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鐘儀闕祖煙雲排練了一整天, 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了。鐘儀闕停車的時候正好看見旁邊車的餘赟和施申南,她走下車:“餘小姐,申南姐。”她有點無奈, “今天還挺冷的,你們怎麽不先上去?”
餘赟懷裏面抱着一大袋零食,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施申南則左右手各拎着大袋東西, 朝鐘儀闕說道:“小赟想要等你們一起上去。”
祖煙雲這時也下車走了過來,朝她們二人點了點頭。
“先上樓再說吧。”鐘儀闕從施申南手裏拿過一袋東西, 擡手按上了車門鎖。
上樓之後,施申南餘赟去寵物房找昭節打招呼, 鐘儀闕和祖煙雲在客廳裏面收拾東西。
鐘儀闕把菜類的東西放進冰箱:“好在他們不是很吵。”
祖煙雲抱着貓送到她的王座——冰箱頂上,然後去廚房裏面洗手, 回來之後幫忙整理東西。
“這個餘小姐和申南姐都不愛吃, 是買給我的。”鐘儀闕把一些東西遞給祖煙雲, “幫我放到卧室的箱子裏面。”
“好。”祖煙雲接過東西。
她走到卧室,發現卧室沒有關門,進去才發現餘赟正在裏面, 她雙手放在胸口, 正在對着那個麋鹿圖案的時鐘鞠躬。
發現她進來之後餘赟愣了一下,她有點緊張地退了一步,手緊緊抓着桌沿,小聲說了一句抱歉。
祖煙雲并不知道她在怕什麽, 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說抱歉, 她只好點了點頭,把東西放下之後就出去了。
“餘小姐在裏面嗎?”鐘儀闕擡頭看着走出來的她問。
“嗯。”祖煙雲走到她身邊。
“她有點害怕和別人單獨待在一起, 沒事, 你不用管她。”鐘儀闕拿出一袋水果來, “她們買了梨诶,我現在炖了吧,最近咱倆都有點犯咽炎。”
“好。”祖煙雲點點頭,“你少放點糖吧,我回頭可以自己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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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鐘儀闕幹淨利落地就把梨下了鍋。
不一會兒,施申南和餘赟就各自走了出來,四個人圍在餐桌上開始吃晚飯。
鐘儀闕咬着比薩問:“今天是單純吃飯,還有順便有什麽事要說。”
施申南也轉頭看向餘赟,示意她說話。“沒,沒什麽事。”大概是因為有祖煙雲在場,餘赟顯得有點緊張,“我爸讓我告訴你們……那個什麽四少的事情,已經完全打點好了,你們不用擔心。”
“哦,這樣。”鐘儀闕笑了笑,“那替我們謝過叔叔。”
“不用謝。”餘赟笑了下,“能幫到你我們真的很高興。”
“還有一件事。”施申南輕聲提醒。
“哦,對。”餘赟連忙說,“我前兩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她把一枚胸針拿出來,遞給鐘儀闕,“是隋星的,希望你幫我交給他。”
“啊,原來在這兒。”鐘儀闕拿起那枚橙花別針,“他還找了很久來着。”她把別針收起來,“好的,我會交給他的。”
餘赟聞言松了一口氣:“謝謝。”
當年是鐘儀闕和隋星一起救了她,她本來該一視同仁地報答。但隋星當晚陰狠的臉色的确有吓到她,以至于她不是很敢再見他。
一頓飯馬上就結束了。
鐘儀闕祖煙雲把二人送到門口,然後就被勸回來了。
鐘儀闕關上門,打了個哈欠:“我們去把梨湯盛出來吃了吧。”
“好。”祖煙雲點點頭。
“話說,你能猜出她們的關系嗎?”鐘儀闕饒有興致地看着她。祖煙雲像是一個忽然被逮起來提問的學生一樣,有點緊張地看了鐘儀闕一眼。
“你猜一下嘛。”鐘儀闕笑着說,“猜錯了又不會怎麽樣。”
“我覺得……施申南在保護餘赟。”
“猜對了!”鐘儀闕把梨湯盛出來遞給她,然後又把冰糖袋子遞給她,“獎勵你一袋冰糖。”
“謝謝,但一點就好。”祖煙雲愉悅地往碗裏面加糖塊。
“做飯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小美人陪着可真好。”鐘儀闕衷心感嘆,“我光速背叛了當年說‘我的廚房我的天下’的我自己。”
祖煙雲微微一愣:“但我只會打下手……”打得還不是很好。
“你陪着我就很開心。”鐘儀闕笑了笑,盛完自己的梨湯之後把鍋蓋蓋上,“走,我們去廚房外面吃。”
“對了揭曉一下滿分答案。”鐘儀闕在餐桌上說道,“申南姐其實是餘小姐的保镖。”
“保镖?”祖煙雲聞言愣了一下,這個名詞對她來說還是比較像電影裏面常用的詞彙。
“嗯。”鐘儀闕點點頭,“餘赟有比較嚴重的心理創傷,很難和不信任的人相處。施申南說是保镖,真正需要她動手的時候卻很少,主要工作還是陪在餘赟身邊。”
“哦,這樣。”祖煙雲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想問我。”鐘儀闕看着她沉思的神情,說道“為戲同居期間我們有真心話提問權哦,什麽問題都可以問,可以不說但不能說假話!”
祖煙雲聞言愣了一下:“不是有問題要問你。”畢竟她比鐘儀闕想象中了解她太多了,她有點遲疑地說,“我之前進卧室放東西的時候……看見餘小姐在對着時鐘鞠躬。”她坦誠道,“我只是在想這個事情。”
“哦,這個啊。”鐘儀闕笑了笑,“第一次她來我家的時候,我讓她感謝一下曉來姐。從那以後她每次來都會對那個時鐘鞠一下躬。她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曉來姐?”
“嗯,當年我們因為曉來姐才能救下餘赟。”并不想多說那件事情,便忽然說,“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嗯?”祖煙雲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什麽?”
“池微為什麽叫你小狐貍?”鐘儀闕問。
“……那你也來猜一下吧。”
“小狐貍……小王子。”鐘儀闕大膽猜測,“和你喜歡的人有關嗎?”
幸好祖煙雲是一個面部表情不豐富的人,她現在幾乎想要苦笑:“是的,你猜對了。”她說,“你能繼續猜到些什麽嗎?”
“愛情方面大家對于《小王子》的解讀不就是那樣?小王子馴服了狐貍,但是狐貍并沒有馴服小王子。”鐘儀闕想了一想,“是表白之後被拒絕了嗎?”她說完之後就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吧誰會拒絕我們煙雲啊。”
祖煙雲聞言不由笑了一下,笑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也該揭曉答案了。可是答案連出題人本人都不是很确定,她猶豫間腦海中冒出況元尋總是挂在嘴邊的兩個字:“暗戀。”她笑着問,“鐘導肯定不知道暗戀是什麽感覺吧,你不像是會暗戀的人。”
“……的确。”鐘儀闕思考了一下,“如果有喜歡的人,我一定會坦率地告訴那個人的。”
“嗯,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祖煙雲垂下頭。
“我也很欣賞這樣的人……”鐘儀闕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大學的時候其實有挺多人追她,但是她同意了一個人的交往告白,因為那個人坦率直接,像是熱烈的陽光般無法被折斷。
晚上睡覺的時候,鐘儀闕久違的做了個噩夢,她睜開眼睛喘息,眼前的天花板上好似全是血。
還在看論文的祖煙雲連忙側過身,用抽紙為其擦去額間的薄汗,輕聲問:“做噩夢了嗎?我給你倒杯水吧。”
“不用。”鐘儀闕下意識拽住她的衣服,“別走,”她的聲音之中甚至帶着細碎的哭腔,“別走,我馬上就好。”
伊輝去世的那段時間,她的室友正好去別的地方參加電影節。她半夜滿頭是汗地醒來,沒有窗的房間裏面一片漆黑。她到處摸不到手機,便爬起來去按卧室門口的開關。但她太急了,被聞聲跑過來的昭節絆倒,頭撞在牆上,膝蓋也疼痛不止。
她終究沒能打開燈,只能在黑暗中抱着昭節哭,頭昏腦脹,害怕得渾身發抖。
好在現在祖煙雲在她旁邊,後者放在平板電腦躺下,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也亮亮的,這雙星星一樣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她,讓她慢慢平複下來。
“沒事了。”鐘儀闕說,不知道是在告訴祖煙雲還是在安慰自己,“我只是做噩夢了。”
“嗯,沒事了。”祖煙雲的聲音那麽輕,那麽溫和,像是一陣熨帖的風。祖煙雲把手伸過去,像哄小孩一樣輕拍着她的背,“沒事了。”
鐘儀闕先是被那種觸碰搞得渾身一顫,然後才慢慢放松下來。她閉上眼睛,終于重新睡着了。
祖煙雲輕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方才收回了手。但鐘儀闕的手還在攥着她的衣服,很緊。
初高中時期,祖煙雲也常常做噩夢。鐘儀闕的信是她的良藥,她睡前永遠要放一些信到枕邊,如果做噩夢驚醒,便會把信抱到懷裏——她為此學了很多把皺的紙弄平的方法。
因為鐘儀闕是她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她會幫助她驅逐夢中的壞人。
但她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到,有些時候,鐘儀闕也是需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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