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境4-盛徽帝

江予瑤站在雪地裏,看着不遠處正在蹲馬步的人。她又一次夢到了宮玺的幼年時,這是第二次了,仿佛在告訴她,宮玺這一路并非一帆風順。寒冬臘月,習武,練字,一樣不缺。

“殿下再蹲半個時辰就可以歇息了”

江予瑤站在她面前,此時的宮玺不過八九歲。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就如同這外頭的天氣一樣,冷的厲害。江予瑤記得,宮玺天生體涼,所以不願碰人,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

盛朝八十八年,一場大刺殺,宮玺的父皇中了毒,而解毒,需要有人試藥。皇後自然義不容辭,容貴妃也緊跟其後。

宮玺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兒子願意以身試藥,母後與容貴妃皆為長輩,有兒子在,豈有長輩費心的道理。兒子是父皇的兒子,自然該由兒子來,請父皇恩準”

先帝也不知什麽緣故,就這麽同意了。所謂試藥,則要宮玺先中毒,為了保證藥效的準确性,每吃一次藥,她都要先吃一次毒。先帝的毒解了,可宮玺卻已經太遲了。太醫翻遍了古籍,也只能讓宮玺體內的毒消失,但冰寒之症,無解。

她白日裏一聲不吭,像個平常人一樣,夜裏裹着被子,躲在裏頭,凍得雙唇發紫,連哭都不敢出聲。

在浴桶裏,年幼的身軀,渾身青紫,不但如此,還有被凍開裂的傷口,衣衫沾上了那裂口裏的新肉。婢女為她寬衣時,小心翼翼,生怕傷着她。

別人不敢動手,她自己動手,抓着衣衫,從傷口上撕下來,疼也不吭一聲,只有緊攥的十指,還有那一顆顆落下的淚,背對着所有人。

夢中,江予瑤也跟着哭了,不是心疼宮玺,而是覺得可憐。

第三次夢但宮玺,是連着上次的,此時的宮玺已經開始上朝辦事,被封為端王。但群臣欺她年幼,以為她什麽都不懂,甚至明嘲暗諷。

“陛下,臣以為,大皇子年幼,并未學過六部諸事,貿然上手,怕是會一頭霧水,引發混亂”言下之意就是,大皇子不配插手六部事宜。

宮玺看着那戶部的官員,嘴角上揚,帶着調笑,“這位大人是戶部的哪一位大人?大人先別介紹,大人先回答本王的問題。”

“六部是誰的六部,大人是誰的官員?”

那位官員拱手行禮,回道:“六部是陛下的六部,臣等自然是陛下的官員”

“錯,大錯特錯”宮玺走出隊列,走到那位官員面前,“六部,是盛朝的六部,諸位官員,是盛朝的官員。六部不是為陛下辦事,是為盛朝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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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員吓得官帽歪斜,往後退了兩步。

宮玺帶着壓迫,繼續說道,“大人也不是陛下選出來的,是科舉,是大人苦讀詩書,滿腹經綸,層層篩選,這才到了陛下面前”

複問:“大人現在能告訴本王,六部是誰的六部,大人是誰的官員了麽?”

官員吓得跪在地上,“臣,自然是盛朝的官員,六部自然是盛朝的六部”

宮玺頓時笑了,“大人又錯了”

“什麽?”跪在地上的官員,擡起頭,震驚的看向宮玺。

宮玺腳步慢移,悠閑自在,仿佛自己不是在朝堂,而是在逛花園子,“六部是天下百姓的六部,大人,是百姓的官員。大人現在懂了麽?”

六部所做之事,皆是天下之事,他們每一個獻給皇上的折子,都是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為了百姓。不單單是六部,這滿朝文武皆是如此。文臣以禮,武臣以兵,他們在做的,不是為了陛下,是為了盛朝,而盛朝之所以存在,皆是因為百姓。

滿朝文武,皆跪于地,高呼:“陛下——”

先帝笑了,笑的格外開懷,仿佛是看到了什麽令他開心的事,“哈哈哈——天佑大盛,賜予朕,麒麟兒”

自從宮玺在朝堂站穩腳跟後,容貴妃就開始各種昏招,枕頭風容易的很,先帝給宮玺賜下了十個宮女,宮玺推拒了,理由是,人年少,只知建功立業,不想兒女情長。

皇後看着着急,讓教導嬷嬷派了兩個男扮女裝的男子,送進了宮玺的王府。那兩男子卸了妝,這才露出俊秀的模樣。宮玺暗示了自己十幾年,她是男子,若要跟男子做那檔子事,她只覺得惡心,當場拔劍将人趕走。

卻不防,這事兒被容貴妃瞧見了,容貴妃向先帝告狀,說宮玺,喜歡男子,怕是不能繼承大統。先帝大怒,随後把宮玺叫去斥責了一番。宮玺反駁容貴妃,說自己喜歡女子,只是還沒有碰到心儀的人。

“可你府裏頭不能沒有人,這樣吧,容貴妃的外族家,雲家,乃是百年世家大族,前些日子恰好雲老夫人進宮,求容貴妃給她孫女兒,找個好人家,朕的皇兒很不錯,就把她賜給你做正妃”這事兒還是容貴妃給先帝提起的,如今恰好又提了起來。

宮玺沒有拒絕,只是說道:“兒子的武學師父,乃是鄭将軍門下,聽師父說,鄭将軍有一女兒,很是明豔動人,兒子倒是更傾向于她來當兒子的正妃”

容貴妃如何能依,嬌柔的叫了一聲陛下,扯着先帝的袖子,“陛下~~~”

宮玺眼裏滿是笑意,浮在表面,負面的情緒全掩藏在下面,“倒不如這樣,二位小姐均為側妃,誰要是先誕下皇嗣,誰就是正妃”

“這樣也好,往後不可再如此荒唐了”先帝到底不算是糊塗,同意了宮玺的意見。

就這樣,宮玺多了兩位側妃,一年後,她又多了兩位妾室。又一年,宮玺外出代天子巡視,帶回來一位姑娘,也收做了妾室,這位就是如今宮裏頭的容貴儀。

當年那場刺殺,到底給先帝埋下了病根,先帝是急症爆發走的,随後容貴妃殉情而死,宮玺登基,是為盛徽帝。

江予瑤則是在她登基後第一次選秀時入宮的,宮玺看見她時,很是震驚。一旁伺候的陳福也倒吸一口涼氣。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受寵的緣由。

睜開眼,床上只剩下她一人,“青碧”

“娘娘,可是要起身?”青碧進來,并未喊她小姐。

出口的話,被她咽了下去,換了話,“你去叫醫女過來看看,是不是該換藥了”

捂着自己頭,回回宮玺來,她必做夢,若是有沒有點什麽,她才不信。讓她夢見宮玺,看到宮玺這一路走來,然後打翻自己對宮玺的認知。江予瑤真想問問老天爺,到底什麽意思?是想告訴她,她錯了?讓她可憐宮玺,心疼宮玺?大可不必,宮玺那樣的人,不需要別人可憐。

“娘娘可是頭疼?”青蘭端着水進來,見她捂着頭,詢問道。

“無事。”頓了頓,想到了自己的打算,問青蘭:“六局中可有懂打造東西的?”

青蘭回道:“娘娘若是想做首飾,直接找尚服局的司飾即可”

“不是”江予瑤搖搖頭,她想做的東西,不是那些。

青蘭想了想,“若是打造大件的,倒是可以找司仗”

“嗯,就找他們,天兒漸涼,我想找人給陛下打個東西”說這話時,面上帶着笑,并不深,淺淡,缱倦。

青蘭笑了笑,“那奴婢讓她們下午過來,聽候娘娘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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