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只要你
于家三位秀才,都是寒門出身。且都因不可抗的原因,終止了官路。三人出身貧寒,自然知曉底下的百姓是如何的艱難。盛朝富有,京都富有,但凡是能叫的出名字的地方皆富有。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活下去,卻成了最艱難的事情。
官官相護并非丁應宗那地方才有的,到處都有。
哪怕這京都,也有。
三人商量來商量去,想了個主意,卻不知道陛下有沒有那個膽量去做。把這件事,寫了封信,交給了于老太爺。于老太爺拆開後看了看,讓于靜雅回來一趟,把信給了她。
這封信送到江予瑤手中後,于靜雅就走了。
江予瑤看完信,把信放回信封裏。只等晚上,宮玺過來。
三人的信,字字如血,皆是寒梅傲骨。明明天氣還很熱,宮玺卻覺得心涼的很。
“後宮不得幹政,你拍是沒被折子參過。那些人的筆杆子,殺人不見血”宮玺倒不是怕她插手政事,宮玺怕的是朝堂文官筆伐,怕的人天下文人筆伐。
江予瑤若是怕,這信,宮玺就看不到了。那三個秀才把信送上來了,她總得對得起這份信任吧。是她讓人把這些貧苦才能者找來的,她就得對這些人負責。
“阿折,你會護着我麽?”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了宮玺的另一個名字,不是作為皇帝的宮玺,而是平常女子的宮折。她說了,要與阿瑤做一對平凡夫妻。
“我會”宮玺說的堅定。
“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了,都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麽?至于那些文官的筆杆子,她上輩子就見識過了,可她不也好好的麽?所以…這輩子,她先下手了。
“這件事,你會做麽?”
宮玺抱着她,“利國利民之事,為何不做?”
江予瑤靠在她胸膛,抱着她的腰,“你如果做了,便是與滿朝文武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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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玺笑的毫無不在意,“滿朝文武算不上,畢竟清廉之人還是有的。這三人确實是大才,後面的事情,你不要再管。別人問起,只當不知。今日你表姐進宮,只給你送了話本與香胰膏子”
“那你呢?”
“我的暗衛營跟監察處,可不是吃素的,與其擔憂我,不如想想我們的孩子”宮玺擡起她的下颚,眼裏滿是認真,“阿瑤,一個幹淨的朝堂,是一個帝王留給她孩子最好的禮物”
“若是個女兒呢?難道也要她同你一樣?”先不說這個操作難度有多大,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在那個位置上待着。
宮玺捏着她的下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叫跟她一樣?跟她怎麽了?這位置多少人想要還沒有呢。
“安置吧,明兒你還有的忙呢”江予瑤不願意跟她繼續這個話題。反正要她的女兒,像宮玺小時候一樣,她不幹,心疼死。
“今兒你不把話說明了,咱們都別睡了。什麽叫跟我一樣?跟我一樣哪裏不好?”宮玺不依她,定要她說個明白。
江予瑤蹙眉,“我不希望她吃苦,再把你走過的路走一遍”
“她若為帝,一後宮的美人兒随她挑,權勢,財富,要什麽有什麽”宮玺覺得,當皇帝沒什麽不好,她的女兒若是要嫁人,相夫教子,那才是完蛋。
“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只願她能尋得有情人,白首不離最好。”站的越高,越是寂寥,江予瑤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這樣。滿後宮的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都分辨不出。為了那個位置,用盡了手段,這樣的路,她走過一次,就夠了。
“你這是在影射我?”這話簡直是在紮宮玺的心,就跟有人用冰刀在鑿一樣。
江予瑤自覺态度不對,只是牽扯到孩子的問題,她二人不吵也得吵。
“我待你如何,你難道還不明麽?你裝作不知也就罷了,原是我的錯,我認。可你這般,就像是在咒我似的”什麽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她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你這是要跟我吵架?”關于孩子的問題,她絕不退讓。
看了看宮玺的臉色,沖着外頭陳福喊道:“陳福,進來。陛下今日身體不适,還不快扶回去”
外頭的陳福哪裏敢進去,這時候進去,不是找罵呢。
只當自己沒聽見,往外走了幾步,離的遠些,就聽不見裏頭的争吵了。
宮玺自己氣沖沖的走過去,把門關了,又把門栓弄上去,外頭人誰也進不來。
“安置吧”關好門,自己站在衣架子前把衣服脫了丢上去,躺在床上,面朝裏面。似乎怒氣未消,呼吸聲還挺重的。
就這樣,如何還吵得下去。吵架的時候,最怕對方刷無賴,你有理都說不通。
江予瑤上床後,第一次睡在了外面。背對着宮玺,什麽也不想。
“你不進宮,會做些什麽?”宮玺背對着她,話聲恹恹的。
江予瑤看着搖曳的燭光,似乎想到什麽,笑道:“自然是找個好看的,讓他為了我,休了夫人,把我扶正”
“沒出息,你就沒有更高的追求了麽?”
江予瑤閉上眼睛,“那就找個年邁的王爺,待他死了,繼承他的王府”
宮玺想了想皇室那群老頭子,愛好很是奇特。別說娶個年紀小的王妃,就連娶個繼妃都要被笑死,他們皆是一夫一妻,王妃無所出才會納妾,妾有所出,才能被提為側妃。
就這群老頭子,還想繼承他們的王府,做夢呢吧。找老頭子繼承什麽王府,找年紀小的才對嘛。
宮玺翻過身,“你是不是想着,老的死了,還有個繼子正年輕呢”
這話沒頭沒尾的,隐約還有些不太好的意思,“是啊,年輕的正好”
江予瑤背對着她,似有些幽怨,“我若是沒進宮,此時應當是與一位風流倜傥,多才多學的年輕人,燃燈添香,暖被紅帳”
宮玺的手掐着她的腰,一路往下,咬着她脖頸的嫩肉,“你敢找,我就敢廢了他”
“那時,你我互不相識,你若是廢了他,我就跟他一起”
“撒謊!”
什麽互不相識,夢境裏都糾纏麽多回了,夢醒了就不認識了,她才不信這些。
宮玺小時候過得苦,那是她要坐上皇位必需付出的代價。可實際上,她這一路很順暢,除了練武那是真熬過來的,其他都連個挫折都不算。外祖家有錢,她從不缺銀錢花,又是陛下獨子,皇室老頭子都拼了命的保他。朝堂雖有太師一派添堵,但她先有監察處,後有玩伴心腹,一個身份比一個高。她這一路說得上是順遂。
唯一的挫折坎坷,全都在江予瑤身上了。她是态度一再軟化,不敢強硬。江予瑤想做什麽,她把尾巴掃幹淨了,生怕江予瑤被人查出什麽,粘上些不好的。她恨不得把命都給人家,可江予瑤呢,先是虛情假意,接着又冷嘲熱諷,對待個丫頭都比對她的态度好。
當初還想跟阿依娜出宮,出個球球。早晚她要把阿依娜給宰了。
“未免百官參我一本說我紅顏禍水,陛下還是雨露均沾的好。後宮那麽多美人兒,陛下厚此薄彼不好。明日陛下該去別的宮,見見別的姐妹”
宮玺笑道:“行,這宮裏頭你要是能挑出來個比得過你的,我就去她宮裏頭坐坐”
江予瑤:“雲妃娘娘”
宮玺:“那是鄭家呆子的心上人,進宮來,是他求我幫忙躲災的”
江予瑤:“鄭妃娘娘”
宮玺:“她跟誰親近你沒見到麽?”
江予瑤:“容貴儀”
宮玺:“她喜歡的人是我小姑母,人在邊關呢。”
江予瑤:“周充容”
宮玺:“她來混日子的,過幾年就出宮去成親”
江予瑤:“沈良媛”
宮玺:“太木楞”
江予瑤:“魏婕妤”
宮玺:“太惡毒”
江予瑤:“林淑容”
宮玺:“太心機”
江予瑤:“魏順儀”
宮玺:“太愚蠢”
江予瑤最終還是說了那個兩個她不願意提起的名字。
“陸貴人”
“太瘦了”
“白貴人”
宮玺把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處,“我只要你”
“別人都有理由,白貴人為何沒有?”她不依。
宮玺擡頭,重重的在她肩頭咬了一口,“太醜了,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