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有責任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餐桌上的談話讓孟以然回憶起小說中某段劇情。

童郁巫曾在自己成年宴會當天夜裏遭遇刺殺,雖然沒有危及生命,但也受傷卧床,修養數月才康複。行刺的兇手非常狡猾,見無法得手便溜得幹幹淨淨,治安官找不到任何線索,最後只能草草結案。

真相浮出水面還得等一年半載之後。

那時,童郁巫結識男主,靠着男主的聰明才智和主角光環,終于調查出這起刺殺案的主謀就是童任宸。他負責舉辦童郁巫的成年宴,不僅借此大肆轉移童家財産,更利用職務之便将一夥亡命之徒偷渡進城堡,實施刺殺。

孟以然猜,這段劇情除了表現童郁巫的美好脆弱,最大的作用就是給男主一個在童郁巫面前表現的機會,以此博得童郁巫好感。

以前作為一個無能為力的讀者也就罷了,現在她已經成為童郁巫的寵物貓,四舍五入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她有責任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不僅要讓童郁巫警惕黑心親戚避免受傷,更要阻止童郁巫被渣男欺騙感情!

家徽是童任宸實施後續計劃的重要道具,孟以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它落到敵人手中,所以在看到童任宸要出手搶奪時,她實在忍不住,從花瓶底下竄了出來,冒險給了對方一擊。

“該死——”反應過來後,童任宸第一時間拿起桌上的盤子朝孟以然砸過去,孟以然靠着貓科動物的反應力和運動神經輕松躲開。

餐廳內一時有些雞飛狗跳,童郁巫呆坐着,仆役們沒有主心骨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久後,拿着紅酒的年輕管家返回,童任宸恨恨停手,場面這才暫時被穩住。

童任宸知道對着一只貓使氣沒用,指着自己手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開始咄咄逼人:“你們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嗎?”

童郁巫第一時間去尋找自己的貼身女仆:“珍妮?”

珍妮一直默默守護在她身後,聞言上前兩步。

她是城堡內地位最高的女仆,自然知道孟以然的來歷。她對衆人解釋道:“這是艾布特家族送來的寵物貓。不過,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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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童郁巫像是想起什麽,“我之前見過它一次。”

珍妮朝童任宸行了個禮:“抱歉先生,是我們處理不周,影響您的用餐體驗了。”

“一句‘招待不周’就想把事情糊弄過去?沒那麽簡單!”童任宸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朝着童郁巫展示自己的傷口:“郁巫,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

孟以然氣得想要撓死他,但無奈貓小爪子短,只能在空氣中撲騰,看起來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童任宸身上,完全沒注意到在場還有一個人,自她出現後目光便牢牢盯在她身上,半秒都沒錯開。

童郁巫正伸手要去拿管家剛斟好的葡萄酒,聞言動作一頓。

她看了眼童任宸傷口處溢出的血液,很快轉過頭,端起酒杯輕輕搖晃,觀察着嫣紅酒液蕩漾間泛起的光澤:“我會讓城堡的醫生給你治療。”

童任宸獅子大開口:“治療是應該的,但我恢複可需要大功夫。你還得額外賠償我一百,呃咳,兩百金幣!”

童郁巫:“哦。”

她答應得太輕巧,童任宸驟然心頭大喜,耍狠的表情卻還僵持在臉上,看起來十分滑稽。回過神後,他嘀咕一句“這還差不多”,甩甩手把血跡蹭到衣服上。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餐桌上那個原本很安靜的小男孩卻突然起身。

“爸爸。”他拉了拉童任宸的袖子,“我要那只貓。”

衆人把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小男孩昂起胖胖的臉,指着孟以然再次說道:“把那只貓給我。”

珍妮維持着禮貌拒絕道:“抱歉,這只貓是艾布特家族送給小姐的禮物。

“我們無法将它轉送給其他人。”

小男孩混濁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那借我玩幾天。”

這個要求倒不算過分。

但孟以然畢竟是屬于童郁巫的所有品,珍妮沒辦法做決定,只能回頭去請示童郁巫。

童郁巫專心嗅聞着紅酒香,感覺到珍妮的目光後,輕輕擡起頭,朝小男孩颔首。

她勾唇颔首:“你要好好照顧它。”

小男孩大喇喇點頭,直接上前,想要抓住孟以然。

孟以然吓了一跳,慌忙跳開。

她記得很清楚,小說中男主幫童郁巫收拾童任宸一家過程中,發現許多肮髒事。其中就有童任宸的兒子,也就是眼前這個小男孩特別喜歡虐待奴隸的事實。

一個喜歡無端端虐待仆役的人,突然對一只貓感興趣……

孟以然腦海中浮現前世看過的虐貓新聞,整只貓都炸開毛,用比剛才躲避童任宸還要靈活的速度從小男孩手下逃走。

可是事情哪有那麽簡單?

小男孩很聰明,指使餐廳內的仆役:“抓住它!”

之前,童郁巫已經明确同意了把貓借出去,仆役們不再無動于衷,配合地抓捕起來。

眼看餐廳大門已經被仆役堵住,孟以然緊急剎車,一轉身,躲回之前藏身的大花瓶底下。

小男孩追到花瓶邊,直接蹲下身,伸手就去掏孟以然。

孟以然不跟他客氣,露出爪子開始瘋狂抓撓,尖利的貓爪能輕易劃開人類嬌嫩的肌膚,很快,孟以然便聽到小男孩發出痛呼和哭泣聲。這之後,另有幾只成年人的手伸進來,無一例外全被她抓傷。

餐廳中,管家找女仆問責:“怎麽回事?你們不是說那只寵物很溫順嗎?”

珍妮額角冒出冷汗:“我也不知道,似乎是梅麗在照顧它。”

年輕管家神情嚴肅:“抓到後還得好好管教。

“将來要是送到小姐身邊,它把小姐抓傷怎麽辦?”

珍妮朝他彎腰行禮:“是。

“您放心,我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童郁巫正啜飲着紅酒。

餐廳內絕大多數人都在關注花瓶底下的孟以然,沒有人注意到這位未經世事的單純小姐在這麽混亂的環境中,居然還有心情悠閑品酒。

聽到管家和珍妮的對話,她紫色的瞳孔閃過一抹幽光。

下一刻,她放下酒杯,推動輪椅來到花瓶邊。

衆人見她過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依然讓開一小片空地供她進入。很快,童郁巫湊到花瓶邊,出乎所有人意料俯下身子,竟是要自己動手去掏貓。

珍妮吓得差點尖叫:“小姐——不行——”

她想要把童郁巫推開,但輪椅被童郁巫鎖住,根本推不動。珍妮只能勸說:“這只貓受到驚吓,現在在發瘋呢。您沒看到所有伸手進去的人都被抓傷了嗎?”

童郁巫表情有些空白,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話。

她只是轉頭看向正在幹嚎的小男孩,苦惱地對珍妮說:“可是,弟弟都哭了。”

珍妮無奈:“我們會想辦法,不需要勞動您。”

“沒事的。”童郁巫朝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顏,“母親教過我,不能怠慢客人。你們都沒辦法,總得讓我試一試。”

說完,她不顧珍妮驚慌喊叫,俯身将沒有任何保護的手伸進花瓶底。

花瓶瓷璧折射出冷冷白光,映照在她蒼白纖細的手腕上。透過薄薄的肌膚,能清楚看到底下青色脆弱的血管。全場人都忘了呼吸,直直盯着童郁巫動作,擔憂恐懼化作切實的寒意,從脊骨一點一點蠕行而上。只有身處危險中的童郁巫恍若未覺,她目光專注,臉上甚至帶着隐秘的虔誠和期待。

孟以然知道外面的人是童郁巫,她雖然不想被抓,但怎麽可能去傷害這個自己想要保護的漂亮主人?

眼見對方手伸進來,她收起利爪一動不動,只是緊盯着童郁巫蒼白的手,努力朝角落裏縮去。

奇怪的是,童郁巫只是伸進手,并沒有其他動作。

等了幾秒沒有感受到疼痛,她微微蹙起眉,更加壓低身體,努力伸長手。終于,孟以然避無可避,童郁巫的指腹觸碰到她的身體。

兩者間陷入一個微妙的僵局。

孟以然不敢動,童郁巫摸索着,指腹貼上她的嘴巴,描摹她犬齒的位置和形狀。

孟以然嘴角被撓得發癢。

她不清楚對方的意圖,想了想,伸出小舌頭,輕輕地,溫柔地舔舐了一下童郁巫的指腹。

童郁巫身體一僵。

孟以然還以為有效果,再接再厲又舔舐了幾下。

小白貓粉色舌頭上帶着柔軟的倒刺,并不紮人,輕蹭過時會有微麻的觸電感。孟以然有意識收着勁,舔着舔着反而心疼起童郁巫手上溫度太涼,像一塊捂不熱的冷玉。

餐廳衆人都在關注童郁巫的情況,見她神情有異,珍妮聲音裏甚至帶上了哽咽:“小姐?怎麽樣?你被抓了嗎?”

童郁巫眉心蹙起,比被抓傷了還要困惑。

她回答:“噫……還沒有呢。”

“還沒有?”珍妮頭腦空白一瞬,悲傷的情緒差點沒續上,“呃……別抓它了,要是真激怒它就不好了。”

童郁巫忍受不住指尖的癢,輕輕縮回手。

那只白玉無瑕的手臂上沒有任何傷痕,只在食指指腹有一抹瑩瑩的濕潤,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這抹濕潤并不如看起來那般沒有存在感,童郁巫的目光久久落在上面,似乎不能理解那種帶着點微麻的陌生觸感。

珍妮以為她願意聽勸,雙手搭上輪椅正要送童郁巫離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童郁巫猛地又俯下身。

孟以然還在內心祈禱童郁巫快離開,因為她不想被抓住,更不想傷害對方。

但事與願違,第二次伸進手,童郁巫似乎終于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她沒有停留,張開手指抓住孟以然的一條前腿,開始往外拉。

這動作并不溫柔,童郁巫用的力氣不小,抓得孟以然前腿陣陣發痛。

孟以然痛得叫喚,但又不敢發出太凄厲的聲音,怕吓着童郁巫。于是,明明是驚險萬分的情況,衆人只聽到花瓶底傳出數聲稚嫩的“喵嗚”聲,不像反抗,更像撒嬌。

聲音并沒有效果,孟以然只能讨好地不斷用粉色的小舌頭去舔舐童郁巫的手指手背。但這一次舔舐效果大打折扣,童郁巫動作間雖然有停頓,但最終還是将它從花瓶底下拉了出來。

小男孩見狀,指着她喊了一聲“小貓出來了”,似乎就要靠過來。

孟以然吓得不行,正好童郁巫放松力道,她便順着童郁巫的手臂爬上她的身體,最終蹲在她肩膀上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珍妮很詫異:“真的抓出來了?”

說着,她輕舒一口氣,臉上浮起緊繃後放松的笑意:“小姐,看來小白貓很喜歡你呢。”

“喜歡我?”童郁巫将肩膀上的小白貓拎到自己膝蓋,喃喃重複珍妮的話。

她表情裏帶着困惑,輕輕撫摸小白貓,指腹從孟以然兩只小耳朵一路滑到尾巴。掌心裏的可愛生物微微顫抖,害怕之餘,更多的是克制與對她隐秘的讨好。

如果不是眼角餘光還能瞥見周圍仆役手上的血痕,童郁巫大概會以為這種生物從來都是這麽溫馴——親近人類,無差別對所有人露出肚皮撒嬌讨歡。

可它不是。

它有尖牙,有利爪,可以輕易劃破人類嬌嫩的皮膚,撕開肌理,直達血肉。

這樣想着,童郁巫的手無意識湊到孟以然唇角。她剝開孟以然嘴唇,去觸碰她的牙齒。

與無害的外表不同,屬于獸類的牙齒泛着冷光,彎月形的尖牙上印着血槽,是專為殺戮而準備。但現在,兩排牙齒緊緊閉合,小白貓即使咧着嘴露出痛苦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張嘴反擊的意圖。她只是委屈巴巴看着童郁巫,夾着尾巴露出柔軟的肚皮。

看着孟以然難受的模樣,童郁巫卻很開心,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旁邊,小男孩忍不住,用下命令般的語氣嚷嚷道:“把貓給我!”

童郁巫動作一頓,原本有上翹趨勢的唇角重新繃直。

她擡頭,正好與小男孩對視。在小男孩期待的目光中,她眯起眼睛,開口吐出兩個字:“不要。”

小男孩提高聲音吵嚷:“不是說好要給我玩兩天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童郁巫歪着頭,羸弱身軀莫名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壓迫感,“不可以嗎?”

語氣溫和,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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