇乾卸下白色面具，扶正黑色面具，開始跳女步時，心裏不知道被什麽紮了一下突然難受起來。
僵在位置上看着蘇乾有些吃力的把整個舞蹈跳完，李謙赫心裏那點火氣也散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經常會在自家妹妹李茜寧身上體會到的一種情感——
心疼。
蘇乾皺起的眉心，和急促喘着氣的樣子讓他突然發現這個青年其實非常倔強。不同于表現出來的那種浮誇，他骨子裏應該也是個很認真的人。
那……剛才說那樣的話，其實也是在鼓勵他……吧？
仔細回味了下方才兩人的對話，他突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蘇乾那句話裏其實是開玩笑的成分……比較多？
這麽一細想，李謙赫就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後面說的那句話好像是挺嚴重的……什麽再不相信你了，是對一個人的品行人格的質疑啊，他不生氣才怪。
想起妹妹曾跟他說過的話，李謙赫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那個……”難為情的撓了撓頭，李謙赫看着蘇乾背對着他的挺直脊背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剛才沒別的意思，”認真盯着蘇乾的後腦勺，他手不自在的撓了撓緊身的皮褲，低聲軟語，“你別生氣了。”
“一會兒上臺我會盡量不出錯的，”有些尴尬的舔了舔下唇，他繼續盯着蘇乾的後腦勺，“還是一起上吧，你看我都練了這麽長時候了。”
“而且，我覺得咱們倆配合也挺好的，一起說不定還能拿個獎呢，一個人也怪辛苦的。”
“……你覺得呢？”
身前的人一直沒有反應，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李謙赫等了一會兒，眼看都該他們上場了，才又輕輕叫了一句，“蘇乾？”
“快！43組Partners準備了！下一個節目就是你們！44組2Young候着！”
一個紮着一腦袋小辮的男人舉着擴音器進了後臺，洪亮的聲音讓李謙赫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蘇乾，該咱們了。”繞到蘇乾面前，他擡眼瞄着蘇乾，小心翼翼的從他手裏取着面具，“走吧？”
蘇乾定定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清亮如水，看不出情緒。
李謙赫一時也說不出自己現在的情緒是窘迫，還是羞惱。眼前的人雖說比他還小，可卻複雜到他看不透。相處時這被他掌控着節奏的模式，讓他時刻都得賠着小心，一直處在一個緊張的情緒狀态下，讓他覺得疲憊。
如果不是李茜寧，打死他也不會主動和他有來往的。
但是……
他脾氣不好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當是在和西西相處吧，還不懂事，他多照顧照顧。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李謙赫在心裏嘆了口氣，又問了一遍，“走嗎？”
就在他以為蘇乾還是要保持什麽都不說的狀态時，蘇乾卻突然松手轉身走人了。
看着完整拿在手上的黑色面具，李謙赫在原地怔了一秒，笑着追着上去。
心地也還算軟嘛。
哼哼，面硬心軟的小倔孩。深深看了眼右邊戴着半邊面具做着準備的蘇乾，李謙赫勾起唇角，心裏總算輕松一點了。
盛裝出席的主持人：“臺下的觀衆，你們累不累？！”
臺下衆多觀衆：“不累——！”
主持人：“不累就好，因為下面的表演精彩的會讓你們更加的躁起來！大家還有精力嗎？！！”
觀衆大喊：“有！！”
主持人：“那好，讓我們一起請出43組Partners，期待他們帶來的《Trouble Maker》！”
觀衆：“啊啊啊啊——！！”
尖叫聲中，舞臺上的光突然全部暗了下來。
俏皮的口哨聲漸起，伴随着性感的哈氣聲，臺下的情緒漸漸的High了起來。
千百雙眼睛的注視下，“咚”的一聲，大號的聚光燈亮起，照亮了舞臺上正對舞臺背靠着背仿佛一人的舞者。
另一波尖叫聲頓起，在兩人逐漸分開，粉紅色光束打亮他們臉上面具的那一刻。
得意的吹了個口哨，蘇乾朝李謙赫看了一眼，在節奏感十足的音樂聲中，邁着帥氣的男步走了個半圓，繞到了李謙赫身後，修長的手指滑過他的腰線放到了他的臀上。
“owo，three”的計數聲響起，李謙赫咬緊掩在面具下的那側唇，移動了腳步。
轉身把戴着面具的那一面對着觀衆，他單手抱住蘇乾的腰，另一手順着“咚咚咚”的拍點在蘇乾胸前挑逗似的打着節奏。
臺下尖叫聲“啊”的一下爆發了出來，吓了李謙赫一跳。有些慌張的擡眼看向和他面對面的蘇乾，他在看到蘇乾做出的口型時一下安心許多。
看着蘇乾在男歌手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打着響指邁着滑步移開，李謙赫在心裏暗暗給自己鼓了鼓氣，翹起蘭花指擺動腰肢做起了自摸的動作。
與此同時的蘇乾則逐漸被他的誘惑吸引。把手放在下身抖了抖胯，他對眼前的美人兒動了心。緩緩的靠近那個在誘惑着他的人，他一手鉗住他的下巴令他擡高臉，另一手則暧昧的劃過了他光滑的皮膚。
兩人漸入佳境。在略快的音樂聲中貼身扭動，情/欲在相處中激發，親吻的*自然而然的産生，舞動着的兩個人就像愛欲過程中充滿默契的情人，舉手投足間都是對對方的誘惑。
淺嘗辄止的碰觸已經不能滿足這對墜入愛河的伴侶，他們的動作逐漸變得激烈。
狂烈的搖擺，肢體的交纏，含着濃烈愛意的眼神在空中次哩啪啦，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男人從側面抱住另外一個人，伸直的長腿勾在那人腰上，兩人随着節拍一起聳動，他拉長的脖頸渲染出被進入的痛感，身子卻依然緊貼在那人身上，有一種抵死纏綿的強烈愛意。
可突然的，兩人距離又遠了。
刻意的疏離，獨處的落寞，兩個彼此在乎的人在不同的空間做着不同的事看着不同的風景心卻越來越近。
偶然的一次相遇，讓這對愛人心裏被掩住的熱情同時爆發了出來。一個眼神的交彙，他們就明白了對方揣着和自己和一樣的心情。
不再有試探的靠近，不再有暧昧的挑逗，飽受思念之苦的兩人如*，一觸即發！手臂緊緊環住對方柔韌的腰肢，手指動情的拂過那令他着迷的光滑皮膚，兩瓣銀灰色的唇瓣強勢的靠近了那雙黑色的唇。
淺淺的一碰，強烈的思念之情暫時得到了纾緩。把頭輕輕靠在愛人寬闊的肩上，兩人輕柔的耳語着，動作卻再次激烈起來。
手飽含暗示意味的放在懷中人的臀上，随着他不斷扭動的動作搓揉着，一舉一動全是對對方的渴望。
口哨聲再次響起，兩人糾纏着的動作複又變得輕柔。點到為止的碰觸讓人心癢難耐，媚進骨髓的哈聲再次出現，這對愛侶同時放手不去碰觸對方，仿佛已然對對方不感興趣了一般。然而，在音樂的最後一秒，他們卻又猛然回首，銀灰色的嘴唇和黑色的嘴唇在逐漸暗下的光線中又飽含深情碰在了一起。
封羽震驚的看着舞臺上的兩人，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封羽？封羽？”林施聿帶着笑意的低沉聲音傳來，把封羽不知道在哪裏飄的魂魄拉了回來。
一格一格的轉過頭，他看着林施聿依舊面癱的表情很是不解，“你不驚訝？”
“驚訝，”林施聿指了指他的嘴，示意他快閉上，“不過沒你那麽驚訝。”
“是啊……”封羽輕輕說了一句，視線不自覺又瞟向在尖叫聲中被留在舞臺上的兩人，“我太驚訝了，他們簡直就像是一對！”
“嗯，”林施聿點點頭，“很棒的舞蹈，說不定能進前三。”
“什麽叫說不定……”封羽失神的低語，“這樣子，拿第一都有可能啊……”
“的确。”林施聿認真看着封羽，覺得這樣的他實在是可愛極了。忍着想摸他頭的沖動，林施聿的餘光往舞臺上掃了一眼，心裏也有點納悶。
李謙赫那個半調子什麽時候練的這麽好了？
這邊，舞臺上。
在連連尖叫聲和“卸下面具親一個”的起哄聲中，主持人直接把還沒下舞臺的兩人留在了臺上。
“哇！跳的好棒好有感覺，請問兩位真的是情侶嗎？”八卦的男主持人順着臺下人的意思問了一句，瞬間得到一波高昂的尖叫聲。
接過話筒，在尖叫聲稍稍平複之後，李謙赫憋紅了臉回答，“我們不是。”
“啊！好遺憾！”一旁的女主持人接過話頭，“你們兩個真的好般配呢。”
“呵呵。”
話筒又遞到了李謙赫這裏，不知道該說什麽的他只好幹笑了一聲。
“我的天！好傻！”封羽捂臉小聲喊了一句，“他對得起他剛才的舞蹈嗎？”
一旁的林施聿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沒說話。
這畢竟是一場比賽，所以話并沒有說很久。
簡單的聊了幾句後，主持人就開始報下一個節目了。
客氣的請這個人氣極高的組合下臺時，一直沒說話的蘇乾卻在此時卻跟主持人提了個小要求。
拿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蘇乾單手摟着李謙赫的腰，半拖着把他帶到了臺前。
做了個手勢按下臺下瘋狂的尖叫聲，蘇乾邪魅的勾起唇角，抛出一句讓觀衆欣喜，李謙赫石化的重磅炸彈——
“如果我們43組Partners能拿到這次比賽的第一名的話，我們就會滿足你們的要求——卸下面具Kiss，而且是舌！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