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斬妖(二)

四重天傳來消息,伏妖塔被來歷不明的雷擊中,塔身有了縫隙,那日趁守衛輪換之時,被鎮守的妖魔從裏面逃竄出來。

時燼一直在查這件事,為何妖魔從四重天逃出來之後,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直直奔向風笙的南禺山?

還有那道來歷不明的雷……

風笙也聽說了這件事,來到伏妖塔。

塔身正在修繕,塔中的妖魔已經被轉移到其他鎮妖塔之中。

時燼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風笙,風笙猶豫着要不要把真相說出來。

說出來的話,時燼一定會想辦法把那只漸耳取出,杜絕後患。不說的話,又不忍心時燼蒙在鼓裏。

在他左右為難之際,時燼查到了那道雷的來歷。

是雷公豢養的奔雷獸,那天夜裏突然失了意識,瘋魔一般到處跑,一直跑到四重天附近,朝着伏妖塔吐了一道雷。

雷公已經寫了罪狀,準備帶着那頭犯錯的奔雷獸去和天帝請罪,只是那奔雷獸還在瘋癫狀态中,不好調教,怕在天帝面前失禮,所以遲遲沒有帶去。

風笙心裏一驚,奔雷獸失控,也是漸耳的手筆?

“帝君,我先去看看,失陪。”

“等等,我也去。”

風笙覺得事有蹊跷,若是真的和他所想的一樣,漸耳不但能讓妖魔聽命于他,還能讓神獸暴走,再這樣下去,神界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

時燼有些意外,但還是自覺跟在了風笙後面。

奔雷獸被幾根粗鎖鏈牢牢鎖住,不停地嚎叫,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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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春神見到前來的兩人,揮了揮手。

除了在神女峰和九天神木,居然在這裏見到司春神。

風笙問了來意,司春神說:“雷公說他家的奔雷獸生病了,讓我來看看。但我看着不像,一見我就咬人,應該是中了什麽妖術。”

時燼道:“中了妖術倒還好辦,就是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意欲何為。奔雷獸法力低微,就算中了妖術也翻不起什麽浪。”

風笙心虛地搔了一下眼角。

司春神也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奔雷獸除了放幾道雷,能有什麽用……不對,伏妖塔是它弄壞的吧,看來還是挺厲害的。”

司春神的話突然提醒時燼。

伏妖塔是什麽地方?關押妖魔的神塔,固若金湯,就算是妖族的軍隊來攻打,也要幾天幾夜才能闖進去。

一頭奔雷獸居然能将伏妖塔打出裂痕?雷公知道了都自愧不如。

“這應該不是妖術,而是被魔化了。”

時燼篤定,奔雷獸若只是中了妖術,只會發瘋發狂,而如果是被魔化,還要比以前強得多。

能将神獸魔化的,又會是誰?

風笙在一旁聽着,遲遲沒有發表意見,直到時燼推測奔雷獸被魔化。

“汀蘭,你去将奔雷獸的魔氣淨化,然後和雷公一起去向天帝彙報清楚。時燼,你過來一下。”

司春神愉快地答應,時燼則跟着風笙到了另一處安靜的地方。

“帝君有何事吩咐?”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柳葉渡抓住的那只漸耳?”

“記得。帝君以身犯險,用鳳焰煉化此物。”

風笙緩緩道:“漸耳并不能被我的鳳焰煉化,它一直被封在我的眼睛裏。”

時燼很驚訝,他以為漸耳已經消失了,誰知竟然還“活着”,不安道:“怎麽會這樣……帝君,一定會有其他辦法,我去請示天帝……”

風笙制止了他,說道:“那天夜裏的妖魔,是這只漸耳召來的。你暫時不要告訴天帝,免得讓他擔心。”

“是。”

時燼應下,但立刻沒有離開,他在等風笙接下來的指令。

風笙看着他,又道:“漸耳的事我自會處理,你不用再查了。”

時燼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問:“帝君打算怎麽處理?”

又是這種問題……

風笙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并沒有回答,轉身便要走。

時燼在他身後,有些着急。

“那些妖魔都是沖着你來的。”

聞言,風笙随手召出一朵鳳焰,分向五指,指尖發出強大的靈壓,升向天空,鳳焰化作赤霞,籠罩住整個四重天。

他站在那裏,似笑非笑。

紅發如焰,貌若春雪。

時燼的目光停在他身上,怎麽也移不開。

“你是覺得,我對付不了它們?還需要找其他幫手,是嗎?”

鹓雛風笙,父親是鳳族的鳳君,母親是鹓雛的聖女。

論道行,六界之中難有敵手。

論輩分,是最早的神界主位神之一。

從鴻濛血洗中殺出來的鹓雛帝君,怎麽會把區區妖魔放在眼裏。

時燼自知僭越,垂首道:“不是的……”

風笙沒有看他,收回了鳳焰。

“伏妖塔那邊,你去忙吧。”

伏妖塔被破壞,天帝派炎神監工,七日內完成修繕,工匠們不敢延誤。在修繕期間,時燼請求天帝下令,在神界管轄地域內,一旦出現妖魔,需立即通報,不得隐瞞。

……

風笙站在紅楓院前,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有事?”墨镝剛從外面散步回來。

“嗯,進去說。”

墨镝沒有動作,就站在那兒看着他,風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推開門先進去了。

自從上元燈會那天之後,風笙一直恍惚,做什麽事情都沒辦法專心。

始終想不明白,墨镝為什麽突然做出那種行為,不可思議。

這段時間風笙也不敢去找他,一直到四重天伏妖塔出了事,他覺得有必要找墨镝商量一下。

“有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

“是關于漸耳的事……”

墨镝明顯很詫異,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地上,看不清表情。風笙沒有察覺到他失落的眼神,把四重天發生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你在聽我說話嗎?”

風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聽了。”墨镝悶悶道。

“怎麽辦……好像比我預計的還要麻煩。”風笙陷入苦惱。

“你把它取出來。”

見風笙搖頭,墨镝又說:“你不取出來我沒辦法查出它的弱點,難不成下個月你想召一堆妖魔陪你赴宴?”

風笙想起來,賞花宴那日,也是暗月。

暫時也沒別的辦法。

“那我取出來了。”

再過十日,又到暗月,墨镝必須找到一種可行的辦法,讓漸耳停止召喚妖魔。

這幾天他一直待在靜室,不眠不休地将所學的鬼術一一在漸耳身上嘗試,在暗月前一日,終于成功切斷了漸耳對外界的聯系。

風笙整整一個晚上一直守在靜室外,不敢走神,直到天亮,妖魔也沒有出現。

成功了!

墨镝從靜室走出來,兩人相視一笑。

更值得高興的是,墨镝發現了這只漸耳的弱點——對外界的聲音很敏感。

準确來說,它害怕難聽的聲音。

“難聽的聲音?”

“對,越難聽越好。”

風笙想到的是樂器,但他對樂器只是略知一二,不知道有什麽樂器比較容易奏出難聽的音色,于是去找了司夏神。

司夏神是個擅長工器制造的神女,對制造樂器也了解不少。

“什麽樂器音色最難聽?帝君,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啊。世間樂器音色各異,都能演奏出美妙的曲子,不然怎麽能叫樂器呢。”

風笙來拜訪司夏神的時候,她正在工房裏鋸木頭,為了不打擾其他人休息,她把工房搬到離神女峰主殿很遠的位置。

“是我冒昧了,我只是想找一種發出難聽聲音的工具。”

司夏神舉起她手中的鋸子說道:“要說聲音,這世上應該沒有比鋸木頭的聲音更難聽了。”

風笙也有同感。

可是……總不能每次暗月他都拿把鋸子鋸木頭吧。

司夏神看了看鋸子,又看了看被她鋸到一半的木頭,陷入思考。

“或許我可以試試把這種聲音複刻出來。”

她在工房裏找了幾根琴弦,又找了一把弓,用琴弦替換了弓弦,剩餘的琴弦則綁在一把剛制好的空蕩古琴上。

司夏神一手拿弓一手穩住僅有幾根弦的古琴,輕輕一拉——

立刻發出讓兩人耳膜炸裂的尖銳之音。

司夏神趕緊停手,她從來沒聽過這麽難聽的聲音,比拉鋸子還要難聽百倍。

“帝君,這聲音……成嗎?”

風笙激動地拿過她手裏的弓拉了幾下,說道:“就是這個。要是再小一些就好了。”

這個難不倒司夏神,她可以把古琴和弓的大小再作調整,方便風笙使用。

隔日,司夏神把新制的“拉弦琴”送到風笙手中。

有了這個“樂器”,漸耳應該不會再作亂了。

只等着春分那天。

拿到拉線琴,風笙立即叫了墨镝一起試驗。在拉線琴的“魔音灌耳”下,漸耳的靈體居然開始顫抖。

然後聽見它發出很慘烈的聲音。

墨镝捂住耳朵,這聲音如果多聽幾次,他應該會比漸耳消失得更快。

賞花宴前一日,珀光居然來找風笙。

風笙感到很意外,他以為緣箋的作用消失了,怎麽現在看上去不是這樣。

“有什麽事嗎?”

珀光眨着琥珀色的眼睛,“明日在神女峰賞花,帝君也會來吧?”

風笙點點頭:“會的。”

“我可以坐在帝君旁邊嗎?”

“诶?賞花宴沒那麽多規矩,你想坐在哪兒都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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