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眼素有“媚而多情”的象征，偏生宋識雪長相冷淡，沖淡了那股與生俱來的昳麗。當下，只相隔一張桌子，暖光和煦，反倒顯得宋識雪眸裏的柔情蜜意清晰起來。
仿若，傅歲寒真就是那個被告白的人。
但傅歲寒知道，她不是。于是短暫的怔然後，她很快從情緒裏脫身，由衷贊嘆：“很厲害。”
傅歲寒鮮少看影視作品，對“演技”沒有什麽見解。但宋識雪能在幾秒內調動起看客的情緒，足以說明功底深厚。
宋識雪入戲的快，脫戲卻慢，靜了一會，方才回道：“拍多了，就會了。試戲會大概在一個星期後，你不用準備太多，記住詞就可以。”
傅歲寒一時間不知道她是對自己要求太高，還是要求太低。
宋識雪卻不以為意：“你是我的藝人。”
言外之意便是，即使有人反對，宋識雪也會替她擺平。
傅歲寒只聽過女主角帶資進組，沒聽過女主角自帶配角進組還“一手遮天”的。但作為被帶的那個，她沒什麽發表意見的權力，面上應是，心內卻是既然要做，那不如做到最好。
晚餐時間，客廳燈光明亮，長桌上菜點精致豐富，宋識雪道：“喜歡什麽，和商茗說，她會替你準備。”
适才敲門的Beta自覺走出幾步，傅歲寒無奈點頭。
那之後近一周時間，兩人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再無初次見面時的親密舉動，像一對同住屋檐下卻不熟悉的租客，不怎麽交流。
宋識雪偶爾會外出拍攝，偶爾會在窗邊看書，傅歲寒與她一樣，困了休息，閑暇看書，只有在夜晚，二人才會一起出現在客廳，心照不宣的各做己事，互不打擾，卻也能擡頭就在咫尺距離間看到對方。
直到這夜，傅歲寒照例在客廳閱讀劇本，宋識雪難得開始聊公務，傅歲寒聽她語氣，似乎在與導演交涉進組時間。
她以為與自己無關，低垂着眼，耳邊卻傳來女人逗貓一樣的聲音。
“歲寒。”宋識雪道，“過來。”
傅歲寒心想，你說過去我就過去，腿卻不受大腦控制地走近宋識雪。為了宋識雪能看見她，傅歲寒還刻意半蹲下，一擡頭便能看見宋識雪的臉。
“跟她打個招呼。”
說着，宋識雪開了免提。高分貝女聲當即響徹客廳：“你當劇組是你家啊？想讓誰進就誰進……”
傅歲寒距離手機近，難免被震的耳膜疼，宋識雪冷下聲音：“學不會正常說話，回去找黎總教教你，別在我這發瘋。”
提起“黎總”，女聲當即老實下來：“在劇組大吵大鬧習慣了，不好意思。傅歲寒是嗎？你好，我叫齊鳶，是《為皇》的導演。”
齊鳶，娛樂圈唯一一位女性Omega導演，以拍攝懸疑片出道，與宋識雪合作三次，連爆三次，是熾手可熱的新秀導演之一。就此被資本注意，欽點為《為皇》導演，實現“四搭”。
且不提電影與電視劇壁壘多大，齊鳶從未拍過古裝戲，自接下擔子後便十分郁悶。更因為這部劇紙面陣容足夠吸引眼球，她已經在數月裏被上百位投資商親戚找上，想要個角色，一夜成名。
被煩的多了，自然對“關系戶”深惡痛絕。
“關系戶”傅歲寒：“……”
但招呼還是要打的，傅歲寒這樣想着，便見手機通話狀态被切斷。
再一擡頭，是宋識雪的雙眼。
“耳朵疼嗎？”Omega微垂着頭，光線滑過她的側臉，更顯下颌線優越，“要不要去醫院？”
傅歲寒被她盯的呆了兩秒，搖頭道：“沒什麽事。齊導演那裏……”
“不用管她。”宋識雪說，“她有分寸。”
影後與實力派導演的世界傅歲寒暫時無法參與，她更好奇另一件事——
“黎總是誰？”傅歲寒神情認真。因為就她目前所閱讀的故事內容中，從沒出現過姓黎的角色，這很可能與隐藏任務有關。
看她突然正色，宋識雪滞了滞，嘴唇揚起弧度：“你想知道？”
傅歲寒：“……”
突然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那就再過來點。”
偏偏此時宋識雪又開了口，她聲音低了下來，像是在誘哄。眸光溫暖，傅歲寒不自覺靠近了點。
宋識雪似乎天生就有這種能力，吸引她不自主接近的能力。
她這樣想着，心內又猜測起宋識雪叫自己的用意。倏地，她後背一麻，所有感觀都集中于耳尖上細膩軟滑的指尖。
來自……宋識雪的指尖。
她擡起頭，目光茫然又赤忱。因為半蹲的姿勢，規矩的抱着雙臂，像只忠誠的古牧。
注視着傅歲寒，宋識雪只覺心也軟化下來，輕笑道：“黎總，是環球的CEO。”
傅歲寒所有濃情蜜意破碎了一地。
她面無表情地想，又上當了。
開了口，之後的內容自然好講許多。
無非便是，齊鳶是個理想主義者，專注于市面上找不到投資的冷門題材。正當她的劇組缺少資金時，《為皇》的投資方環球注意到她，以拍攝一部爛劇的代價，換她手頭項目起死回生的可能。
“爛片”。
傅歲寒注意到這一詞彙，宋識雪卻問：“耳朵現在還疼嗎？”
傅歲寒還是想回答“不”。
但依照只覺，說“不”後，宋識雪同樣不會解答她的好奇。
猶疑片刻，傅歲寒違心道：“還有一點。”
傅歲寒還是第一次被人捏耳垂這種敏感部位，宋識雪微涼的手指很快因為灼熱的溫度暖和起來，靜了數秒，她說：“我和環球的合同要到期了。”
傅歲寒勉強從酥/麻/感內脫身，費力動了動腦子。
合約要到期，而宋識雪不準備續約，環球沒有再嬌養宋識雪的必要，自然毫不留情的讓她接起毀名聲卻賺錢的玄幻爛片。
傅歲寒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好久才說：“其實，不接也沒有關系吧？”
宋識雪停下了動作，看着她，倏而笑了：“是。”
“但好歹合作多年。”宋識雪說，“好聚好散，未嘗不可。”
“何況……”
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宋識雪的話。
二人皆是一怔，傅歲寒看向屏幕，來電人是許久不見的林霁月。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