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念兒拿着抹布,盡心的擦拭着家具上的灰塵,目光不曾斜視,專注而認真。她的身後不遠,宛如瞪大了一雙嫉恨的美眸,咬着牙狠狠的盯着她,那樣子大有撲上來撕碎她的架勢。
自從上次的‘尿榻’事件,錦芬雖然嚴厲吩咐府中下人不得外傳,可府中下人免不了在一起叽喳兩句,看兩人的目光也不似從前那麽羨慕和讨好,雖也不說什麽,可偷偷捂嘴笑的小動作,卻更傷人心。宛如和秀如一連好幾天都關在屋子裏,閉門不出,就連香如和翠如也受到了牽連,兩人在府中行走也都是匆匆而過,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話。
念兒依舊是清冷淡然的性子,什麽也不說,埋頭做着自己的事。對于四周偶爾迸射出的狠毒眼神,她早已習以為常,不驚不詐,也不理會,反正有納蘭辰逸的話在哪裏放着,她量她們也沒那個膽子對付自己。
納蘭若雨幾乎從不給她出這個小院的機會,她也和宛如一樣,被暗地裏禁足了!
丞相府中近日還算太平,除了穆霜霜每日和納蘭若雨鬥鬥嘴外,就要算夫人錦芬每夜必做的噩夢了!也不知她到底怎麽了,每晚都要起好幾次,還總說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蘭芷閣的下人都偷偷傳,夫人是不是撞邪了?
“名蘭,你夜裏真的聽不到什麽動靜嗎?”錦芬頂着泛着青黑的眼窩,靠在軟枕上蔫蔫的問。
每夜奇怪的響聲總是在半夜突然響起,偏偏別人都說沒聽到,也找不到什麽,別說老鼠了,就連小蟲子也沒有。下人看她的目光越來越透着疑惑,她也實在是熬不住了。因着怕驚擾了納蘭辰逸,她推說身子不适,讓他宿在幾個姨娘的屋裏,雖心中百般不願的,可也別無他法。
“夫人,奴婢每日都在榻上,真的什麽也沒聽到!”名蘭小心翼翼的回答,一邊看着錦芬的臉色。
因為錦芬害怕,所以名蘭這幾日都是睡在她榻下的木榻上。
錦芬恍了神,不可能啊,每日夜裏她可是都聽到那奇怪的哭聲,仿佛就在耳邊,名蘭怎麽可能聽不到?
看她的神情不好,名蘭小心的提議,“要不,奴婢把慧娴大師請過來施施法?”夫人每夜都心神不寧,半夜總是大汗淋漓的醒來,讓她也莫名的害怕。請道姑來做場法事驅驅邪也好。
“慧娴大師?”錦芬沉思了一會,才想起來,就是自己上次去找的那個道姑。“可桂姑姑還在府中,讓她知道了可不得了!”錦芬覺得不妥,納蘭辰逸還好說,她直接說就好,可桂姑姑是萬萬不能讓她聽到一點對丞相府不利的言行。否則,若是讓皇後娘娘聽到了,那還得了。
“桂姑姑不是快到兩日的休沐日了嗎?等她出府了,我們再請慧娴大師過來。”
桂姑姑是宮中老人,也享受着如大臣般一月兩日的休沐日。
“是,奴婢這就去辦!”名蘭退下去找那個道姑定日子了。
落雨園,納蘭若雨剛學完禮儀回來,覺得有些熱,喚着香如來泡茶,可叫了幾句,沒看到香如進來,念兒倒來了。“回小姐,香如剛有事出去了,好像是夫人叫去了,您有什麽事吩咐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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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沏壺茶來,渴死了!”納蘭若雨拿帕子在臉上扇着風。今日的太陽很大,熱烘烘的照着外頭,是有些熱。
“是!”念兒打簾子出去,剛到小廚房門口,就看到了陰着臉的宛如,看到她一把奪過茶壺道,“這些粗活還是我來吧,免得燙傷你這個小姐的恩人!”說完,白了她一眼,氣哼哼的走了。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麽,忽地轉身命令道,“穆小姐想找個丫頭幫她打掃屋子,你去吧!”服侍小姐一向都是她們幾個的事,咋看到讨厭的念兒,她就覺得自己的飯碗被人奪了,立馬就沖上去保衛自己的權益。
“好吧!”念兒點點頭。伺候穆霜霜比服侍納蘭若雨更能讓她接受,當下也不多說什麽,轉身走了。
外院,紅翹看到進來的是念兒,心中詫異,随即笑着迎上去,“喲,念兒姑娘怎麽過來了?”在丞相府,她也同其他丫鬟一樣,很是親昵的叫着念兒。
“我是宛如姑娘打發過來的,有什麽事姑娘但請吩咐!”念兒微點了下頭。
“念兒姑娘可不是丫頭,我怎麽好意思勞煩呢,紅翹,還不趕緊請念兒姑娘進來?”屋中,穆霜霜清脆的聲音響起。紅翹一聽,笑着打開簾子,将念兒讓進了屋。才剛跨過門檻,穆霜霜就親熱的迎上來,很是熟稔的拉過念兒的手,直拉着她往椅子上坐,臉上盈着甜美熱情的笑容,嘴裏說着體貼窩心的話,“我這屋裏沒什麽好打掃的,難得姑娘今日過來,陪我說說話!”
說打掃也是紅翹看納蘭若雨的丫頭不順眼,硬是找了個借口刁難。如今看到是念兒來了,穆霜霜早沒了那個心思。這個念兒可是丞相府的紅人,有丞相護着,就連錦夫人也讓她幾分,她又如何敢指使?
念兒推脫了幾下,無奈争不過她,只好側着身子半坐,淡淡一笑道,“念兒只是個粗野丫頭,哪裏配和穆小姐說話!”
“哪有什麽配不配的,你如今可不一樣了,誰不知道丞相大人對你寵愛有加,說不定日後……”穆霜霜說了一半,似是覺得說錯了話,嬌笑着打住,神秘兮兮的又看了念兒幾眼,笑得更加愛昧。
她的身後,紅翹也附和的笑着,那笑意有鄙夷和一抹不屑。
念兒一怔,細想穆霜霜的話,随即明白,難不成她們都以為,納蘭辰逸竟看中了自己?心中覺得諷刺無比,就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她勾唇一笑道,“穆小姐聽到了什麽?”她不說,卻将問題反抛給穆霜霜。
穆霜霜閃動聰穎的水眸,眼神是笑非笑,又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她眨巴了兩下眼睛,做驚慌狀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連連否認,“我可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