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就在他們都以為賴程真會在家呆一天的時候，賴程出來了，他換上了白T恤，淺色牛仔褲，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有點長了，劉海微微擋住眼睛，看着又柔又軟，整個人活脫脫一個白白瘦瘦的斯文少年。

維沅眼中劃過驚訝，又很快恢複痞裏痞氣的樣子。

倒是徐溪弘，大大咧咧，直接挂到賴程身上去：“喲！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媳婦模樣，不錯不錯。”

“滾！”賴程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拿開。

維沅拉過他，把他按在沙發上要給他綁個小蝌蚪，賴程不肯，掙紮着要起來，那麽蠢的發型，他才不要！就聽到維沅嘴裏說：“你額前頭發太長了，擋住眼睛像個女生，不好看。”

賴程一下子就乖了！蠢點就蠢點吧，總比娘兮兮強，何況那混蛋也不像是沒審美的人，信他一回呗！

徐溪弘看得怒瞪口呆：媽的，他家啊程要被拐走啦！瞧這辣眼睛的姿勢！真是沒法看了！

那顆小蝌蚪被綁在頭頂，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十分可愛。賴程盯着它，瞧着自己露出的光潔的額頭，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維沅擺弄着手機，餘光暼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賴程反應過來，撲過去要搶手機：“你把它删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不删！”維沅笑着按住他，唇湊到他耳邊，輕輕啄了一口：“除非你拿微信號電話號碼來交換。”賴程漲紅着臉，給他個“你想得美”的眼神。維沅又說：“你不給也行，那我就把照片做手機屏幕。”

“……”這人真的好過分！

最後，維沅如願以償地要到聯系方式，賴程氣呼呼地走在前頭不理他，氣死他了，又被他壓制了一局！他要把他拉入黑名單！

是的，剛剛他不情願地交付微信手機號的時候，心裏就想好了要把某人放進黑名單中，誰讓他欺負他！

他沒有想過，一個人執着于對另一個人的調戲逗弄，其實是因為他眼中有你。

涼縣是一個小縣城，常住人口也就一百多萬那樣，而縣裏幾乎都是後起的房地産房，真正的市區面積并不大。番州公園正坐落在市中心，周圍是一座冼太廟，傳聞魏晉南北朝時期，在侯景之亂時，夫人率兵擊破高州刺史李遷仕，并與都督陳霸先聯合，平定廣東叛亂，保境安民。陳朝建立後，夫人即率衆歸附陳朝。後隋文帝出兵南下滅陳，嶺南未歸附。楊廣随後命陳後主致書夫人歸隋。夫人方知陳亡，于是派人迎隋師入廣州，廣西各地亦聞風歸附。從此嶺南地區全部歸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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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逛了一圈冼太廟，年年都來的，大家都熟悉得很，再有歷史也看不出花樣了，只能感嘆，逝人如斯，千年恍若煙雲。不管是千古人物，還是話本長青，只能埋葬在時間長河裏，留給後人的，只有那一座座冰冷的宗廟，一個信仰，而随着後人的離世，歷史的痕跡會越來越淡，更多人來這裏也只是習慣，習慣了心靈上有那麽一個寄托，至于歷史上的那些金戈鐵馬，千裏狼煙，又有誰會深刻記得。

名人千年後尚且如此，何況是如今的凡夫俗子，怕是短短幾年，就會被人遺忘到倚角旮旯去，然後絕跡在茫茫人海中。

維沅發現賴程整個人都有些茫然，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他把人拽到身邊來，揉了一把對方的頭發，真是又柔又軟，和他這個人脾氣一點都不像，也不知怎麽長的。

徐溪弘已經玩瘋了，和顧雲雁他們在玩碰碰車，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似的，你撞我，我睚眦必報，一定雙倍撞回來。

“要不要進去上香？我聽人說這裏很靈的。”賴程突然說。

維沅笑了笑說：“程程去過嗎？”

賴程得意一笑：“那是當然的！否則我都枉為涼縣人了。”

“那就去！”

兩人一拍即合，去香師那裏買了兩紮香，恭恭敬敬地去銅像前跪拜。冼夫人一如既往地用慈祥的目光看他們，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眼裏滿是慈愛。

上完香，維沅問賴程許了什麽願望，賴程淡淡看了他一眼，說：“傻孩子，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啊啊啊，終于可以嘲笑他了，誰讓他嫌棄我矮！哼！賴程表面冷靜，心裏卻是樂翻了天，若是在家裏，他肯定要放兩首音樂高歌。

維沅也不惱，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都是爸爸你遺傳的好呀！”

“……”賴程深吸一口氣，覺得不能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但是，真的好氣啊。

香師旁邊的是一個買玉的攤位，出來時經過香師那的時候賴程順便買了一塊玉佩，普通的綠翡翠，像個銅錢似的，中間有個小洞，上面穿着一根紅線，樣式十分簡單。

賴程把它塞到維沅手裏，冷哼：“你第一次來冼太廟，當送你的見面禮了！”他眼珠子四處瞟動，就是不看維沅。真是見鬼了，平時給爸媽他們送東西都沒什麽感覺，與徐溪弘更是互問互給，沒想到這次給這家夥倒是難為情了！而且心髒似乎還有點緊張……

維沅握着手裏的玉佩，眼尖地瞥見賴程通紅的耳尖，知道他害羞了，無聲地笑了笑，也不戳穿他的口是心非。見他沒說什麽，賴程心裏說不上為什麽有些許失落。

真是的！他好歹是除了徐溪弘（家人除外）外，第一次送其他人東西，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

他們去了湖邊的射擊處，交了40塊錢，每人一把彈珠槍，趴在凳子上，槍口對着對面挂起來的一面氣球。氣球5毛錢一個，40塊錢八十個，小攤主人給了他們每人40顆彈珠，并承諾說，若是有人能一口氣用40顆彈珠打掉40個氣球便送一個小公仔。那小公仔是萌乎乎的，很小，很适合放在書桌上當飾品或者當書包吊飾。

其實，這種氣球看着好打，事實上，一旦打起來，并不太好打，彈珠很小，打上去的時候有時候力度不夠，有時候會擦偏而過，不容易打中也不容易打破。小販之所以大方地承諾給小禮品，也是因為平時很少有人能做到，用這種策略既能夠引誘小年輕們多掏錢自己又不會虧，又有何不可呢！

賴程把氣球當做維沅，只想打死這個讨人厭的家夥，一槍一個準。維沅輕笑了一下，右眼盯着槍，手下扣動，也是一槍一個準。

小攤主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覺得這兩個人根本不是打氣球，而是打敵人，仿佛那氣球是他們的殺父仇人似的，他們一臉都是恨不得一槍崩了對方的狠勁。

最終，小攤主人不得不按承諾給了兩人兩個小公仔。維沅選了個小黃雞的給賴程，自己拿了個棕色的小熊，還一臉認真地說：“你白我黑，這樣才搭配。”

賴程：“……”好智障！

他忍。

公園裏有很多小販，在路邊賣各種小物品和小零嘴。有個老大爺在吹棉花糖，一塊錢一個，維沅讓大爺吹了兩個心型的，給了賴程一個自己一個。賴程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吃這個真幼稚。”嘴裏這麽說着，人還是很乖巧地和大爺說了謝謝。

人走後，大爺低聲嘀咕：“現在的年輕人心思真難猜，嘴裏說着不要身體倒是誠實。”

賴程可不知自己在老人家眼中落下這樣的形象。要是知道了肯定炸毛：去你的嘴裏說着不要身體倒是誠實！這話一聽就不是好話，他是那樣的人嗎？哼(ノ=Д=)ノ┻━┻他明明就是個乖孩子！

顧雲雁他們玩完碰碰車和游船，剛好在鬼屋前碰上維沅兩人。

許慧瞄了維沅一眼，又垂下頭，露出細細的脖頸，細聲細氣地說：“賴程，你怎麽一直和維沅一起啊，他們說你們像對小情侶似的……”

梁姝似笑非笑：“可不是。從出冼太廟就不見人了。”

賴程要氣死了：“我和他像小情侶？誰那麽眼瞎？”然後又對梁姝說，“女俠，首先，碰碰車太幼稚了，其次，我暈水。”

眼瞎的許慧：“……”

無言以對的梁姝：“……”

顧雲雁抱着雙臂，在買票處看徐溪弘買票，六張票，三十塊錢。她接過門票，一人分一張，笑得十分不懷好意。

“聽同學說這裏的鬼屋一點都不吓人，技術爛到渣，今天我們進去吓吓他們吧。”顧雲雁說得開心，售票員可不樂意了，額頭青筋暴突，就差轟人了，誰願意聽到別人诋毀自己的招牌啊。

鬼屋……呵呵！

賴程本來有些猶豫，看到斯文柔弱的許慧都一臉興奮地和梁姝進去了，心裏的那點恐懼也就散了。哼，女生都不怕，他一個大男人，才不怕鬼呢……才怪！

鬼屋不是很大，裏面黑漆漆的，一進門就聽到身後鐵門落下并上鎖的聲音，賴程僵硬地上回頭看，只見一個臉部滴血的長發女人從半空游移過來，還朝他伸着手，他頓時吓得尖叫起來。

同一時間，“啊!”“啊!“啊!””的尖叫聲回響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也不知他們遇到了什麽。

賴程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緊張兮兮地扯着維沅的衣擺，整個人都快粘上去了。維沅無奈地笑了笑，湊近他：“害怕？”

賴程面一熱，急忙推開他，哪知腳下居然涼涼的，似乎有一個什麽東西正往他腿上摸。賴程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只蒼白的手，在地上匍匐前進，摸索着上了他的腿！

太可怕了，那種從腳底傳來的涼意。賴程什麽也顧不得了，一把跳到維沅身上，說什麽也不肯放手。維沅一個踉跄，好歹接住了人，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地背着賴程。可這是鬼屋啊，不是你有人護着就不會有鬼過來了。瘋狂尖銳的狗吠聲，機器咔咔的轉動聲，冰涼的手摸到他的脖子，他一哆嗦，頭都貼到維沅臉上了。賴程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鬼屋。到底是哪個滾蛋說不吓人的，他要給他寄刀片！

說着鬼屋不可怕的話，可出來一看，許慧梁姝的臉還是有點蒼白，也是，到底是文弱的女生，哪有不怕鬼的，又不是顧雲雁那個男人婆。

賴程腿都軟了。維沅把他放下地，怎知腳下不給力，整個人直接摔到了地上，棉花糖擦到頭上，弄得一頭的糖巴。

“……”衆人默，然後大笑。就連臉色不好的售票員也得意地笑起來，看吧，不是嫌棄我們鬼屋嗎，還不是有人吓到出醜！

賴程委屈吧唧地在公共廁所洗了半個小時的頭。哪怕是這樣，最後他還是覺得頭發粘乎乎的，難受得要死。

他這輩子都不會去鬼屋了。

………………………………………………

瘋玩一天的後果，就是晚上要熬夜，拼命死磕作業。賴程白天受了氣，晚上硬拉着維沅做作業做到淩晨三點。第二天早上又六點多爬起來，結果頭腦犯暈，半死不活。

維沅被逼得差點把他抓過來親他一頓，把他親得渾身發軟再也沒力氣爬起來。

賴母心疼他，給他買了一箱牛奶，畢竟這次去又是一個月才能回家了。三中是封閉式教育的學校，一個月放假一次，家人可以進去，學生不能輕易出來。當然，有權利的學生當然除外，像李子閏這樣的，家裏有錢有勢，況且在縣裏也有房子，幹脆辦了走讀，留走随意。想到維沅爸媽不在這邊，舅舅家又對他不喜的情況，賴母塞了兩張紅票票給他。

維沅連忙推脫。

賴母笑着說：“維沅你一個人在這邊不容易，雖然不算多，權當阿姨給你的零花錢吧！還要謝謝你照顧賴程那小子呢！”

維沅想了想，不知那句話觸動了他，笑着應了，哪知賴程直接炸了毛，一臉不屑：“我哪裏需要他照顧了，我照顧他還差不多！”

維沅被逗樂了，忙接嘴：“你說的都對。”

賴母也被逗樂了。維沅就是個活寶，終于把她家那位假裝成熟的混小子弄出了點少年人的模樣。讀書固然重要，可作為少年人，每天都死氣沉沉的，讀了書，能有啥用呢！

此時她不知道那令她滿意的維沅多年後會拱了她家的小白菜，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可那兩小子自然而然散發的不容第三人打破的和諧，又讓她不忍心去打破這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_→

我能說鬼屋的經歷是我的經歷麽！那時我高一去了一次，結果那樣，如今這麽多年來，我是再也不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