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近葉綠和高衛國一到周末就在琴島市各處公園或者小巷尋景看花, 琴島市有許多歐式老建築，處處都是景觀，兩人也不嫌累, 東游西逛，大街小巷到處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和笑聲, 日子過得好不惬意。

今天是周日，上個禮拜老葉師傅已經提前通知葉綠了，這周日大伯家的堂哥結婚，一家人都得去喝喜酒。連平時都不去老宅的趙桂娥都和別人換了班, 沒辦法，終究是一大家子人，再不和睦, 碰到這種辦喜事的大日子, 也得去露個臉。

高衛國本來想跟着去混個臉熟，但葉綠想到混不吝的大伯母，恐怕會纏着讓高衛國給大堂姐介紹對象，所以葉綠讓高衛國別去，惹不起還躲不起麽？

葉綠今天穿的是寶藍色的長呢子大衣, 裏面搭白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小喇叭褲。實在是不敢穿大紅色的短呢子衣, 那件衣服顏色紅的好鮮豔，說實話，挺适合當新娘裝的。萬一大伯母開口借怎麽辦？借出去了基本就是有借無還了，葉綠聽高衛國說這些衣服都是托朋友從滬市的華僑商店買的, 沒有僑彙券還買不到，葉綠真舍不得。

上次葉綠大哥葉鐵剛結婚大伯送了十塊錢的禮，所以今天趙桂娥也準備随十塊錢, 做人情嘛都這樣，無非就是你送多少我還多少，若關系好的，在上面再加兩塊錢。可是對葉綠大伯家，趙桂娥覺得一分錢都不能加，趙桂娥和大伯母連話都不說，倆妯娌是相看兩相厭。

一家人收拾好坐上公交就出發了，到了公交的終點站再走上五分鐘就到爺爺家所在的村子。走到爺爺家大門口，看到很多鞭炮的碎紙，就知道新娘子已經進門了。

大伯父和大伯母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伯母看到趙桂娥居然沒有主動挑起戰鬥，讓趙桂娥心裏暗暗納罕。

爺爺看到他們意一家的三口，自然是很高興的，奶奶卻撇撇嘴不想理他們。酒席要下午兩點鐘才開始，今天老葉家的親戚都來了，老葉師傅趁機給葉綠介紹親戚認識，畢竟老有葉家就出了葉綠這麽一個大學生，老葉師傅是很引以為傲的，葉綠則跟在後面臉都笑僵了。

大堂姐不出意外的又看上了葉綠的呢子大衣，不過今天親戚多，她沒好意思直接開口要。“葉綠，你這大衣多少錢買的啊？”

“不知道啊！我對象送的！”葉綠決定裝糊塗。

“你把衣服借個我做個樣子好嗎？我到裁縫店做件一樣的穿！”熟悉大堂姐葉美茹的人都知道，這葉美茹借衣服基本是有借無還，大家都替葉綠感到心疼。

“美茹姐，我把衣服借給你了，我穿啥啊？我吃完酒席就得回學校上課，晚上還得上自習呢！”葉綠直接推掉了。

“那下周我到你家來取吧？”葉美茹大大咧咧的說，這是強搶硬要了？

“我周末不在家裏。”葉綠第一次看到這麽臉大的人，不是，葉美茹純粹是不要臉。

“這樣吧，美茹姐，你在哪家裁縫店做衣服，待會我們一塊去，我脫下衣服讓師傅看看就知道怎麽做了，你看這樣好嗎？”

葉美茹見葉綠寸步不讓，暫時沒了主意，看到奶奶陪着個老人家進來，眼珠子一轉，嬌聲喊到，“奶，葉綠這衣服好看得很，有人給我介紹了個對象，下星期相看，你讓她把這衣服借給我穿吧？我穿了準比她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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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在葉美茹房裏的大多數是村裏或者親戚裏未婚的小姑娘，大家都被葉美茹的厚臉皮驚呆了。寶藍色是非常挑膚色的，像葉綠那樣白的發光的膚色駕馭這寶藍色肯定不是問題，而葉美茹皮膚偏黑，穿上寶藍色的衣服只會讓皮膚顯得更黑！

何況在這一屋子小姑娘眼裏，葉綠的相貌最為出挑。葉美茹像大伯母，臉像大餅一樣寬，眼睛不大，塌鼻梁，要想比葉綠漂亮只有回爐重竈才行。最要命的是，她起碼比葉綠重二十斤以上，葉綠身上這件小碼的大衣她不可能穿的進去。

“葉綠丫頭，把衣服借你堂姐穿兩天，一家子姐妹，不就是件衣服，值幾個錢？要我說，直接送你姐好了，她也不嫌棄穿你的舊衣服！”葉綠現在知道葉美茹的厚臉皮遺傳誰了，原來是遺傳奶奶！

“可是奶奶，這衣服是我對象送的，我不能送給美茹姐的！”葉綠幹脆拒絕了。

“那借你姐穿吧！”奶奶黑着臉直接發號施令。

葉綠正想說，她穿不進去，話還沒有出口，看到趙桂娥進屋來了，“媽，這衣服是葉綠對象托人在滬市華僑商店買的，沒有僑彙券光有錢還買不到這衣服。價錢也貴，估計得一百多塊一件，可不能借給美茹！”趙桂娥一進屋就對着婆婆火力全開。

“再說了，這件衣服是小碼的，就算葉綠把衣服借給美茹，美茹也穿不進去！”趙桂娥直接看向葉美茹，看這侄女的臉皮究竟有多厚。

葉綠奶奶也被這衣服的價錢吓呆了，想耍潑鬧一鬧呢，今天又是大孫子的大喜日子，只好幹癟癟的說：“穿不進去就算了！美茹，等會奶奶給你五十塊錢，去百貨大樓買一件新衣服！我家美茹可不穿別人的舊衣服！”

趙桂娥沒接婆婆的話，直接拉着葉綠的手出去，“媽，你可真厲害！”葉綠十分佩服！

“不厲害一家子都被欺負死。你爸連屁都不敢放一個！”葉綠媽媽輕聲說，“你大堂姐既然臉都不要了，下回別給她留面子，免得她以為你好欺負！”

今天的酒席上的硬菜就是大塊的五花肉炖蘿蔔，連醬油都沒放，白渣渣的讓葉綠覺得十分油膩 ，其他的幾樣小菜分量少不說，炒的也不好吃，白菜就像水煮的，索然無味。趙桂娥帶着葉綠在外面随便找了張桌子，吃了兩口，就招呼葉綠爸爸一塊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老葉師傅被趙桂娥念了一路，最後還把葉美茹要搶葉綠衣服的事情說了一遍，老葉師傅碰上這樣的兄弟與侄女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垂着頭讓趙桂娥說個夠。

葉綠想幸好高衛國沒來，有這樣臉皮厚得理直氣壯的親戚真是丢人啊。葉綠現在非常理解當年老媽非要從老宅搬到紡織廠的決定，搬到紡織廠雖然房子窄一點，好歹清淨啊，要不像奶奶，大伯母那樣的人三天兩頭的膈應你，那日子真是沒法過！

剛到廠門口，葉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傳達室門口徘徊，“衛紅姐！衛紅姐！”葉綠跑過去一把拉住她。

“哎呀，小葉子，我到你家找你，沒人在家，就想着碰運氣在這裏等一會，沒想到真碰着了！”李衛紅和葉綠久別重逢挺激動的。

“衛紅姐，你啥時回來的啊？”葉綠一把挽住李衛紅的手拉着往自己家裏去。

“爸，媽，這是我在大樹屯插隊時住一屋的姐姐，平時可照顧我了！”葉綠把李衛紅介紹給他們。

葉父葉母聽說是和女兒一起插隊的知青，忙招呼家去。葉母還叫葉父去副食品店買些菜回來，準備留李衛紅在家裏吃飯。再說剛才那頓酒席母女倆都只吃了幾口。

李衛紅還挺不好意思，卻被母女倆的熱情打動了，也不再糾結。李衛紅回來差不多半個月了，工作也差不多了，她媽媽是郵電局的，準備退休讓她頂職。

只是今年她已經26歲了，也屬于大齡未婚女青年，一回家就天天忙着相親，弄得她不勝其煩，今天出來找葉綠也透口氣。

到了葉綠家，趙桂娥忙着在外面做飯，就剩她們倆在客廳說知心話。葉綠問起同屋的另一個姐姐張文娟，李衛紅說張文娟回來得比她還早，不過自己最近天天忙着相親，也沒空去找她。

“那有合适的麽？衛紅姐？”葉綠自己現在處于熱戀的甜蜜之中，自然希望身邊的朋友都幸福。

“有啥呀，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離婚的，居然還有比我大十幾歲的，煩死了！”李衛紅想到自己現在就像被剩下的物品一樣，被這些男人挑來選去，就冒火。“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了，別再給我介紹了！”李衛紅也是家裏的嬌嬌女，她父母挺慣着她的。

“要不，我問問高衛國，看看他們班上有沒有沒結婚年齡性格各方面都合适的，給你介紹介紹？”葉綠試探着問。

“小葉子，看來你和高衛國發展得不錯啊？”

“嗯，他對我很好的！”葉綠笑的一臉甜蜜。

“那就好，省得那劉小莉還惦記着高衛國！”李衛紅一臉嫌棄的說。

“她惦記高衛國？”葉綠有點奇怪李衛紅怎麽知道劉小莉惦記高衛國。

“你不知道，她居然給劉鐵柱媳婦寫信說，你考起大學就變心了，要和高衛國分手，還說你和劉景明有暧昧。結果劉鐵柱媳婦寫信回來和老家人都說了，這下大家都知道了。”李衛紅說起八卦滔滔不絕。

劉鐵柱媳婦就是高衛國和葉綠的介紹人，就是劉鐵柱和她把葉綠介紹給了高衛國。

“大家都在背後悄悄議論，說劉小莉看上高衛國了。真是太奇怪了，劉小莉從沒見過高衛國，怎麽會看上？！我想一定是你這個缺心眼的給她看過照片！”李衛紅用手指戳了戳葉綠的腦門。

葉綠大汗，她也覺得以前的葉綠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