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第 17
回 ◇
渣男互怼+互毆+你跟他走嗎?
魔王話一脫口, 周圍立即響起一片更為激烈的議論聲。
唯有斷掉一臂的黃肖仁還倒在地上痛呼翻滾不止,然而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他的叫聲和反應。
“魔王管誰叫夫人?他在叫誰?”
“這人真是魔主麽……不是,魔主的夫人怎麽會在明陽山上!”
“你們沒有聽錯, 他就是魔主!畢竟魔界已經好多年沒出過幻經界的高手了。而且大家也都沒有聽錯, 他叫的就是那名劍士……”
“那只是劍侍, 可不算是劍士,你們可別忘了他還偷別人的東西……”
最後說這句話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猝然對上了一雙帶血的雙眸。
但隗約也只是狠狠瞪了這不知是哪個宗門出來的小弟子一眼,他還不至于跟一只蝼蟻計較。
他只回眸去看阿煙,見仍站在林寂背後的淡蕪煙并不答他的話,一時間只覺得百感交集、心如刀絞。
——阿煙果真不願認他。
然而隗約要将他帶走的心意已決。
就在方才,隗約再一次調整了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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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僞造新的身份重新接近阿煙……狗屁!他怎會看自己的阿煙如此在這裏受辱受苦!
即便阿煙說過……不會原諒……
但。
他寧願阿願繼續痛恨自己,千年萬年, 也不願他對着這群所謂的正道搖尾乞憐!
胸口的位置又是一痛, 隗約睜着猩紅雙眼, 直直看向站在林寂身後的少年。
“阿煙……夫人, 我錯了,求你跟我回去。”
“呃……”
“阿煙, 跟我走吧,這裏的人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你為什麽不看我?你分明能認得我,你分明記得我的,阿煙!!”
或許是魔主咆哮的太過聲嘶力竭, 聲聲啼血,他通紅的雙眸也實在異于常人,叫在場的大部分都有些動容。
大家誰都沒再出聲。
只是當隗約就快要碰到那名小劍侍的衣角時,身體又硬生生地被一柄寶劍攔住。
“滾開!”隗約對林寂嘶吼。
對面的白衣劍君眉目森然, 絲毫不讓。
“魔主雖下了拜帖, 但私闖我明陽山、傷我弟子, 似乎不合規矩。”
隗約冷笑:“本王會在乎你是什麽規矩?我只是要帶回我的夫人,與你明陽山無關!”
“夫人?”林寂的眸裏泛起寒光:“可惜,他可不是你的什麽夫人。”
話音落,劍君的威壓全開,由佩劍所發出的劍意直接将黑袍男人震得倒退了幾步。
然而隗約毫發無傷。
重新站定的魔王怒發沖冠,對林寂道:“那你呢,你又有什麽臉面霸占他、拘着他不放?你有關心過他嗎!”
不等白衣劍仙說任何反駁的話,隗約直接一指地面上已經被人扶起、暫時止血的黃肖仁,接連問道:“你知道他在你們明陽山上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一心一意為你着想的人卻整日都在遭受這些人的欺辱和霸淩!你有管過嗎?”
“呃……”林寂又看到了地面上那條手臂上挂着的書簡。
同時他也留意到黃肖仁的臉上,出現了一剎那的驚慌。
缥缈峰武學堂被魔王入侵的事驚擾到了更多的人,越來越多的人趕到這邊。
水天意同樣聞訊趕到,他甫一落到地上,便聽那一身黑袍的魔王道:
“看劍君這樣也不像是位寬厚仁慈的主子,竟然還有人敢在你眼皮底下如此放肆,可見你對我家夫人也不是如何上心。”
水天意:“?”
什麽夫人?
他看向就站在距離他不遠處的黑袍男人,而這一次,他的師尊林寂竟然也罕見地沒有說話。
林寂的确沒有反駁。
他擡手一招,将地上那冊書簡招至自己掌中。
這确實是他送給淡蕪煙的那冊心法。
稍微斂目沉思一瞬,再擡眼後他沒有問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操着冰冷的嗓音問向黃肖仁:“這心法是你從哪裏得來的?”
“呃……”黃肖仁眼神一陣躲閃。
“說話!”林寂低吼。
“是……”黃肖仁又是一抖。
他并不知道這本心法的真正來歷,考慮到剛剛已經誣陷淡蕪煙從自己這裏偷了這本書,那麽多人都聽到了他也不敢當衆改口,便只能硬着頭皮道:“是……是弟子自己帶上山的……”
“撒謊。”
林寂冷淡的聲音傳來:“這本心法分明是本君給淡蕪煙的!”
話音落,他連劍都沒使,只是一拂衣袖。雖身不動,卻有千重威壓重重向黃肖仁的面門襲去!
而直到這時圍觀的小弟子們才終于明白,原來那面色蒼白的貌美少年才不是什麽小偷,一切根本就是那被削掉手臂的劍侍單方面編造的!
是僞造!
是徹徹底底地陷害!
“太無恥了吧!明明是人家自己的東西,不僅搶走了還要誣陷人家是小偷!我第一次見這麽無恥的人!”
“這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這明陽山也沒有人管管嗎?那魔主說的對啊,要是我也不會将自己的妻子再留在這裏!”
“僅僅只是削掉一條手臂簡直太便宜他了,要是我受到這樣的污蔑和委屈,我會殺了這個人!”
群情激奮、同仇敵忾的時候,林寂襲向黃肖仁面門的那股威壓卻被魔王一振衣袖給擋下了。
他側身看着林寂,又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嘲笑:“怎麽,想殺人滅口?事兒還沒說清楚呢,他不能死。”
隗約直接邁步走向已經抖如篩糠的黃肖仁,指着他道:“你們說的不錯,這麽個廢物還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別人,他固然該死。但若不是明陽山故意縱容,本王也想不到其他的原由了!”
被當衆指為廢物的黃肖仁吓得一動都不敢動,根本不敢有任何異議或反駁。
也同樣沒有想過自己身為堂堂魔王,有一天竟然會淪落到靠言語與人争辯争鬥,隗約心裏也是說不出的別扭和辛酸。
奈何為了老婆……只能忍了。
此時的魔王将自己的嘴上功夫開發到了極致:“本王不僅知道他今日故意陷害阿煙,本王還知道自打上了你們明陽山,阿煙便天天挨打日日受欺負。以前便有幾次被打成重傷,之後更是日日言語侮辱,當衆咒罵!”
“但凡你們對阿煙還有一絲關懷和挂心,這個廢物又怎麽敢如此嚣張!”
說着說着,在周圍更大聲的議論和讨伐之中,隗約自己都快被他自己的話給氣背過氣兒去了。
他最紅用一雙血眸冷冷地看向林寂:“就這樣你還有資格留他?憑你也配?”
這說的都是輕的。
只要稍一聯想阿煙在這裏如此卑微,受了這麽多的委屈,隗約便恨不得殺了這裏所有人!
最後說那樣的話,除了真的被氣到了忍不住怒噴渣男外,更多的是希望阿煙能盡快清醒,認清這個男人不值得。
講到這裏,他又忍不住去看阿煙的反應。
但見白面少年還低垂着頭站在那裏,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雙艶色的唇被他咬了又咬,變得愈發奢靡豔麗。
少年五官标致,皓齒明眸,分明傾國傾城。
可給人的感覺卻總是那般卑微……隗約知道,這一切都是林寂造成的。
他的阿煙,曾幾何時都只會如松柏一般傲立着,淨植挺拔,不卑不亢。
是林寂每天都在打壓阿煙,說他不配。
就這樣,這渣男還敢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一想到這些,隗約就恨不得直接殺了眼前的白衣男人。
什麽殺戮道劍仙,都不過如此!
甚至簡單環視一周,隗約便知在場之人都無一人是自己的對手!
他之所以沒殺他,還不是……
怕阿煙會傷心。
強行按住不斷泛着疼痛的心口,隗約最後再度婉約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阿煙,跟我走吧。”
這是魔王這次上山以後說話聲音最柔軟、最懇切的一次。
仿佛帶着無盡的缱绻與溫柔。
這話讓林寂不禁猛地看向自己身後的小劍侍。
挂了血的臉上缤紛豔麗,淡蕪煙那雙紅透了的唇蠕動着,有種蒼白狼狽的美感。
林寂卻神色一凜,在小劍侍開口說話前喝道:“想都別想。”
對于今天的事,劍君大人覺得自己也很無辜。
他根本不知道有這事。
“黃肖仁他們經常欺負你?”他冷聲問向淡蕪煙。
這時候,一名明陽山的長老站出來試圖做和事佬:“魔主,劍君,二位先息怒,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有什麽事咱們可以去後邊的大殿裏說……”
意思就是不要再在這裏升堂了。
畢竟還有那麽多其他宗門的人看着,好歹也得顧及點宗門門面……
但林寂卻不管這些。
他是應奚那樣霁月光風之人教出來的徒弟,做事便也随性慣了,向來不在意旁人目光。
他堅持問淡蕪煙:“有這種事為什麽不早告訴本君?”
一想到這裏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回身正面對着小劍侍,喝令對方擡起頭來:“本君在問你話!”
語氣當真惡劣到極致。
身着白衣的小劍侍倒是聽話地擡起頭來。尖細的下颌分明醒目,脖頸白皙細長。
但他沒說話,只是再度用潔白齒貝咬了咬已經略微發腫的紅唇。
這種反應讓林寂更加暴怒,好像他真的在自己這裏受了委屈一樣。
林寂幹脆問向自己唯一的關門弟子:“天意,這是怎麽回事?”
自從水天意開始能管事時起,缥缈峰大大小小的事務林寂都習慣交由他來管理。
尤其是管教門下弟子這件事,劍君大人沒有那些個耐心去教,一般都是交給水天意來代勞。
是以峰上弟子紛争之事水天意應該最為清晰。
被問話的水天意眼底也顯出一絲躲閃,他躬身回禀道:“劍侍間的确時而會有糾紛,不過弟子以為……”
“你以為什麽?以為他們只是簡單的打打鬧鬧?”隗約再度口齒伶俐起來。
主要是一想到這位大師兄的種種行徑他也氣得不輕。
他對林寂尚且都不怎麽客氣,更何況是對水天意。
魔主當即怒斥道:“是不是在你那裏沒鬧出人命來就只是打打鬧鬧?你明知道阿煙一直在被人欺辱,被人欺負的狠了才不敢反抗,你明知道!為何總是不作為……虧阿煙還叫你一聲大師兄,閑事你倒是管了不少,正事卻沒見你管過!”
若不是為了看水天意驟然漲得通紅的一張臉,看他羞愧難當,隗約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還沒有忘記阿煙被黃肖仁欺負、卻也一同被罰關禁閉抄劍譜的事。
他也更加沒忘……那三天裏這無恥的劍君都對阿煙做了什麽!
水天意顯然也沒忘記這些事。
他當即無地自容。
平時他确實可以一次次地騙過自己,以自己是公正不阿的大師兄為由。
但這種事一旦被人明晃晃地戳破,他欺騙自己的謊言便再難立住根基了。
那些心底裏最深層的黑暗都浮現出來。
——他明知淡師弟被黃肖仁欺負卻一直置之不理,其實不是因為什麽公正。
他見證過那些不公。
他的雙眼本該就是公正。
他之所以置之不理,只是因為,他總是賭氣地想,淡師弟既然已經與師尊發生了那樣的親密關系,那麽這事就該由師尊去做主替他出頭。
他是缥缈峰大師兄,要管也該管峰上真正的明陽山弟子的事。
為何要特意為了一個劍侍出頭。
水天意背負巨劍的身軀略微有些顫抖,依舊保持躬身行禮的姿勢,卻沒有絲毫言語和辯駁。
林寂見他這樣便懂了:“這麽說來,真有此事。”
劍君單薄的眼皮向上一撩,目光銳利難當:“你當真偏心?”
水天意緊繃着身軀,仍舊不解釋。
林寂:“為何?為師需要你的解釋。”
在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中,水天意仍舊一臉剛毅。
他不再只是單純行禮,而是改為跪在地上:“此事是弟子處理不周,弟子願受師尊責罰!”
聽得隗約在一旁冷笑:“真虛僞。”
圍在周圍的衆多修士們已經大致聽明白了個大概。
不管其中是什麽細節,但水天意這個做大師兄的,似乎卻有不妥之處。
有些年輕的弟子甚至已經公然議論出聲:“之前有幸見過一次那缥缈峰大師兄,還以為對方是正念正心、虛懷若谷之人,沒想到啊……”
“所以為什麽他不幫那小劍侍呢?看着也太可憐了啊……”
“怕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我看那個誣陷人的劍侍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想來平時也是嚣張慣了的!”
被議論聲包圍的水天意表情不動,只是唇抿的越來越緊,脊背也越發僵直了。
魔王隗約在這些人的議論聲中露出一個愉快的微笑。
很好,那些人罵出了他想罵的,不用他浪費口水了。
林寂卻倏地一皺眉頭,看向旁邊幸災樂禍的魔王:“魔主為何知道這些事?莫不是在我明陽山上潛伏多時的便是你?”
隗約一拂衣袖,姿态輕慢:“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他這态度讓林寂當場擡劍:“你究竟是誰?”
“本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隗約是也!”
他此話一出,立即再度引起軒然大波——魔界雖然沒落了近萬年,但誰也不會忘記當初令魔界盛極一時的那位魔王,名字就叫隗約。
“隗約?魔尊隗約?怎麽可能是他?”
“那位魔主不是早就死了嗎?連魔城都一起沉到了底下,就此淹沒……”
“難不成是同名……”
站在遠處的淡蕪煙臉色更白了。
他知道并不是重名。
一開始這人叫他夫人,他還在想這是哪裏來的傻帽。
原本他已經設計好了一切——既然黃肖仁說自己偷了他的書,那他便将那本林寂送的心法給他。
之後就算林寂再心粗、再不重視自己這個小劍侍,只要淡蕪煙願意,也會叫他發現送出去的書落入了黃肖仁的手中。
而劍君有個毛病,就是受不了他送出的東西被轉贈予別人。
只要林寂稍加追問,黃肖仁經常欺辱污蔑他的事自然真相大白。
淡蕪煙也不會有任何損失,畢竟那本所謂的高級心法既不适合拿出去換錢,對他來說又根本沒用。
淡蕪煙對黃肖仁這個人沒什麽評價。
前期自己要立廢物人設,這人畢竟也出了不少力。
但有時候,淡蕪煙也會很沒有耐心再陪他鬧下去。
而他也已經給過黃肖仁無數次機會。
只要黃肖仁稍微還有一點點作為人的善心都不會落入他的圈套。
但如果黃肖仁自己不想做人,那淡蕪煙也不介意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
他原本計劃的都挺好,誰成想關鍵時候竟然跑出來一個黑傻大個兒,還叫他夫人……
淡蕪煙身為職業備胎,一般都是跟男主搞地下戀情,被叫夫人的次數并不多。
再一聯想到這個世界與他曾經經歷過的任務世界是同一個世界背景……這人又被林寂他們叫做魔主……
那一刻,淡蕪煙的心裏就開始有所懷疑,會不會這就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某位男主。
但問題是,他并不記得萬年前這個世界的男主長相了。
……
這事兒說來也不怪他。
畢竟之後又經歷了幾個世界,每個世界也遇見過好多人、經歷了很漫長的歲月,他不記得曾經某位渣男的容貌也很正常。
最主要的是,淡蕪煙……其實有點臉盲。
但他還記得那名男主的名字。
那人的名字就叫隗約。
而他之所以在隗約與林寂等人撕逼的時候沒有說話,是他正在識海裏猛烈地炮轟自己的系統。
“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一萬年很久,不會有人記得我嗎?為什麽隗約還活着?真是王八啊他!”
淡蕪煙不常生氣。
但每次生氣都是雷霆之怒。
就連系統也不敢輕易出聲,只能縮着頭默默地向自己的上級詢問情況。
片刻後,系統方回複道:“可能是公用一個服務器的關系,發生了數據錯亂。”
“可能?”
淡蕪煙被氣得挑起了眉頭:“你們所說的數據錯亂便是隗約在萬年後又複活了,并且還準确無誤地找到了我,要帶我回去?”
他怎麽就不信呢!
系統:“是隗約的數據出現了異常,他的意識在這個世界延續了萬年。而很顯然,因為當初祖宗您……的優越表現,這麽多年下來,你已經成為了他的新執念。”
淡蕪煙:“……”
系統:“不過領導說您完全不用管他啦,只把他當做是攔在林寂升級路上的墊腳石便可!每一名升級流男主的人生中,都會經歷很多挫折的,而這個世界也正好有男主要帶領正道對抗魔族的劇情……”
“說的輕松。”淡蕪煙在識海中的眼神異常淩厲:“他直接戳穿了我的身份,你讓我還怎麽做任務!”
他在隗約那個世界的人設可不是這個!
而不知是什麽因緣巧合,外面也已經有其他宗門的修士談起了這個問題——
“而且我從未聽說過隗約有過夫人……他們魔族的王不都是天地任命的嗎?據說便是魔王的妻子也是上天所指派的。”
“魔主認妻。的确有這種說法。”
“什麽是魔主認妻?”
“魔主認妻,據說魔族最重血統,辨識伴侶的方法也很詭異,常人難以理解。尤其是魔王,每屆魔王的配偶都是天命所定,對于整個魔族來說都十分重要……可是史書上并沒有記載過魔尊隗約有過配偶。”
淡蕪煙:“。”
史書上當然不會記載這一段。
據說是自己死後,隗約将他所有存在的痕跡都抹去了。
而事實上他也不是魔王天命的配偶。
——當初隗約将娶他回去其實是在逆天而行。
只不過對方認錯人了。
他想娶的那位心底白月光,從來都不是自己。
……
淡蕪煙垂眸,沒去思考太多有的沒的,他只想到:既然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同時他也不是什麽天命配偶。
那麽他其實也完全不用回應那魔王。
只需要裝傻到底,把對方當成練功練走火入魔的神經病便可。
只不過……
淡蕪煙:“得加錢。”
系統:“?”
識海中的淡蕪煙惡劣地牽動唇角:“你們系統的問題,給我找了個這麽大的麻煩,總得補償點積分吧。”
系統:“也不是很麻煩吧,祖宗你只需要一直否認認識他就可以了呀。”
淡蕪煙聲音很淡:“表演內容增多了,場次增加了,要思考的內容變多了,壓力增大了……”
“好吧好吧。”系統操着冰冷的聲音,哇哇直叫地打斷淡蕪煙的算賬。
它深知要讓祖宗一直算下去,就要加很多很多錢了!
吭哧了半天,系統松口表示它需要跟上面商量一下。
淡蕪煙:“去。”
他在識海裏眯了眯眼睛:“別叫我失望。”
系統:“……”
隗約在自報完姓名後仍是下意識地望向淡蕪煙的方向。
然而躲在林寂後面的白衣少年卻一直低眸,像一只溫順的羔羊。
對方的卑微和守禮讓隗約的內心越發不是滋味。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這真的不是阿煙。
可賊老天雖然很喜歡依靠削弱他實力的方式,來懲罰他經常違逆天命的行為。
但卻從來不會撒謊。
身為魔王,隗約的确可以聽見天地的聲音。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畢竟其他人都聽不到。
而他相信這個聲音,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抱歉了阿煙,本王必須要先帶你離開這裏。”魔王猩紅的雙眸幾欲滴血,可他說話的語氣卻異常溫柔,異常的低。
仿佛很怕稍微大一點事,便會吓到對面的人一樣。
若不是真心愛着對方,如此跋扈、闖山殺人的魔王怎麽會這般收斂戾氣?
一些心思單純的年輕弟子甚至已經開始動容。
尤其是其他宗門的小弟子。
但明陽山上的弟子卻大多不會這麽想。
他們都将視線落在了林寂劍君身上。
誰不知道那小劍侍是劍君的……暖床人。
“說起來,淡蕪煙真的是魔王的配偶??那他怎麽會出現在我們明陽山……”
“再說我聽說歷屆魔主夫人的實力都是很強的,甚至可以比魔王還要強……可咱們這位淡師弟實在是……”
“呵呵。”
絲毫不想錯過周圍議論之聲的隗約在聽見這聲議論後,不禁冷笑一聲。
他下意識出聲反駁:“你們懂個屁,吾妻阿煙……他曾一步踏平一城,你們說,阿煙他厲害不厲害?”
提起心底的阿煙,隗約的表情如癡如醉。
“一步踏平一城?”
但有熟讀史學經典的年輕修士立即說道:“萬年前仙魔混戰的時候倒是聽說過這種說法,可史書上記載那是魔尊隗約幹的,原來竟然是……”
伴随着他的話語,所有人在看向獨自伫立在大榕樹下的小劍侍時,目光多少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或許是魔王說得極為信誓旦旦,就連躲在人群中的淡森旭也心中一跳,開始懷疑自己的庶弟……
但是不可能。
他是看着淡蕪煙長大的,對方到底有多平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是魔王會撒謊嗎?
這位幻經境的魔族畢竟是為淡蕪煙而來的!
另一邊,再開口的卻是林寂。
大概是識得小劍侍看那魔主時眼神中的陌生和茫然,林寂根本沒将隗約的言論放在心上。
在他眼裏,盛怒的隗約也仿佛是一個瘋子。
劍君冷笑一聲:“既然你說我的劍侍是你的配偶,那麽為何萬年後他卻會成為我的劍侍?魔尊這一萬年又都在忙些什麽?”
“本王……”
被問及此處的隗約第一次言語中多了些躲閃,沒立即怼回來。
于是林寂臉上的諷刺意味更盛:“就算他曾是你的夫人,也早被你弄丢了。”
……
這話似乎觸及到了魔王的軟肋。
大戰一觸即燃。
然而這正合林寂的意思。
暗紅色的魔氣和亮白的劍氣沖撞到一起,像他們這樣修為的人稍微一動便可引得山呼海嘯,頃刻間将一切化為煙塵。
但林寂和魔王卻都很有默契地跑到天上去打。
自動避開了下面的小劍侍。
天上的戰鬥相當激烈,那些長老級別的高手都飛往了天上,卻沒有絲毫插手之力。
至于其他非合體期的修士甚至看不着上面的人影,更別提趁機從觀戰中獲得什麽啓迪。
但淡蕪煙卻可以憑借經驗看懂一些。
隗約畢竟曾是一個世界的男主,淡蕪煙自缢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幻經九重的實力——距離跳出三界也只差一步。
可如今再看,他頂多也只有幻經三四階的境界,遠沒到九階。
但即便這樣也不是林寂一個合體期能夠抗衡的。
他現在還能與隗約對上這麽多招,方法基本上與淡蕪煙前些日子對戰那魔修高手一樣,全憑經驗和策略。
但也是因為這樣,可看性反而更多一些。
淡蕪煙一邊兢兢業業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目透擔憂。
一邊卻在心裏吶喊:捶!互相捶!使勁捶!
他對于這二人打鬥的結果并沒有任何期待和偏向,單純只是看戲。
畢竟他們兩個人打架也不是為了自己。
林寂估計是咽不下這口氣,堂堂劍君怎麽能容忍一個魔族來明陽山上吆五喝六。
至于隗約……
“隗約他最後怎麽樣了,李亦來呢?為什麽一萬年以後他又開始尋我了?”淡蕪煙問系統。
若不是隗約口口聲聲喊的是「阿煙」,他都要以為對方又認錯人了。
系統:“這個我要去查查呢。”
“去。”
淡蕪煙已經不意外系統的低效率。
但是系統還是嘗試為自己辯駁:“那些劇情畢竟不關乎祖宗你呀,本系統是你的系統,沒有記錄那邊的故事結局是很正常的情況!”
淡蕪煙:“……”
都懶得戳穿它,上一回問它關于一萬年前自己身為備胎炮灰時的那些事,這貨不也還是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
恰逢隗約和林寂已經上天上打架去了,大家議論的越發肆無忌憚,堪稱人聲鼎沸。
淡蕪煙又聽見有人在議論魔主認妻。
作為曾在萬年前魔族最昌盛時期生活過的人,他的知識儲備可比那些只能翻閱典籍或道聽途說的小弟子們要豐富的多。
的确有魔主認妻的說法。
寶劍認主,魔王認妻。
意思都差不多。
講的是魔主的妻子乃是上天指定。
——能成為魔主的人天生便能感受到這片天地的聲音,也能跟随那聲音修煉強化自己,找到自己的天命,甚至是找到自己命定伴侶。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臣服于天地的命令,娶了老天爺給指派的伴侶。
隗約就曾公然違背天命,娶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夜煙。
當然隗約的白月光,他真正喜歡的、違逆天道也想娶的人是夜煙的結拜兄弟李亦來。
是隗約自己搞錯了。
李亦來曾在少年時救過同樣年幼的隗約一命,那時隗約還不是魔王。
魔王的成長有個特征,必定要小時候受盡磨難,嘗盡人間一切苦楚長大方能為王,隗約的命格注定了從小命不好,便養成了他日後憤世嫉俗唯我獨尊的性子。
在隗約的成長經歷中,只有李亦來這麽一個人給過他溫暖。
所以在成為魔王後他一直都在尋找李亦來的下落。
然而那已經是距離童年五百年以後的事情了。
五百年太久了。
足夠模糊了一些信息。
隗約不負穿書局領導們期望地找錯人了。
……
淡蕪煙記得那本小說的立意便是縱然有違天道,割舍天下也要尋找真愛。
所以劇情就比較狗血了——隗約被反派誤導将夜煙視作自己的白月光,從此開始追求夜煙,甚至強行違逆天道也要将人娶回來做妻子。
但在經歷了一段時間蜜裏調油的婚後生活後,驟然有一天,隗約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而一直以來都在等待他的李亦來卻以為他移情別戀,且戀上的還是自己的好兄弟夜煙,于是默不作聲,淡然離去。
得知真相後的隗約追悔莫及。
他歷盡千辛終于重新尋回李亦來,又折騰來折騰去,終于再一次打破天道,與心愛的人雙宿雙栖。
一個非常凄美的愛情故事。
寫滿了執着,堅韌,對戀人的熱忱和義無反顧。
想必到了最後隗約和李亦來還是很幸福。
只是沒有人在乎,那個被魔王錯娶的夜煙會是如何。
即便當初夜煙什麽都不知道,他是真的以為隗約是因為喜歡他才追求的他。
也即便隗約曾被反派誤導,以為一切都是夜煙從中作梗故意讓他認錯了人,于是他在夜煙身上實施了許多非人的折磨以此報複……
不過炮灰也沒有什麽地位和存在感罷了。
連系統都忘了。
那些發生在夜煙身上的歲月和情歌,或許也只有淡蕪煙一人還依稀記得。
當系統告知淡蕪煙可以補償積分時,淡蕪煙沖天上喊:“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快停手!”
既然打算繼續幹活,那麽自己心愛的人在上面被魔王實力碾壓爆錘,他在下面沒有個表示也不符合他的癡情人設。
淡蕪煙便只能象征性地對着天空喊上幾句,走個形式,順便賺點癡情積分值。
一想到積分,淡蕪煙喊的還是比較走心的。
伴随着他清亮的聲音響起,衆人的眼裏,面色蒼白的小劍侍眼睫抖動如蝶翼,雙眼赤紅寫滿焦急。
他喊的撕心裂肺。
小劍侍仰頭看着天際,雪白的頸部盡顯無餘,天鵝一般純白潔淨,不染塵埃,叫人莫名産生心疼憐惜的情緒。
地面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忍不住也移不開眼。
然而下一瞬。
周圍又響起一片驚呼,淡蕪煙的左右兩只手臂各被人給捉住。
一邊是白衣飄飄的劍仙林寂。
另一邊則是黑袍獵獵的魔尊隗約。
聽見阿煙的呼喊聲隗約便心如刀絞。
他不顧一切,第一時間抽身脫戰回到了地面上。
而察覺到他的動作的林寂以為他要奪走淡蕪煙,直接追了下來。
于是便有了小劍侍被兩個人一人一半占據的情況。
淡蕪煙:“……”
“放開。”一邊的林寂皺眉說。
平日裏極重外表儀态的劍君大人衣服皺了,發髻亂了,甚至唇邊也挂了一道紅痕,是吐過血的顏色。
……
可即便這樣,劍仙的風骨猶在,他站在那裏依舊風度翩翩盛氣淩人,仿佛若不是隔着淡蕪煙,定要與那魔王再戰三百回,不死不休。
與他相比,外形上沒什麽變化的魔王仍舊絲毫不讓:“該放開的是你。”
林寂幹脆嗤笑:“你想帶走他?不如問問他願不願意跟你走。”
桀骜的魔王大人一雙紅瞳出現了一絲躲閃,他看向被他握住單側手臂的淡蕪煙,嘴唇發顫。
終究沒敢問那句「你願意跟我走嗎」。
隗約知道現在的阿煙對眼前的白衣劍仙還有很濃烈的情愫。
他不敢問。
怕問完了以後自己承受不了那個答案。
隗約:“劍君還是先管好自己宗門的事再來質問本王吧。還是說你也打算繼續包庇下去?”
林寂不吃他這套:“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