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南奚反應過來時, 紀浠忱已經将她杯裏小半杯可樂喝完了,同時還挑釁似的打了個氣嗝。

南奚:“……”

怕紀浠忱繼續惦記,南奚只好将剩下的可樂收起, 把那壺菊花枸杞茶端上茶幾。

電影裏,鏡頭已是第二天早晨, 主角三人被關在停屍房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有工作人員送新的屍體下來時,他們才被人發現。

看到這裏,紀浠忱已經開始失神,她雙眼無焦, 人也很不在狀态。

系統小聲問道:【宿主,你沒事吧?】

紀浠忱有些心悸, 心底壓抑感很重, 她重重呼出口氣, 顫聲開口:“南奚,我不想看了。”

“好, 那不看了。”南奚将電影暫停, 随着投影儀的關閉,整個客廳陷入昏暗中。

南奚走到窗邊将掩起來的窗簾拉開,明亮的光線紛紛湧入, 驅散了室內的昏暗, 也讓紀浠忱不适的眯起雙眸。

南奚站在窗邊, 襯衣有些透光, 細嬈的腰肢隐隐可見, 完美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

皓腕微擡, 南奚輕輕将關着的窗戶推開。

屋外清新的冷空氣魚貫而入, 混着雨後特有的泥土氣, 很提神。

南奚轉過身,眉眼溫柔含笑,她輕聲問:“小忱,要出去逛逛嗎?”

外面并沒有太陽,晴空萬裏,空氣洗去污濁,格外澄澈,就連鳥兒也變得活躍,蹄叫不斷。

這樣的天氣,挺适合出去散散步。

紀浠忱點頭,應了。

南奚去卧室拿上件外套,抽出房卡同紀浠忱出了套房。

一出房間,紀浠忱便明顯感覺到了屋內外的溫差,走廊風涼,她不禁摸了下手臂。

“穿上吧。”南奚将外套遞給她。

紀浠忱沒拒絕,順從的穿上,“你……”

“我不冷,電梯到了。”南奚擋着電梯門,示意紀浠忱快進去。

紀浠忱欲言又止,直到南奚進來,電梯緩緩下行,她才低聲說了句:“謝謝。”

南奚唇角彎着,突然想逗逗她:“嗯?你剛剛說什麽?”

紀浠忱偏頭撇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沒說什麽。”

這小祖宗的大脾氣南奚是深有體會,這不又有點豎起渾身的尖刺了。

南奚擡手,柔着神色替紀浠忱理了理鬓角的發絲,不經意間,小拇指穿過發絲,有了片刻的停頓。

紀浠忱打掉南奚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碰觸。

“叮——”一樓到了。

紀浠忱睨了眼南奚,快步走出電梯。

南奚站在原地,手還懸停在半空中,維持着被打掉時的姿勢。

她撚了撚小拇指,在指腹觸及紀浠忱耳尖時,那灼人的燙意做不得假,這個認知讓南奚心情愉悅起來,只是很可惜那小巧的耳尖影藏在發絲下,她未曾窺到真容。

紀浠忱往前走了十幾步,見南奚還沒跟上來,雙手揣進外套口袋裏,默默放慢了腳步。

系統冷不丁開口:【宿主,你心跳好快。】

紀浠忱腳步一頓,斂眸胡謅道:“剛看了恐怖片,又走太快,心跳快很正常。”

系統将信将疑:【原來還能這樣啊。】

“……”

為了耳根清淨,紀浠忱毫不猶豫地将系統屏蔽。

雖然沒有具體說要到哪裏去逛逛,但南奚和紀浠忱都很默契地朝着酒店後院走去。

後院很大,幾乎占據了小半片山坡,照兩人的走路速度,慢慢散下來也得花上兩個小時。

一路無言,不知不覺間,兩人竟走到了那晚紀浠忱彈尤克裏裏的草地上。

紀浠忱似是走累了,在草地上尋了塊幹淨的地上坐下,她雙手反撐着草皮,仰着脖頸望向站在面前的南奚,薄唇勾起極淺的弧度,幽幽開口:“南奚,你說如果是你被關停屍房一整晚會怎麽樣?”

南奚還以為紀浠忱是在和她說電影裏面的情節,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會瘋。”

紀浠忱卻笑了起來,她雙肩聳動,笑得眼角發紅,隐隐有潤意閃現。

等笑夠了,紀浠忱啞聲說:“那你不行啊,他們三個都沒有瘋。”

南奚挨着紀浠忱坐下,聲音很輕:“小忱,那是拍電影,當不得真。”

紀浠忱微怔,随手折斷根草,望着蔚藍無雲的天空,眼神默然,緩聲說:“我做了個夢。”

“夢裏是我被關在裏面,裏面很冷,還很暗,陪着我的只有十幾具蓋着白布的屍體。”

“後來外面下起了雨,雷聲又大又響,風将屍體臉上的白布吹掉,閃電落下時,那雙空洞又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我……”

南奚聽得很認真,隔了會兒,她抓住紀浠忱的手腕,不确定地問:“所以,這就是你害怕雷聲的原因?”

紀浠忱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擡手将眼角的淚水遮去,側覆在太陽穴上,擋住了黯然無光的灰眸,遮住了眼底的複雜,語氣輕松:“都說了是夢,當不得真。”

“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南奚也學紀浠忱折了根草夾在指縫間,“沒有。”

“走吧。”紀浠忱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

見紀浠忱面色無異,系統試探地問:【宿主,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和紀浠忱綁定這麽久,它還是能從紀浠忱平日的只言片語中推斷出紀浠忱應該是忘記了些重要東西,某些記憶出現了斷層。

對于這一點,系統相信紀浠忱應該比它更清楚。

“嗯。”紀浠忱将指間夾着的草彈掉,有些恍惚地說,“只是隐約想起我父母好像也是出車禍去世的,後面……”

【系統:……宿主,節哀。】

再往深處走時,兩人走路的速度已然提升不少。

南奚從口袋裏摸出顆紙鶴糖,主動開啓了話頭:“心情不好的話,吃糖會好很多。”

紀浠忱接過,并沒有馬上拆開,而是攥在手心裏,心底滑過絲酸澀,悵然道:“這句話,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一模一樣的。”

南奚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所以,你要聽話。”

紀浠忱不置可否地笑笑。

之後南奚又重新起了個話題,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沒走多久,紀浠忱停下腳步,語氣透了些疲憊:“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好。”

回到套房門口,紀浠忱本想将身上的外套脫下還給南奚,猶豫了下,只好說:“那個,衣服我洗了再還你。”

“滴滴——”南奚用房卡刷開房門,看了眼時間,婉聲邀請道:“這會也不早了,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吃了飯再過去?”

想起中午吃的色香味俱全、極和胃口的飯菜,紀浠忱有些心動,一番斟酌後,沒禁住誘惑,又跟着南奚進了屋。

也不知道是怕紀浠忱覺得無聊,還是有別的心思在裏面,南奚找了副複雜的大富翁出來,往地毯上一鋪,就殷勤呼喚紀浠忱過來玩。

紀浠忱盤腿坐到南奚對面,同她整理起裏面的小卡片和□□。

疏理好規則後,南奚讓紀浠忱先投骰子。

骰子落下,點數為一。

南奚笑得狡黠,“定個規則,輸家要接受一個懲罰。”

紀浠忱移動棋子,一臉無所謂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富翁很經玩,尤其是這種複雜的大富翁就更經玩了。風水輪流轉般,兩人都經歷了幾次絕境逢生、逆風翻盤,你來我往間,一直到廚師将晚飯做好端上桌,都沒有一家破産。

“大小姐可以吃飯了。”廚師提醒道。

南奚坐直了些,“最後投一次?”

紀浠忱點頭,待南奚投過後,撿起骰子投了下去。

很幸運,兩人的棋子都處于安全區。

南奚笑了聲,開口說:“看樣子這個輸贏規則得改一下了。”

“大富翁,既然是大富翁,那就比誰現在手上捏着的“錢”多好了。”說話的同時,南奚已經做好了紀浠忱會不認賬的準備。

但很反常,紀浠忱不僅沒賴賬,還很爽快的同意了她提出來的比法。

【宿主?】系統覺得驚訝。

其實南奚提的這種比法很不公平,完全是鑽了文字空子,紀浠忱手裏的“錢”大部分都用來買地盤和建設了,現在捏着的很少,這壓根不用比就知道紀浠忱必輸,而按紀浠忱的性子,系統覺得她百分之百是不會認的。

可紀浠忱不僅認了,還主動認輸:“我輸了。”

“懲罰是什麽?”

南奚也沒想到紀浠忱會這麽幹脆的認輸,驚訝之餘又覺得自己有些勝之不武,便轉移話題道:“先吃飯吧,至于懲罰,吃完飯再說。”

“怎麽,有意見?”紀浠忱這會才有時間搭理系統。

系統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宿主你開心就好。”

晚餐依舊很合紀浠忱的胃口,克制着吃了七分飽後,紀浠忱擦了擦唇角,端着一臉單純無害的表情,再次問道:“所以,懲罰是什麽?”

南奚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嚼慢咽,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等我先吃完。”

一個小時後,南奚将餐後水果吃完,清了清喉嚨說:“那個我看天氣預報說,今晚會下雨。”

紀浠忱瞄了眼窗外,烏雲黑壓壓,還刮着不小的風,确實是要下雨的前奏,會下雨這一點,天氣預報倒是說得挺準的。

“所以?”紀浠忱壓着唇角,非常想知道“女流氓”究竟會提出什麽懲罰。當然如果“女流氓”要就此得寸進尺的話,那就怨不得她了。

“所以你今晚上別過去了,留在這裏陪我。”南奚一鼓作氣的說完,不敢看紀浠忱的表情,別過臉又補了句,“還有不準踹我。”

深邃的眉宇稍舒展了些,紀浠忱意味深長地說:“陪你還有不準踹你,這應該算兩個懲罰了吧。”

作者有話說:

做人不能太貪心,最後報應雖遲快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