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葉綠和張文娟回到家, 張文娟想起劉小莉被親嫂子打得那慘樣，忍不住說道：“那劉小莉真是可憐又可恨！”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下她老實了!”葉綠想不到今天還救了劉小莉一回, “那個男的可真是對她一往情深啊，連命都不要了！”也是個多情種子, 就是不知道劉小莉領不領情。  “她兩個嫂子也夠毒的!專門帶人來逮她。”張文娟想不到親人之間為了錢會鬧成這樣。

“估計那邊出的錢夠多！”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對有些人來說，什麽都能交易, 只要錢出到位，沒有什麽不能賣的，更何況是礙事的小姑子。

“別說她了, 我家裏最近也鬧騰得兇！”然後張文娟向葉綠講了她家的那本經。本來張媽媽生病時, 三個兒子家都沒和她來往了，張媽媽也當沒有那三個不孝子。現在看張媽媽活蹦亂跳的在做生意，三個兒子又動心了，主要是看店子生意好，就又争着把老媽接回自己家。

在聽說這店子不是老娘的, 而是葉綠在請她做工後，馬上就煽動老娘離開這店子, 還說三兄弟一起出錢幫老娘開個店。張媽媽看着三個兒子的醜态，想到這些都是自己生下的孽障，忍不住老淚縱橫。最後她抛出殺手锏，說自己治病還欠了壹仟多塊錢沒還清, 三兄弟先幫她還賬。

聽說老娘還欠這麽多錢，三兄弟支支吾吾，沒有一個人拿出一分錢, 原來天天上門裝孝子順便蹭早飯，現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弄得張媽媽也長籲短嘆的心情不好，雖然對兒子不抱希望，但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怎麽能做到無動于衷呢？

聽完張文娟擺完她家的那本經，葉綠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幹巴巴的勸道，“文娟姐，張媽媽不還是有你這個女兒嗎？誰說一定要兒子養老送終啊？”

張文娟拍拍葉綠的小手，“別擔心我媽，她堅強着呢，其實道理她都懂，只是心裏難免會不舒服幾天，過兩天就好了！”

兩人說笑一會，張文娟就回家去了，今天葉鐵剛出車回來，她得回家去做幾樣他愛吃的菜，小別勝新婚嘛，小兩口雖然暫時沒有孩子，但是感情卻極好。

葉綠出了雙月後，才六月初，想到拉下這麽多課程，心裏還是挺擔心的，幹脆去學校銷假讀書去了。反正學校離家不遠，騎自行車不過十來分鐘。就是委屈大寶和二寶了，得準時按照一日四餐的标準來喝奶。不過兩個娃挺好養，餓了自己不在家的話就沖爺爺送的奶粉給兄弟倆喝。兩個萌娃用行動表示咱們一點不挑食，總之，姥姥給我們吃啥我就吃啥。

好不容易期末考試順利過關，葉綠心裏一陣僥幸。

輕松愉快的暑假生活到了，兩個小包子已經滿4個月了，白白胖胖的兩個小團子，已經能穩穩當當的坐着，翻身，有時候還撅着小屁股，努力想往前爬。

趙桂娥弄了兩床不用的棉絮，重新一起彈成厚厚的一床，然後先用農家自織的粗棉布，把棉胎全部包好逢好，外面再桶了葉綠要趙桂娥做的麻布被套，然後放在客廳的地板上，把兩個娃穿上寬松的棉布短衣短褲，一起放在墊子上玩耍，再到上面放幾個布老虎和撥浪鼓之類的玩具，大寶二寶可以在上面玩半天不煩的。

葉綠則又重拾她碼子賺錢的大業，每天規定自己寫幾個小時的文章，然後剩餘的時間帶娃，讓老媽也能休息一會。早餐店請了一個人幫忙，巧的是請的那個人就是和葉綠住一個産房的劉姐，那天葉綠和老媽帶娃去吃早餐，看到劉姐在店裏忙碌才知道，文娟姐請的人就是她。

劉姐見了葉綠和趙桂娥，忍不住把家裏的事情和她們八卦了一回，原來她男人出任務回來後，知道自己老娘做的那些事，既火大又無奈，說老娘兩句重話呢，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家裏是各種鬧騰。最後還是被同樣彪悍的丈母娘一頓收拾，老太太才灰溜溜的帶着孫子回老家，不過要兒子一月給寄20塊錢給她養老。

劉姐的媽媽心疼女兒，就留下來幫女兒照顧外孫，這不休養了幾個月後，劉姐的身體恢複了，想到靠自己男人一個人的工資養一家人也緊巴巴的，所以在別人介紹下到早餐店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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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姐做事幹淨利落，眼快手快，到店裏幫忙後分擔了張媽媽一大部分的工作量，大家對她都很滿意。因為開的是早餐店，劉姐基本上每天吃完午飯幫忙收拾一下就可以下班回家，她也挺滿意這份工作。而且一個月的工資不比自己男人低，劉姐拿出一部分補貼家裏，一部分存了私房錢。

現在早餐店葉綠已經不管事了，都是張文娟在負責，葉綠只任等着分錢就是，唯一就是要求嫂子張文娟給張媽媽的工資一定不能少，現在她調的餃子餡和餡餅的餡可是早餐店的靈魂，不僅附近的常客天天光顧，還有一些是慕名而來的食客。葉綠經常和張文娟開玩笑說她們倆是撿到寶了，惹得張媽媽笑個不停，說只有你們兩個丫頭把她這個沒人要的老太婆當成寶。

琴島的夏天也不會太熱，因為靠海，随時都有海風吹拂，把暑氣都吹走了，葉綠就特別喜歡琴島的夏天。這天早上起來，天氣挺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葉綠和老媽推着兩個嬰兒車準備上街去，先到早餐店去吃餡餅和老甜沫。

早餐店在門口也擺了幾張桌子，一些老顧客就坐在門口的桌子上邊吃早飯邊聊天。葉綠母女倆找了個位置坐下，看到有鲅魚餃子，葉綠一口氣要了十個，加一碗老甜沫。邊吃還邊拍張媽媽的彩虹屁，“阿姨，我自從吃了你包的鲅魚餃子，我就愛上這一口了，這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餃子，沒有之一！”

“好吃就多吃點！”張媽媽笑呵呵的忙碌着。

坐在嬰兒車裏的大寶二寶看到媽媽吃餃子，也着急的揮舞着小拳頭，“哦哦”的大聲叫着，無良媽媽葉綠還要惹他們，對着他們夾着一個餃子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餃子啊！可惜寶寶們不能吃，只有媽媽吃！”邊吃還專門“吧唧”個嘴巴，表示好吃極了。

“哦哦！”大寶性子急，又忍不住大喊起來，惹得葉綠哈哈大笑。旁邊的老顧客都是附近的鄰居，看到白胖胖的長得一個樣的雙胞胎，都忍不住要逗弄一下。大寶二寶是一點不怕生的，經常被逗得咧着小嘴“無齒”的笑，讓人心裏軟乎乎的。

葉綠和老媽吃完了正準備推着嬰兒車走時，看到一個穿着水紅色的确良襯衣的女人面無表情走到早餐店，後面還有兩個男人擡着一幅擔架，擔架上躺着一個昏迷着大男人，大熱天的還蓋着被子。擔架上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久不洗澡了，擔架擡過去時，一股子馊味還有尿味，十分的難聞。

“你是孫慧蓮嗎？”穿着水紅襯衣的女人指着張文娟媽媽問道，這女人五官平板，皮膚黑且粗糙，偏偏穿着水紅色的的确良襯衣，顯得皮膚更黑，而且特別的土氣。

“是呀，你是？”張文娟的媽媽叫孫慧蓮。

“你別管我是誰，我把你男人張耀宗還給你了！他中風了，我已經申請和他離婚了，如果他清醒了，叫他和我辦離婚手續，孩子我帶！”這女人說了一串，葉綠才知道這是和張文娟父親一起追求真愛的女知青小三，現在張文娟的父親中風，她肯定是嫌負擔重，不要了。

“你們把他放這裏！錢找她要。”那女人對擡擔架的兩個男人說，然後又轉過頭對張媽媽說，“我把他送到你三個兒子家，他們都不肯要張耀宗，叫我把人擡到你這裏來。”說完快步走了，好像後面有鬼追一樣。

葉綠這時才注意到擔架上的人，确實是張文娟的爸爸，不過卻不是往日風流倜傥的樣子，一頭頭發近乎花白，臉上蒼白消瘦。

“這殺千刀的怎麽變成這樣了？！”張媽媽滿臉淚水，哆嗦着看着擔架上的男人。

那兩個擡擔架的男人對張媽媽說道，“這男人本來不能出院，是剛才那女的強行辦的出院手續，醫生說随時會死的！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自己看着辦！擡擔架要2塊錢！”

“爸，爸，你怎麽成這樣子了？”張文娟今天上下午班，一直在裏面包餃子，聽到外面不對勁，才跑出來。

張文娟對父親還是有感情的，聽倆個擡擔架的人這麽說，馬上說道：“快把他擡回醫院去，我再給你們加2塊錢！”

轉身進裏面拿了錢包，就準備和擡擔架的人一起去醫院。張文娟的母親還在猶豫不決，不知道應該去不去醫院，但眼裏的淚水卻止不住，“人都這樣了，大姐你和文娟去醫院看看，我在這裏看店。”趙桂娥和張媽媽是同齡人，比較了解她的心思。

“好，好！”張媽媽擦了擦眼淚，把圍裙解下來遞給趙桂娥，忙和女兒一起跟着擔架走了。

于是葉綠的逛街活動就取消了，只好帶着兩個娃繼續泡早餐店。

早餐店的熟客們大多數知道張媽媽的遭遇，已經有人在小聲議論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一個中年大媽十分解氣的說道。

“哎，這孫大姐以後又有麻煩了！要我說，這孫大姐就不該理他，孫大姐生病時他離婚和那女人好去了，現在他生病那女人不要他，孫大姐難道是收垃圾的麽？”這話是經常在這裏吃早餐的一個二十多的年輕姑娘說的。

“對，我也這麽想！”葉綠點了個贊，心想簡直說出了我的心聲啊！

“你們這小年輕知道啥？他爸爸再不是，也養大了文娟幾兄妹，現在如果大姐不管，文娟總不能不管吧？大姐管了是給幾個孩子減輕負擔！” 這是葉綠媽媽趙桂娥的聲音。

“有道理啊！孩子不盡孝可不行！”幾位年紀大的客人都點頭稱是，葉綠趕快不做聲了，有代溝。不過老媽說的好像也有道理，文娟姐肯定是不忍心像幾個哥哥一樣不管父親的。

哎，這世上總是好人比較吃虧！像文娟姐的三個哥哥，父母養大他們然後幫他們成家立業，但是父母親生病時他們跑得比兔子還快，而且也不虧心，看他們知道張媽媽開早餐店能厚着臉皮來占便宜就知道。文娟姐心地善良，管了母親還得管父親，心裏安穩了，但是勞心勞力又花錢。

有的人是沒有道德下限的，不能以常理來論之，葉綠只能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