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才将車駛出去沒多遠, 南奚就後悔了。
後悔因為一時之氣将那小祖宗扔到家門口自生自滅,而且這個點,紀家應該沒人在家吧, 她打得開門嗎?進得去家門嗎?
……
一時間,南奚胡思亂想得有點多。
“吱——”
南奚一腳将剎車踩到底, 身體也因為慣性向前靠去。
算了,還是回去看看吧,去看看那小祖宗是不是因為打不開家門蹲地上畫圈詛咒她。
打定主意,南奚打着方向快速将車倒了回去。
等她将車倒到紀家門口時,紀浠忱早已不見了蹤影。
南奚心裏一空, 正準備下車看看那不省心的小祖宗跑哪裏去了,手才搭上門把手, 眸光一偏, 就看見紀浠忱抱着雙臂, 很随意地站在紀家二樓陽臺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邊。
南奚:“……”
車的防偷窺膜貼得很深, 南奚知道從外面一點都看不見車裏的情況, 但此刻,她莫名有種被紀浠忱看穿的窘迫。
她知道她倒回來了,她在嘲諷她。
太陽穴狠狠跳了一下, 南奚緊捏着方向盤, 油門一踩, 再度留下串黑尾氣。
這會南奚依舊後悔, 她後悔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想不開倒回去看那小祖宗!
南奚心裏憋着氣, 一路将車開得飛快, 徑直回了自己買在郊區的別墅。
郊區這邊的環境很不錯, 風景宜人, 離周邊新開發的景點也很近,但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偏遠,一來一往的很耽誤時間,所以這套房子南奚很少會來,除非是心情很不好的時候。
将車停穩,南奚解開安全帶,又順手撈過紀浠忱放椅子旁邊的袋子,裏面裝的是沒有吃完的蘋果。
關上車門,南奚摸出鑰匙準備鎖車,似是想起什麽,她手腕一轉,鑰匙便被收進手心,而她也緩步走到車後,打開了後備箱。
看着後備箱裏放着的輪椅,南奚若有所思地把玩起手裏的車鑰匙。
幾分鐘後,南奚撥通了保镖的電話,言簡意赅道:“過來一趟。”
“好的,大小姐。”
保镖來得很快,正是在山上幫着善後的那幾位。
南奚揚了揚下颌,鳳眼斂着,淡淡道:“把這個給她送過去。”
南奚想得很清楚,如果是她去送的話,那小祖宗肯定會對她冷嘲熱諷,說不準對方這會壓根就不想見她,她沒必要去讨這個沒趣,惹得雙方都不痛快。
保镖愣了一下,肅聲問了句:“是給夫人送去嗎?”
南奚:“???”
他旁邊的保镖反應快,在他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用胳膊肘重重地撞了他一下。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保镖:“……”
鳳眼微眯,南奚随手将車鑰匙扔給他,長腿一邁,進屋了。
幾名保镖面面相觑,倒是接鑰匙那位小心翼翼問道:“大小姐……這是承認了?”
南奚是沒承認也沒否認。
畢竟紀浠忱污蔑抹黑她在前,害她在下屬面前沒了形象,一報還一報,她也不介意往紀浠忱頭上扣點高帽。
而且這聲夫人,吃虧的人又不是她。
只是這喊的,總歸是讓她有些心虛。
擡手抽出支紅酒,南奚心情複雜地往高腳杯裏多添了幾塊冰塊。
在聽見系統說南奚又倒回來的時候,紀浠忱的心情是微妙的。
正所謂站得高看得遠,紀浠忱便站到了視野極佳的二樓陽臺看那“女流氓”到底想幹什麽。難不成是良心發現,倒回來給送輪椅的?
再然後,紀浠忱就看見才倒回來沒兩秒的車又一腳油門走了。
紀浠忱:“???”
深灰色的瞳眸微睜,紀浠忱眉眼冷冽,輕呵了聲:“她果然是故意的。”
系統有點看不下去了:【宿主,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麽?】
紀浠忱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她不應該是發現把我扔家門口、讓我吸尾氣的行為有多惡劣,借着送輪椅為由,倒回來和我道歉嗎?!”
系統無言以對。
紀浠忱轉過身,碎碎念道:“她就是故意的,今天讓我出這麽大個糗還不夠,這會還不安好心的倒回來,肯定是以為我進不去家門,特意回來嘲諷我的。”
【系統:……】
碎念完,紀浠忱也慢慢冷靜下來,她扯了扯領口,深邃的眉眼斂着,神情莫名,有着說不出的複雜。
一對上南奚,她的情緒就很容易起伏,這是這麽多年來,很少出現的事,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并不排斥和南奚相處,甚至從她這裏體會到了久違的“活着”的感覺……
紀浠忱自嘲地笑了聲,她捂着心口,感受着心髒一下接一下有力的跳動,身形微跄,腳步虛浮的進了練琴室。
傍晚的時候,南奚的保镖将輪椅送了回來。
紀浠忱窩在落地窗邊的懶人沙發上發呆。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能看見那抹熟悉的車尾,正是南奚今天所開的那輛車。
車沒熄火,保镖從副駕駛上下來,将放後備箱裏的輪椅取了出來,至于其他的,便被建築擋住了。
系統見紀浠忱不為所動,語氣慫恿:【宿主,你不下去嗎?】
紀浠忱收回目光,“她沒有來。”
話一說出來,她就愣住了。
見紀浠忱臉色不好,系統似懂非懂,識趣的閉麥。
紀浠忱捏了捏鼻梁,垂眸盯着自己左手虎口處的心形胎記看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這枚胎記越看越眼熟,就像她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上手摸過一樣……
之後幾天,南奚一直沒有來過。
紀浠忱樂得清閑,每天練琴、作曲之餘,還會抽點時間去後花園轉轉。
那棵桃樹早已枝繁葉茂,綠蓋如陰,很适合晌午的時候去樹底下乘涼。
紀浠忱很喜歡直接坐在樹底下的草地上,有時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許昕怕草地潮濕,紀浠忱身體受不了,總會不嫌麻煩的提前準備好躺椅。
對于許昕的安排,紀浠忱倒是逆來順受,由着她來了。雖然系統會幫她将草地上的濕氣屏蔽。
其實紀浠忱很清楚,許昕真正的老板是南奚,那就不排除許昕會每天向那女人彙報她的活動軌跡。
也難怪許昕這幾天會這麽閑,不像前段時間去公司呆着,天天跑她面前晃。
雖說都是無光痛癢、犯不着在意的事情,但紀浠忱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某種不對等的不舒服……
想到這裏,紀浠忱劃拉平板的動作微頓,鬼使神差的,她搜索起了那天南奚帶她去的那處景點。
那裏最有名的便是梨花,是這幾年政府大力發展打造的結果,漫山梨花、滿地白玉的盛景每天都讓很多游客慕名而來。
而這幾天正處花期末,踩着尾巴去的人更多了。
不得不說南奚的善後處理得非常完美,紀浠忱認真翻了好幾遍微博,只找到一點和那天有關的微博,還是在某條點贊量一般的評論裏:【小說文學照進現實,今天目睹了場總裁和作精小嬌妻鬧矛盾的場面,兩人顏值超高,有顏又有錢……】後面的內容因為太長被折疊起來了。
紀浠忱表情微妙,總裁和作精小嬌妻?說的是她和南奚嗎?
系統糾正道:【不,說的是南奚和你。宿主,這順序不能搞反了。】
紀浠忱:“……”
懶得和系統争論些沒有營養的東西,紀浠忱冷笑了聲,将平板扣到腿上,擡手拉過漁夫帽遮住臉,又開始了每天的午休流程。
而另一邊,南氏集團的辦公室裏,南奚看着許昕發過來的照片,揉着太陽穴,神情郁結,重重呼出口氣。
這幾天她忍着沒有主動聯系紀浠忱,紀浠忱也從不聯系她,哪怕她已經讓許昕做得這麽明顯刻意了,紀浠忱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受半點影響,依舊是每天該吃吃,該睡睡,那日子過得是一天比一天舒坦。
南奚覺得自己看不懂紀浠忱,但反過來,她又有些看不懂自己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那天的事情她處理得再好,還是漏了點風聲到黎栩的耳朵裏。
黎栩有南奚郊區別墅的鑰匙,當天傍晚就殺了過去。
南奚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杯裏的紅酒灑了些在衣服上。
黎栩脫下外套,陰陽怪氣地說:“卿卿,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了位夫人?”
“……”南奚扯過紙巾,故作鎮定地擦着衣服上的酒漬。
黎栩開門見山問:“紀家那位小祖宗,什麽時候成你夫人了?”
将紙巾攥成一團,南奚緩聲開口:“姐,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你倆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黎栩問得很直接。
南奚:“……”
見黎栩刨根問底,南奚只好醞釀了下,斟酌着說:“這件事——是她先污蔑我,你不信可以問我的保镖。”
黎栩表情一頓,神情有些不自然:“監控我看了,确實是她先——污蔑你的。但你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她是……”
有些話,黎栩不好說,但南奚知道她的意思。
南奚笑得苦澀,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沒有說話。
但黎栩好像沒有發現南奚的異樣,眉心緊鎖:“你說這好端端的,那小祖宗污蔑你幹什麽?”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惹到她了?”
南奚:“……”
做了什麽事惹到她了?
那她做的可能有點多,南奚越想越心虛,越想越理虧。
“還有卿卿,你不覺得她的自閉症……話有點太多了嗎?”
南奚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又聽黎栩說:“難不成是憋了這麽多年,她一下子有點放飛自我了?”
“不過也是,想想她以前在鏡頭下像個正常人的樣子,收放自如,戲感強得離譜,只能說現在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南奚晃酒杯的動作微頓,她算是聽出來了,黎栩在拐着彎說紀浠忱是個戲精。
輕嘆口氣,南奚打斷她:“姐,你到底想說什麽?”
鋪設完畢,黎栩清了清喉嚨,将話題扯上正軌:“卿卿,你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把人給惹到了?不然她平白無故的污蔑你幹嘛?”
南奚:“……”
再度将酒一飲而盡,南奚扶着額頭,面露無奈,欲言又止道:“可能是記恨我做人工呼吸的時候,把她肋骨按折了?”
“然後……還強…奪了她的初吻?
黎栩:“???”
作者有話說:
再次強調兩人都不是什麽好人。
南奚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心虛、理虧,也變得糾結猶豫,再經過幾件事的刺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