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臨近年關,送來診所裏體檢、美容以及寄養的寵物格外多,周勉整日忙得暈頭轉向。
好不容易等到稍微清閑的一天,他這才有時間去購置點年貨。
人頭攢動的超市熱鬧非凡,收銀臺前更是排着長龍。
周勉推着推車,一邊往裏面扔東西,一邊回蘇予的消息。
蘇予邀請他去自己家過年,周勉婉拒道:春節期間可能會走不開,有時間了一定去拜訪叔叔阿姨。
蘇予:我媽就是擔心你。
周勉:我知道,很謝謝阿姨這麽久的挂念。
蘇予的母親和周勉的母親是閨蜜,從前兩家時常走動,關系很是親近。
在周勉十八歲那年,父母因為意外過世,當他還沉浸在悲痛中時,家裏的其他親戚卻觊觎起了父母的賠償金和留下的房産。
幸好那時的周勉已經成年,不需要挑人作為監護人。
可即使這樣,那時的他也只有十八歲而已,父母屍骨未寒,就要和堂叔姑母因為財産的事争執不休。
他真的非常累,覺得沒有一個人心疼他。
好在蘇予的父親是律師,在節骨眼上給予了他不少幫助,蘇予的母親也把他接到自己家,在他最難熬的時候,給他鼓勵和關心。
他不明白,為什麽有血緣關系的反而成了他的仇人。
在蘇予父親的幫助下,父母的賠償金一分不少到他的賬戶裏,房子也過戶到了他的名下。
可那些親戚卻四處抹黑蘇家,還跑上門來鬧,說蘇家不安好心,收留周勉不過是騙他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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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勉看着那些醜惡的嘴臉徹底死心了,他無力再與他們唇槍舌戰,選擇了報警處理此事,至此他和那些人算真的撕破臉皮了。
因為連累了蘇家,他非常抱歉,再者一直住在別人家,偶爾蘇家來客,都會詢問起周勉父母的事,然後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背後的竊語,過份的熱情,這些都讓周勉坐立難安。
所以沒多久,周勉不顧蘇母的再三挽留,堅持搬出了蘇家,過起了獨居的生活。
這種生活一過就是六年。
期間他與蘇家從未斷聯,蘇予工作調來浮雲市後還經常跑來他家打游戲蹭飯,逢年過節周勉有假就會回老家去看望蘇母蘇父,沒時間休假的時候,也會托蘇予送些小禮物回去。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現在。
蘇予:那明天我來你家煮火鍋,提前和你過年。
周勉:好。
購物車裏的東西已經堆成小山包了,縱使每年過年只有周勉一個人在家,他依舊會把家裏填得滿滿當當,該有的氣氛一點也不會少。
排成長龍的隊伍慢慢蠕動着,輪到周勉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分鐘後的事了。
結完賬從熱鬧溫暖的超市出來,撲面襲來的寒氣瞬間竄至四肢百骸,周勉快速把東西放進後備箱,開着車出了地下停車場。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漫天雪花紛紛揚揚,許是年關将至,鬧市街頭依然喧鬧明亮。
還有什麽沒買呢?
等紅燈的時候,周勉的手指無意識在方向盤上輕敲,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麽東西。
是什麽呢?
回到家,看到迎面而來的小兔子,他終于想起是什麽東西了。
提摩西草!
前兩天童陵把提摩西草插在廁所裏,周勉誤以為它不愛吃北提,準備重新給它換回南提。
沒想到第二天,兔子就把食草袋扯下來扔在他腳邊,暗示他:你看,我的草袋已經空了!我要吃草!
周勉把食草袋給它填滿,兔子滿意地蹭了蹭他的腳踝。
通常它這種表現,都是因為開心。
然而這兩天童陵的提摩西草吃完了,周勉因為忙,總是忘記給它帶草回來。
兔子已經幾天沒吃到提摩西草了。
每次他下班回家,那白白的一團都在門口迎接他,弄得周勉都不好意思了。
周勉知道,它在等它的口糧。
“童童。”
周勉換好鞋,年貨都來不及提進屋,就蹲在玄關處朝童陵伸手。
兔子甩着耳朵開心蹦過來,還擡着小爪子在周勉手心按了按。
“對不起啊,今天忘記給你買提摩西草……”
話音未落,原本已經要站上他手掌的兔子一下又蹦了出去,它偏着腦袋,嘴巴微張,不可置信地盯着周勉,随後又伸爪去刨剛剛他随手放在地上的口袋。
“真的沒有……明天一定給你買好不好?”周勉歉疚地把它抱了起來。
兔子怄氣了,往日吃完飯都會和周勉親近玩耍,今晚卻縮成一個白球蹲在自己的秋千上一動不動。
周勉去逗它,它也只是轉個身,用屁股對着他。
望着那圓圓的一坨,周勉忍不住笑出聲:“怎麽還有脾氣了?”
童陵:不要理我,讓我靜靜。
它并非真的在和周勉置氣,只是有點失落和無助。
在妖界時,即便它只是一只不會化形的低階小妖,可它自給自足,不用依靠任何人來養活。
來到人間,它就宛如一株菟絲花,只有依附着他人才能活下來。
它覺得自己很沒用。
身體突然騰空,童陵下意識蹬了蹬後腿,身後那人溫聲道:“沒有提摩西草,有草餅先磨磨牙行不行?”
童陵擡頭看他,男人英挺的五官在燈光下更加清晰俊朗。
他脾氣似乎很好,總是笑眯眯的,讓人如沐春風,童陵都沒見過他生氣。
帶着草香味的草餅抵在它嘴邊,童陵沒有吃,而是轉頭舔了舔周勉的手指,輕輕的,一下兩下。
童陵: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啦,你工作辛苦了,還要賺錢養我,我不該鬧脾氣。
周勉很享受童陵的示好,還開玩笑道:“看來草餅比我好。”
童陵急急用前爪抱着他的手指:不是的,你好,你最好了。
無濟于事,他聽不見的。
當天晚上,小兔妖就反思了自己。
它不能事事都依賴別人,這不是一只好妖,人類已經給它夠多了,它不能再貪心了。
可它還能怎麽做呢?
童陵小爪爪揉了揉耳朵,腦海中靈光一閃,對了,它可以自己出去買菜呀。
昨天它陪人類看電視,裏面一條狗狗叼着籃子去菜攤前,用鼻子碰了碰要買的菜,老板就會給它裝,既然狗狗都可以,兔兔為什麽不可以呢?
嗯……不過狗狗帶了錢的,兔兔沒有錢……
好苦惱。
童陵抱着腦袋搖了搖,脖子上的胡蘿蔔項鏈輕晃了兩下。
項鏈!
它怎麽沒想到呢?
它可以先當掉項鏈,等它有錢了,再贖回來呀!
這麽打定主意,童陵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它坐在棉窩裏給自己做清潔,小兔臉要洗得幹幹淨淨的,人類才會喜歡,給的菜才會新鮮。
“咔噠。”熟悉的開門聲響起。
童陵知道,那是養它的男人也起床了。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往洗漱間去,童陵從栅欄裏翻了出來,順帶把搭在栅欄上的衣服拖了下來。
小衣服晾幹後,人類替它收了進來,還跟它說不用再天天去陽臺看了。
原本人類要把衣服放在櫃子裏,童陵不放心,所以人類放哪,它咬哪,後來人類終于理解了它的意思,把衣服搭在了栅欄上,它時時能看見的地方。
今天要出門,它想讓人類幫它把衣服穿上。
等了好久人類才從洗漱間出來。
緊接着他又去了廚房,切好胡蘿蔔粒端出來。
“嗯?怎麽把衣服弄掉了?”男人俯身想幫它撿起來。
童陵蹦到衣服上仰躺下,四腳朝天,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想穿?”
看它在衣服上來回打滾,周勉瞬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兔子翻身上前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贊同他的話。
“好吧。”
紅花襖子重新回到了兔子身上,它開心得又蹦又跳,在周勉出門的時候,它也屁颠屁颠跟在身後。
直到周勉把它重新放回栅欄。
童陵:…………
人類無情地關上了門,兔子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無奈。
要怎麽出去呢?翻窗?
這麽想着,童陵跳上了窗臺。
“吱~” 小兔子一個急剎車。
哦喲,這麽高,它的飛行法術一向時靈時不靈,這一躍下去,搞不好會變成兔餅!
算了算了,再做打算。
兔子從窗臺上跳了下來,趴在沙發上想對策。
其實什麽隐身術,穿牆術,它都學過,不過那些法術需要掐訣。
掐訣的精髓在哪?在于必須得有雙手!
兔兔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爪爪,嘗試着合并,中指交叉放下……抱歉,沒有中指,交叉不了。
哎~童陵沮喪垂下腦袋。
不能化形的小妖怪,不過是年歲活得久的小動物罷了,在法術修為上都會有很大的局限性。
好氣哦。
童陵在家裏上竄下跳,還試圖去開門鎖,折騰得氣喘籲籲,結果一點用也沒有。
兔子累了,兔子想睡,童陵就地趴在了周勉的拖鞋上,眯起了眼睛。
這一眯,就忘了時間。
“滴滴滴。” 門外的聲音吵醒了兔兔。
它耳朵動了動,立馬清醒了起來。
每次門要開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滴滴”聲。
童陵翻起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動靜。
“你換密碼了?我打不開。” 是一道陌生的男聲。
“我帶了涮烤一體鍋,今晚烤肉煮火鍋啊。”
“我重新輸一次。”
又是一陣“滴滴”聲,“咔!”門開了!
“嗯,打開了,你回來的時候再買點素菜和啤酒吧,其他的我都買了。”
男人右手舉着手機,手腕上挂着一袋水果,左手抱着個大箱子,門口還堆放着一大包食材,因為手不空,所以暫時沒法拿進來。
這也導致了他并沒有及時關門。
蹲在門口的童陵只猶豫了一秒,“嗖”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童陵:買素菜和酒?好的好的,包在童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