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0
回 ◇
（一更）世界融合-玉虛峰
有應奚在, 淡蕪煙不僅不會被認成魔族，且也不會被魔王帶走。
但帶不走他的魔王卻又不肯獨自離開。
——被捅了一劍、又被應奚浩然劍氣打倒的隗約的确如淡蕪煙所料，短暫地失去了一陣意識。
可隗約很快便醒來了。
用所有人都未預想到的速度。
他竟然選擇用魔功去修補受損的魔元！
魔功不似修者氣海中的靈氣消耗了還能再生, 反而與修者的修為相當, 一旦失去便是徹底失去, 除非重新修煉回來，否則不會自行恢複。
“反正不拿來用，那賊老天也會不斷吞噬我的魔功。”
單手捂住腹部的隗約十分鄙夷地一笑，随即大咧咧地站起來，不覺得疼一樣，動作十分豪放。
而出乎淡蕪煙意料的是，他這回再沒在衆人面前戳穿自己的身份。
他只是對應奚說：“本王還以為正道這萬年來真是越來越迂腐退步, 培養出來的都是垃圾廢物, 倒沒想到還出了一個你這樣的, 竟可以破本王的本命血界。真是不錯。可惜, 你也就只能這樣了。”
對于這番算不得誇的冷嘲熱諷，應奚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清冷的好似天上的皎月, 高高在上，再不敬的流言蜚語都打擊不到他那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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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所有人都感覺到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随時便會有一場大戰。
只是在大戰之前，淡蕪煙聽見應奚問他：“阿煙認識那人嗎？”
那人指的是隗約。
淡蕪煙自然搖頭。
“那好。”
應奚應了一聲, 這一次直接在稍微交戰過後，一掌拍在了隗約的天靈蓋上！
魔族重修體，隗約本是鋼筋鐵骨之身，身體韌度、速度也遠遠超過正常的修士和人類。
可應奚不用劍竟也可以輕易近他的身。
魔王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到, 奈何應奚的掌風實在淩厲, 出手時帶來傷害程度與他本人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不一致, 隗約便是再剛強也終究是被天地削弱了許多力量的剛醒之人。
這次他的神魂再也定不住了，神魂支配不了身體，他直接吐血三升、轟然倒地。
“本王不會放棄。”徹底以臉貼地的魔王一邊吐血一邊說。
他到神魂離體之時，瞪大的猩紅雙眸看着的仍舊是淡蕪煙的方向。
“呃……”應奚老祖一招制敵的能耐其他人學也學不來，站在下方觀戰的小弟們只能閑來議論：“真不知道這魔王到底是深情還是固執。”
沒有人知道。
連當事人淡蕪煙也不懂。
他也不會去想。
就只聽見應奚仙尊用極冷淡的聲音說：“他還沒有死。”
這點淡蕪煙倒是懂。
即便應奚的實力高出隗約很多，可越是厲害的大能保命的手段也就越多。
尤其隗約他真是個萬年王八。
便是淡蕪煙恢複到穿書前的全盛時期，想殺他估計也需很長一段時間和精力。
而且從大道理上來說，若好不容易選出的魔王這麽容易被殺，那天地不得見天兒琢磨着找繼承人？忙都忙死。
作為本體是渡劫九層的大能來說，淡蕪煙知道的天地道理多少比比常人要多一些。
天地喜歡平衡，喜歡制衡。
它不希望天下沒有修者，也不希望天下沒有魔族、妖族。
這一點，即使放在這個小說世界裏也适用。
但應該也深知此等道理的師祖卻表現得很遺憾：“只能抽空去趟東部九幽城地宮，徹底殺他了。”
“呃……”淡蕪煙沒應聲。
與別人不同的是，應奚從來不會慣着任何人。
用系統所說的「現代」世界話述來說就是：專治各種不服。
而如果林寂那種說殺便殺的殺戮道是分外無情，那麽應奚所修的無情道就應該在無情的前面再加上冷酷二字。
……
分外冷酷，也更無情。
畢竟殺戮道還會想要去殺，還會有憤怒，還會起心動念。
但無情道卻什麽都沒有。
無悲無喜無怒無情，便是無情道。
因為無情，所以才飄搖灑脫自在，才能肆無忌憚。
比如此刻，淡蕪煙就絲毫不懷疑應奚是真的無所謂是否會打破天地平衡地，要隗約死。
應奚這話倒是讓東部靈鶴宮等人的內心雀躍不已。
萬年來東部大陸已經幾乎成了修者的天下，可如今魔尊重現人世，第一個要騷擾讨伐的便極可能是如今正值鼎盛的靈鶴宮。
即便靈鶴宮也是個大宗門，但門內卻沒有應奚這樣即将得到的老祖。
不管怎麽說，若應奚仙尊可以幫他們讨伐魔族就太好了！
……
“師祖……”淡蕪煙忍不住小小地叫了對方一聲。
“嗯？”應奚擡眸看他，唇邊不知何時又凝上了一抹淺笑。
但淡蕪煙沒有說話，誰都沒有說話，天地間徒然産生一股劇烈的搖晃。
那搖晃十分劇烈，致使周圍氣場混亂，一些修為低的小弟子甚至完全無力抵抗。
幸好波動并沒有持續太久，天地很快歸于平息。
只是大地平息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巨響。
“是東方。”幾名長老與林寂對視了一眼，誰心中都升起了一絲不好的猜測。
——最近東方和北方的結界都不穩定，隐隐有快要崩塌的跡象。
這是除了東方誕生了位新魔王外，另一樁讓全體修士感到頭疼的事。
結界，自古有之，一直作為堅固屏障守護着這方天地。
可不幸的是，這萬年來結界卻經常會發生坍塌的現象。
沒人知道結界為何會破，什麽時候會破。
但從以往的經驗上看，每次結界一破，必有麻煩和災難。
——沒人不知道那邊會有什麽危險，會跑出來什麽樣的人。
這一次，東部結界的另一面有什麽亦無人知曉。
但所有人都知道：結界的那邊只有無盡的麻煩。
“聽這個動靜，那東方的結界怕是破了……”邱長老怔在原地，喃喃自語。
天墟界。
終年花團錦簇的玉虛山迎來了一陣劇烈的搖晃。
搖晃過後，明德堂長老神情慌張地從自己的觀中跑出來：“快去通知宗主，西方驟然浮現出一整片不為之人的陸地！”
出現新大陸，便意味着可能會有不為人知的風險和考驗。
玉虛山身為天墟界的第一仙門，自然應當重視再重視，提早派人去查看。
然而紛紛趕來彙合的其餘三名長老卻都沒有行動，大家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至善堂的長老曰：“宗主還在閉關……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出來。”
“哪裏是閉什麽關，他分明是在修複、修複……那個誰留下的那柄斷劍！”
“唉，一百年過去了，宗主他怎麽還深陷其中，不肯醒來……”
“煙輕仙君本就是宗主的師尊，幾百年的師徒情分，不是說忘就忘。”
“話是這樣，可這也太久了……想當初咱們抛舍煙輕仙君，轉而支持宗主即位還不是因為他心性堅韌、遠非常人，卻不想煙輕仙君這個前宗主死了，咱們這位宗主竟也不正常了！”
“少說兩句吧，當心被宗主聽到。”明德堂長老再度發出一聲深遠的嘆息。
時至今日的秋良仙君也不是那個只知上下求索登峰造極，求取天道的正道第一了。
早在煙輕仙君死後的那幾日，宗主便将參與圍殺煙輕仙君的所有修士都屠了個幹淨。
而就在前不久，仍有弟子因為議論了一句那死去的煙輕仙君，而被宗主直接殺掉。
不管再如何痛心疾首，在場的幾位長老也不得不承認，曾主持天下公正的正義仙君，如今已變得讓人看不透……
“不管怎麽樣，出了這麽大的事咱們無論如何都該通知宗主一聲。”
“沒錯，咱們一起去！”
幾名發須全白的長老向這秋盡良所在的院落飛去。
而秋良仙君如今閉關所在的院子，不是別處，正是曾經淡煙仙君居住的忘川苑。
如今已是一頭白發的秋盡良盤坐在一座巨大的鍛爐邊上，斷掉的忘川劍在裏面經過第不知多少次的煅燒，卻仍舊沒有恢複當初天下第一劍的風采。
斷掉的劍可以重新鍛造接上，外表恢複如初。
可昔日靈氣卻不再。
這已經是一把勉強才算得上是中品階的普通法器。
對于實力低的普通來說中品法器是無上至寶。
但這在秋盡良眼中卻是個實打實的廢物。
無論秋盡良如何遍訪名師、如何自我鑽研，仍舊不能将它的品級提升。
就好像那個無論如何也救不回的人。
鍛爐中的火還在劇烈燃燒，秋盡良帶着病态的枯瘦面頰被映出一道道紅光。
他曾經很不喜歡自己的師尊自甘堕落，甚至甘願雌伏自己身下。
他甚至恨他。
他恨師尊看自己時神采奕奕的目光，那只會讓他覺得惡心，下賤。
恨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卻還不藏緊了心思，還在自己身重情毒的時候勾引了他。
他恨他明知世間正道根本容不下他們師徒這般行龌龊事，卻還是……
這個人他明明是自己的師尊！
可是。
很多年過去了，越是回想以往的事，秋盡良便越不得不承認——
師尊只是默默愛慕着他，從未像外界評斷的那樣勾引過他。
是師尊主動替他背了那不倫的名聲……時間久了，他便也默認了，甚至跟天下人一起指責他、鄙視他。
是他秋盡良太在意天下人的目光，是他太執着于這天下第一的寶座，太在乎自己的聲名和羽毛……
然而一百年過去了。
自我譴責和承認錯誤已經在他心裏重複發生了無數次，無論他再怎麽懲罰自己，都毫無意義。
因為淡煙死了。
徹徹底底的，被他害死了。
時至今日，他只想讓那人睜眼……讓他再好好看他一眼。
或許将這柄斷劍修複之日，便是師尊回來之時罷。
秋盡良通紅的臉上，是掩藏不住的執着與病态的瘋狂。
又一次被重新鍛造完畢的劍出爐的時候，玉虛山上的幾名長老也來到了忘川苑。
“啓禀宗主……”明德堂長老有一說一，直接向秋盡良彙報出現新大陸的情況。
然而面相英俊卻頭發盡白的正道仙君卻一心盯着眼前的忘川劍，看個不停。
忘川劍。
忘川苑。
望穿秋水。
秋盡良亦是很多年後才想明白，淡煙當初給這座宅院和這把佩劍起名時所花費的心思。
——自己在被淡煙帶回玉虛山前，俗世名字便叫秋水。
……
可惜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忘川劍依然沒有被複原。
一頭白發傾瀉的秋盡良眼中充滿悲涼悲戚，似乎根本無視了周圍衆位長老的話。
然而就在這時，已經淪落成中品佩劍的名劍「忘川」卻驟然發出一聲蜂鳴。
“铮！”
聲音很小，好似悲鳴，卻仿佛回歸到了昔日，它在淡煙手中被主人愛撫、四處征伐的歲月。
極小的一聲鳴叫，讓秋盡良充血的眸子驀地睜大了許多。
這是這百年來忘川劍從未有過的反應。
寶劍認主。
白發仙君猛地回頭看向正彙報的明德堂長老：“你方才在說什麽？什麽新大陸？！”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24點左右；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