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23

二人房間構造一致, 不用開燈,傅歲寒便找到了主卧。

空氣中那股甜膩的味道愈發重了起來,房門沒有鎖, 擰開把手後,傅歲寒驟然有一瞬的清醒,不解于自己這樣做的用意。

宋識雪發熱期歸發熱期。

可她是一個Omega, 自己難道要乘人之危?

耳邊響起一道模糊的系統音, 傅歲寒想去捕捉,再聽到的,卻是微弱的床頭燈邊, 用被子裹緊自己的宋識雪發出的低。吟。

她向來高傲,禮節做到完美, 即使痛苦時, 聲音也壓到最低。

傅歲寒想起來的路上于星網查詢的Omega發熱期跡象。

若說Alpha的發熱期只是行動遲緩, Omega的發熱期便是在純粹的折磨身體。在發熱期內, Omega的腺體将持續腫/脹, 感受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直到被Alpha用信息素撫/慰。

聽着Omega蜷/縮的聲音, 傅歲寒心跳窒了一拍, 緩步走近, 低聲道:“識雪?”

沒有回應。

世界寂靜一片,仿若靜止下來。好幾秒, 宋識雪才略略側臉。傅歲寒這才看見, 她一直咬着唇瓣, 已經溢出了血。下一秒, 她聲音喑啞, 眯着眼:“……傅歲寒?”

心髒仿若被刮蹭一下, 盡數軟化,傅歲寒輕聲道:“我在。”

宋識雪臉色蒼白,汗從額角滑下,宛若眼淚。她靜靜注視了數秒傅歲寒,勉力勾了勾唇,方才開口:“你應該……感覺出來了吧?”

“我是Omega。”

“我去不了醫院。”宋識雪緩慢地說,“我、沒有辦法。”

——宋識雪的身份太過特殊,她接受不了一絲一毫洩露的風險。

直到此刻,宋識雪神情間仍盡力維持着往日的平淡,裝作若無其事。可她顫抖的尾音卻無法被磨平,處處在告訴傅歲寒,她正在強忍痛苦。

“……是我讓商茗叫你來的。”宋識雪費力垂了垂眼,“劇組耽誤不了進度。”

“傅歲寒。”她輕聲道,“我只信你。幫幫我,可以嗎?”

從未有人這樣叫過傅歲寒,音調裏是疲憊,卻又隐含缱绻的溫柔。

傅歲寒攥緊指節,聽見自己說:“……我不會臨時标記你。”

“那對你不公平。宋識雪,你現在不清醒。我不能這樣做。”

宋識雪眼底的笑誠摯了些,心裏罵了句“蠢”,卻不知道說的是誰。

她低聲道:“不用标記我。”

“……相信我,傅歲寒。”

她向傅歲寒伸出手,手腕也帶着汗水,傅歲寒猶豫着握住她的掌心,下一秒,被Omega扯入了淩亂的床/被。

女人靠了過來,這一回距離相較更近,她們耳/鬓厮/磨,宛如一對最親密的愛侶。

傅歲寒笨拙地将宋識雪攏在懷裏,整個人被桃香緊/裹,就像被她囚/禁在了自己的天地。

Omega的衣服已經被汗浸的濕/透了,腰線若隐若現,傅歲寒掌心貼上去,只摸得到細膩的皮膚。

她有些拘謹地想移開,耳邊卻傳來宋識雪更急促的呼吸,傅歲寒咬住唇:“……我、我要怎麽幫你?”

“用你的信息素安-撫我。”

宋識雪聲音更啞了一點,她已然有些失去五感,指節自傅歲寒的肩膀往上攀爬。脖頸、下颌,如同一條覓食的蛇,直白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傅歲寒感覺後背被汗浸了一片,卻不是因為快感,而是感覺到了危險。

像是宋識雪随時會在下一秒掐住她脖頸的危險。

可Omega指節最後落在的,卻是傅歲寒的嘴唇。她怔然着,聽見女人用氣聲說:“不要咬。”

“會痛。”

傅歲寒垂下眸。宋識雪說是這樣說,但她自己的唇已經被咬的全是傷口,距離這樣近,她甚至能嗅見那點淡淡的鐵鏽味。

傅歲寒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直視宋識雪彌蒙的眼:“我要怎麽幫你?”

聲音卻已經比适才輕柔更多,像是對待什麽易碎品。

她越是這樣溫柔示弱,宋識雪便越感覺到靈魂的不餍/足。

膝蓋被環住,傅歲寒身體僵硬,聽見Omega輕聲道:“傅歲寒,用你的信息素安。撫我。”

……信息素?

依照傅歲寒對ABO世界淺顯的認知,信息素來自脖頸,她要怎麽用脖頸的信息素緩解宋識雪的症狀?

傅歲寒盡力消化這陌生知識,宋識雪盡力控制聲線的平穩:“和我接觸。”

“抱我,親我,我能感覺到你的信息素。”她聲音柔和,帶着天然的引/誘,與清冷的外表截然不同,“但最有效的,還是……碰/我的腺/體。”

尚存的理智告訴傅歲寒,這樣不對。

但來自生性的征服欲卻告訴她,她就該這樣做。不僅是吻,還要将眼前人拽落神壇,徹底擁/有她。

傅歲寒沒有回答,身體卻已經靠下。直到此刻,她才首次這樣直觀地看見Omega的腺體。這是一切甜蜜氣味的來源——

宋識雪攥住傅歲寒衣角的手指用力起來,聲音破/碎:“……”

傅歲寒盡力控制自己的力氣,生怕再為Omega添上痛楚,但在那甜膩的聲音落在耳邊後,她的指節還是沒有忍住,攥緊了宋識雪的腰/際,讓對方更貼緊了自己一點。

“識雪。”她輕聲叫着,真正品嘗到時,她才發現,宋識雪的腺/體只是嗅起來甜。

這種落差無形間增加了她的暴/虐欲。

與溫柔耳語相随的,是懷中貓咪甜膩的聲音。

Omega終于不複往日的禮節,每一寸都帶着比所謂信息素更吸引傅歲寒的東西。

隐約有個聲音告訴傅歲寒,更近一點,她渴/求的東西便會完全屬/于她——

但她不能這麽做。

下一秒,傅歲寒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動作快而果決,鏽味當即彌漫唇間。

也是在這一刻起,她的大腦昏沉起來。在血液的刺/激下,她喉/舌幹燥,唯有眼前宋識雪是解她渴的人。

見她停下動作,宋識雪眼底恢複清明。注視着Alpha潮/紅的脖頸,她最終也沒有撕下傅歲寒後頸的抑制貼,讓對方徹底淪落被情/欲主宰的動物,只是伸手攬住她的腰背,微垂睫羽,虔誠而溫柔地去碰傅歲寒的唇。

仿若只是這樣,便足以慰/藉她半生的渴望。

傅歲寒尚存的理智早已被消耗殆盡,除去宋識雪主動帶着她的手有明顯抗拒外,大多記憶都是昏沉的。

但她始終記得女人的聲音、女人的氣味,徹底陷入夢境前,還以為自己會與上次一樣,在夢裏夢見宋識雪,将現實不敢實現的暴妄一一實現。

可再睜眼入目的,卻是一張屬于自己的臉。

夢以第三視角記述了學生裝束的自己的一天。寡言少語、不擅交際,連笑都很少。但因為家境優渥,所有人都以她為中心,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直到少女擡眼看向誰,揚起唇角,夢才短暫定格,跳躍至下一個畫面——

會議室內,女人端坐主位。她西服貼身,頭發一絲不茍。成為掌權者的她神情相較起學生時期愈發冷淡肅殺,圍坐一旁的下屬字句都要斟酌,生怕惹她不快。

她的生活似乎除去工作,空無一物。日子百無聊賴地重複着,直到某日,雨夜的車禍結束了這短暫的一切。

注視着這一幕幕,傅歲寒終于恢複些許神智。她十分篤定,這些記憶不屬于她曾闖過的任何一個世界。

這是過去的自己。

有關過去的記憶,傅歲寒印象不深。偶爾幾次與系統提及,對方給出的回答都是,早在闖關最初,為了方便她代入角色,系統便封鎖了她的記憶。

且,系統特意注明,這是經過她同意之後的舉措。

傅歲寒當時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任務,以為封鎖記憶只指代部分,沒時間與它多糾纏。直到當下,她刻意去回想才驚覺,她想不起任何有關過去的事。

封鎖,指的是全部封鎖。

旁人傅歲寒不了解,但她絕對不會讓自己面對一片未知。

——倘若連記憶都丢失,誰能保證她現在經歷的一切是真實的?

夢境開始播放偶爾與貓狗玩耍的溫馨時刻,傅歲寒卻只感覺到無盡的惶然。她在驚懼中清醒,驟然擡頭,撞上的卻是生硬的鐵藝床櫃。

背後一片冰涼,傅歲寒側臉看去,房間仍是宋識雪的房間,只是主人卻不在了。抑制劑的氣味濃重,空中卻依舊存在似有若無的桃香,提醒傅歲寒,之前的一切并非虛妄。

傅歲寒緩慢地眨了眨眼,鼻尖一動,才又嗅到衣角沾滿的雪松香。她擡手摸向後頸,抑制貼已經被滿溢的信息素打濕後幹透,當下只是裝飾物,再無保護作用。

但身體的那股燥熱感已然被平息許多。顯然,宋識雪口中的“信息素安撫”,對她同樣有效。

傅歲寒克制自己不去回憶适才的濃情蜜意,想起夢裏的事,她目光沉了下來。

通常,系統在傅歲寒進入房間後便會隔絕一切。只有她主動呼喚,對方才會出現,一如當下——

【系統,我知道你聽得見。】

一覺睡醒,傅歲寒活了,系統也活了。

——【宿主您好,洗白系統為過去1028小時給您帶來的不便致以誠摯歉意。經過為期數月的維護,系統已成功清理Bug,現為您播報任務進度——】

傅歲寒不在乎它的道歉,正要駁斥,門卻突然被推開。

客廳開了燈,光影拖長着宋識雪的影子。Omega似乎是剛洗過澡,穿的裙子只及大腿部,勾勒出曼妙的曲線,純白的吊帶挂在肩膀,發絲服帖地被稍到耳後。

“醒了?”Omega這樣說着,擡手開了燈,聲音裏還有些啞。

驟然的光亮使傅歲寒眯起眼,她這才發現,宋識雪手裏還捧着一杯水。

見她看來,宋識雪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不是給你準備的。”

傅歲寒:“……哦。”

“臺燈下面是抑制貼。”不知是不是傅歲寒的錯覺,宋識雪眼底滑過一絲笑,聲音卻依舊清冷,“坐在地上,不冷嗎?”

傅歲寒這才發現自己坐姿的詭異。

在最後記憶裏,她仍和宋識雪糾/纏在床榻。傅歲寒向來睡姿端正,之所以在地上,傅歲寒只能想到是Omega把推下來一種可能。

迎着她懷疑的目光,宋識雪聲音一本正經:“我本來想讓你去客房睡,你卻跟我說Omega發熱期離不開Alpha,要守着我。”

“但你說做A就要守A德,不能離我太近,睡在了地上。”

傅歲寒:“…………”

傅歲寒記憶斷斷續續的,只有斷片印象。宋識雪說了,難免先入為主。但守着宋識雪她信,守A德——

宋識雪卻絲毫不怕她,反問道:“你不信我?”

傅歲寒只能說:“我有點忘了。”

言語間,她單手撐着地面,站了起來。宋識雪注視着她優越的身線,與垂下時略顯可憐的鳳眼,抿了口水,壓下了那點不自覺的渴望:“說的跟上完床就翻臉不認人的A一樣。”

這句話的确不太負責任,傅歲寒啞口莫言。一室沉默,系統也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傅歲寒的錯覺,與宋識雪單獨相處時,世界似乎總會慢下半拍。

頓了頓,她忽略心中那點異樣,道:“下午的事……”

“你要說對不起嗎?”

宋識雪眨了眨眼,睫羽纖長,恢複了往日的氣定神閑,像只嘗到猩甜後得意的貓。

傅歲寒恍若能看到她搖晃的尾巴。

換作往日,傅歲寒的确會如宋識雪所想,說出“對不起”,繼而按照Omega所想要的劇本,一步步走下去。

但興許是二人信息素交融後的負面作用,傅歲寒壞心思地升起反叛欲,格外想看宋識雪的另一種反應。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宋影後吧?”傅歲寒像宋識雪一樣唇角上揚,注視着愕然的Omega,她這才發現,女人的唇瓣水潤紅腫,下唇有隐約的豁口,“你昨天才說過,不會騙我。”

就像是……被誰親腫的。

傅歲寒潛意識升起不快,數秒後才回神想到,近段時間與宋識雪親密接觸過的,只有自己。

這是她親腫的?

注意到她落在唇畔的視線,宋識雪抿了抿唇,更顯得動人。她輕咳嗓子,神色自若:“我裝O,要向你道歉。但你把我弄成這樣,不更應該不好意思嗎?”

說着,她撩起披散的頭發,略略轉身,給傅歲寒展示後頸。

原本白皙的頸部早已被細密的吻痕印的不成模樣,尤以被抑制貼包裹的腺體下方最為明顯。再稍一擡手,露出手腕內部,傅歲寒才發現,那上面又多了幾道紅印。

顯而易見,都是自己的傑作。

眼見宋識雪還要撩/起裙角,傅歲寒急忙制止了她。氣勢剎那又弱了下來,正想道歉,Omega卻道:“不用道歉。拍攝進度太趕,耽誤不了。我的發熱期還有六天才結束,之後還要麻煩你。”

傅歲寒:“…………”

傅歲寒費力道:“又是,信息素安撫?”

宋識雪揚眉道:“或者,你可以臨時标記我。一整個發熱期,我都不需要你的信息素。”

“還有問題要問嗎?”

傅歲寒搖頭,生怕她還要翻舊賬,宋識雪滿意道:“那就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去劇組。喬殊的事解決了,齊鳶要開會。”

“衣服給你準備好了。”她将紙袋放在地上,泰然道,“不用噴抑制劑。留一點你的信息素,我會睡的好一點。”

傅歲寒耳尖瞬間紅了,直到門要被宋識雪半掩上,方才小聲應了句好。

她聽見了女人的輕笑聲。

而就在Omega離開的下一秒,系統音再次出現:【現任務進度:洗白值2.5%;任務人物相關好感:傅清寧-500;林霁月-376;符安47;齊鳶80;宋識雪——】

它播報時,傅歲寒走神地先用濕巾擦了手,方才去拿臺燈下壓着的一沓抑制貼。似乎是為了防止她找不到自己,宋識雪還留了一張【我在浴/室】的字條,漫着桃香,顯然是在沒貼抑制貼前寫的。

就像另一種無言的暗/示。

——【宋識雪:2000】

系統帶着幾分不可思議音調吐出這串數字時,傅歲寒仍在看那張字條。聞言,她頓在原地,好半天才道:【2000?】

說話間,房間外傳來宋識雪帶笑的問話:“好了嗎?”

傅歲寒聲線沒有起伏地敷衍宋識雪,心內卻已經震如擂鼓——由于她穿越的角色大多是惡名遠揚的惡毒女配,NPC不會主動示好、傅歲寒也不會刻意讨好誰,幾個世界下來,對她好感最高的NPC也不過一百五十。

其中一百的來源,還是傅歲寒幫了她一次。

兩千好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

這超出了傅歲寒的預想範圍,她站定于原地,對系統的質問仍未停止——

【你修改的Bug,到底是什麽?】

【宋識雪為什麽對我的好感這麽高?你對我隐瞞了什麽劇情?】

【我要做什麽?】

這些問題本該由傅歲寒親口問一牆之隔的宋識雪。

可下午的事已經稱得上一筆爛賬,在這天前,她從未想過會與一個NPC發生這種親密關系。對方越距離自己越近,傅歲寒越無法言語。

系統的回複終于嚴肅起來:

【這就是系統近期重點排查的問題所在。】

【NPC宋識雪在您穿越當日,本不該出現于酒會。她的出現,致使一系列原世界邏輯被徹底推翻,據系統調查發現,她——】

宋識雪出現時,系統總會消失,二者猶如不兼容的程序。

傅歲寒幾乎要斷定是對方問題時,系統的聲音卻再次終止,像是被強行斷開連接。

而這一次,門始終虛掩着,宋識雪并沒有推開。

推開門時,傅歲寒斂去了心內的猜忌。

但她向來喜怒不流于色,宋識雪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像絲毫沒有察覺不對:“走吧,商茗已經到了。”

傅歲寒應了一聲,走在她身後,目光沉沉。即使沒有證據,幾次巧合也足以說明宋識雪有問題。

她想起系統所說的“Bug已清除”,如若宋識雪是Bug,她當下已經被系統抹殺,不會完好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但對方對自己的好也确實源頭不明,唯一的可能,似乎只有一條。

NPC覺醒了自我意識,在她來到這個世界前,認識了“傅歲寒”。

但整個世界由系統運轉記錄,不可能出現原作之外的事。

可——如果呢?

傅歲寒盯着下降的電梯數字,餘光卻在看鏡內的宋識雪。女人一身米色碎格長裙,扣子系到最上一顆,十字項鏈垂在頸前,折射着光。

長發服帖地貼于頸後,掩蓋痕/跡。她似乎心情不虞,面無表情,投來一眼,傅歲寒被當場抓包。

但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默了默,傅歲寒主動道:“昨晚的熱搜……”

“嗯?”宋識雪說,“想知道是誰做的嗎?”

傅歲寒說:“我已經知道了。”

她本想就此帶出張衡說的事,宋識雪卻彎了彎眼:“不算難猜。你想反擊回去嗎?遲家難扳倒,但你想的話,也不算太難。”

Omega語氣輕描淡寫,說的話卻并不簡單。傅歲寒不明白為什麽話題會驟然變的這般偏激,頓了頓,方才道:“像你對林霁月說的那樣?一個月扳倒林家——”

宋識雪語氣不變:“我以為這麽久沒聯絡,你已經把林小姐忘了。”

傅歲寒說:“識雪說的話,我印象都很深。”

電梯門開了,宋識雪加快腳步,傅歲寒卻依舊捕捉到她臉頰漫上的緋色。

二人到劇組的時間着實不算早,齊鳶的會早早結束。尚未從她人口中得出結論,入目便是正在布置場景的道具組。

見傅歲寒滿臉困惑,女人主動解釋道:“齊導說,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多拍幾條。”

傅歲寒:“……”

不可否認,這的确是齊鳶幹的出來的事。

宋識雪卻已經習慣,問清齊鳶所在點,又領着傅歲寒走。

傅歲寒說:“我還以為……你會帶我回去。”

“不想拍?”宋識雪腳步一頓,“那我去和她——”

“不用。”傅歲寒叫停了她,“這是工作。”

“也不用給齊鳶挽尊。”宋識雪說,“今天原定放假,是她舍不得進度,才讓你上午也開工。”她瞥了傅歲寒一眼,問:“身體難受,上午為什麽不請假?”

問題看上去像質問,語氣卻十分溫和,甚至隐含幾分無奈。

傅歲寒猶豫幾秒,沒有回答,而是問:“Omega每年發熱期都是固定的,那你——”

宋識雪道:“在過去的發熱期期間,我也從不接通告。”

傅歲寒一怔:“……那你今天為什麽會……”

“為什麽發熱?”宋識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這個問題不應該問你自己嗎?”

傅歲寒:“……”

找到齊鳶時,女Omega正抱臂訓斥着張衡。由于傅歲寒下午請假,他的戲份也被調到了晚上,自然撞上了齊鳶。

見宋識雪到來,齊鳶方才停下唇舌,招手讓張衡離開。

傅歲寒又一次感到了豔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已經不會驚詫了。面無表情打過招呼後,身邊的宋識雪已經與齊鳶聊起了接下來的戲。

聊了沒兩句,齊鳶敏銳注意到宋識雪身上沾染的雪松氣,臉色不由變了變。

過往的宋識雪向來幾小時一換抑制貼,也從未對外公開過自己信息素氣味,禁/欲內斂的像不曾擁有信息素。

這是她第一次帶着另類的氣息。雪松強勢而冷冽,只嗅見一點,齊鳶皺起了眉。能擁有這種信息素的,除去傅歲寒,齊鳶想不到她人。

思及至此,齊遠的視線飄向傅歲寒。AA間想要留下信息素,不像AO間只需要有近距離接觸便可留下,唯有臨時标記一條路。

齊鳶從未想過,宋識雪會願意讓一個Alpha标記她。

齊鳶神情直白,宋識雪後退兩步,不想影響她。卻不料Omega目光轉了轉,突然道:“要不,把之後的劇情提前一下,你和歲寒今晚就搭第二次見面的戲。”

并沒有戲、只是陪宋識雪來的傅歲寒:?

盡管《為皇》是部瑪麗蘇古偶劇,但最基本的愛恨邏輯還是有的。譬如沈渺渺之所以一出場那樣憎惡明珏,除去她前期戀愛腦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那個“得鎮邪劍得天下”的傳聞。

沈家是天子近臣,只忠天子。天子廢明珏,沈家自然也得輕蔑明珏。天子聽信傳聞,也下令讓沈家秘密尋找。

沈渺渺本就對明珏在意,安插眼線派人跟蹤。瑪麗蘇的狗血在這段展現的淋漓盡致,盡管明珏知曉鎮邪劍珍貴、盡管明珏身邊有武功蓋世的男主,眼線依然通過戳窗戶紙看見了明珏半夜擦鎮邪劍,并全須全尾地回到沈家報信。

沈渺渺作為女子,能入後宮,自然被委以重任——奪回劍,如若可以,最好不留明珏活口。

于是這夜,夜黑風高,寂靜一片裏,沈渺渺闖入了明珏的宮殿。她本已找到鎮邪劍,可以直接離開,但在床榻上夢魇纏身、雙目緊閉的明珏後,她又動了殺心。

可當利刃出鞘,沈渺渺看着那張出塵面容,卻又狠不下心。動作倉促間,碰倒了燭臺,明珏驚醒,之後便是沈渺渺與男主的打鬥戲。

聽完講戲,傅歲寒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反倒是宋識雪接受良好,反正她全程只需要做兩件事——躺着和驚叫出聲。

這一整出戲,極其考驗傅歲寒的面部表情。她必須要在恨與猶豫間反複切換,正式拍攝前,她以為自己少說要NG幾次。熟料,最先因狀态不對被叫停的,反倒是宋識雪。

“明珏”本該面色蒼白,可攝影機架在床榻上,一旦傅歲寒離近了些,她的臉頰便會漫出薄粉,睜眼之後,眼神目光更為缱绻,不像被驚吓,反倒像終于等到愛侶歸家。

她眼神變化不算明顯,齊鳶看出來了,遠距離圍觀的常人卻不懂,只覺得齊鳶奇怪。

NG到最後,連垂首要用匕首在她脖頸邊比劃的傅歲寒都變了眼神。這個姿勢太奇怪了,與下午那種一方世界只有兩人的暧昧不同,周遭的目光是另一種興/奮劑,只要傅歲寒微俯身,她就可以吻上宋識雪的唇。

但不可以。

傅歲寒咬着唇,清醒過來。又一次NG,她在調整時間洗了把臉,又往自己身上多噴了些抑制劑,做好與宋識雪明早才收工的準備。

她反複平複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無端的欲/念,再三做過準備後,方才回到現場。熟料,只一會離開的功夫,适才還滿臉不滿的工作人員一掃疲憊,正十分熱情地誇贊着齊鳶與宋識雪。

三言兩語間,傅歲寒聽明白了理由——

齊鳶顯然也是被宋識雪的表現震住了,由衷懷疑起熬夜拍戲的壞處。思考良久,終于于适才松口,願意明天放假一天。

宋識雪目光顯然也清明許多,她咬着糖,正在聽衆人閑聊。見她走近,還給她讓了讓位置。

傅歲寒坐在她身邊:“就好了嗎?”

一身純白中衣更顯宋識雪身材消瘦,由于她面色本就蒼白,化妝師只給她面部打了些粉便沒再插/手更多,自然也沒發現後頸的痕跡。

聞言,宋識雪撐着下巴道:“不是什麽難的戲。”

傅歲寒眼底帶了些笑:“不是難戲,宋影後也NG了這麽多次?”

宋識雪咬碎了糖:“那只是意外。”

傅歲寒聳肩,做不和她争的樣式,宋識雪難得吃癟,往一邊翻了個身,又開始看劇本。

嘴上這樣說,傅歲寒卻了然,這就是意外。若非下午事發突然,這出戲不可能重複這麽多次。

可她們都心照不宣地隐瞞着,體會共享秘密的感覺。

此刻,二人都調整好後,一次過的自然。齊鳶長松一口氣,捏了把汗,甚至懷疑起宋識雪是故意讓自己放假的。但時間太趕,沒來得及找對方麻煩,副導便已經催着武替上場——

因為《為皇》開拍時間緊,沒有時間培訓藝人,全劇大半武打戲都由專業人士上場。

齊鳶原意是想讓傅歲寒軟趴趴地做幾個動作,湊合過一幕就算完事。女Alpha卻神情認真,極其專業地與武打對了幾招。

眼見鏡頭內二人愈發認真,俨然有要将演戲變成切磋時,齊鳶及時叫停,不可思議地看向宋識雪。

宋識雪全程卻只是懶洋洋地看着傅歲寒,像早有所料對方會這些基礎動作。

再次拍攝,傅歲寒收斂了動作,咬碎血包,扶着心髒踉跄從鏡頭前走過。她的戲服被血打濕一片,重新站定時,指節卻随意一抹唇角,血跡當即綻開在臉上更多。她鳳眸肅殺,輕佻看向鏡頭,愈顯妖冶。

連宋識雪都滞了一瞬,齊鳶更是壓不住聲音:“這段當花絮,一定要放出去!”

副導演連連點頭。

這幕戲結束後,《為皇》便算收工了。脖頸也被血包染紅,化妝間內,化妝師本想為她擦拭,卻被不習慣與人近距離接觸的傅歲寒拒絕了。

化妝師也不強求,拆完發套、卸完妝離開了。傅歲寒擦拭着,滿心卻仍挂念着還要與齊鳶聊劇本的宋識雪。直到拿卸妝紙的手被從後抓住。

宋識雪靠在她的肩膀上,側臉看她。鏡子中看去,俨然像親到了她的臉頰。

“我來幫你卸?”

她輕笑着,呵氣如蘭,呼吸輕飄飄地打在脖頸上,傅歲寒縮了縮身體,小聲道:“……哦。”

宋識雪便坐在了她身邊,她漫不經心地浸濕了紙巾,道:“你今天的武打戲不錯,以前有學過嗎?”

傅歲寒一頓,說:“學過一點。在進娛樂圈之前。”

原主被掉包的身份是隐秘,有關過去的經歷大多也是傅家為了迷惑網友,放的假料。這樣回答,尋常情況下不會出現問題,因為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會費財費力去求證一件無聊的事——

可問話者是宋識雪。

她有能力有錢也有閑,真心要查,沒什麽事能瞞過她。屆時,自己不是“傅歲寒”的事一定會被她知曉。思及至此,傅歲寒絲毫不感到恐懼,反而希望這天快點到來。

然而宋識雪卻沒有那樣強烈的求知欲望,聞言,她只是懶懶掀了掀眼皮,随意應了聲,便動作輕柔地将紙貼在她脖頸:“動作很專業,齊鳶很喜歡你——別躲。”

傅歲寒垂着頭,老實不動,心內卻回想起齊鳶的好感——80,确實很高。但在宋識雪的兩千對比下,這甚至算不上零頭。

她無端感到有些煩躁。分明是只有二人的場合,宋識雪卻要提及她人。她又想起還在酒店時,女人顧左右而言她的回答,靜了幾秒,突然問:“你對別人也這樣嗎?”

問題無頭無尾,宋識雪卻接的自然:“要看你說的是誰。”

傅歲寒沒想過她居然會回應,而不是直接說“不”,沉默數秒,開始點名字:“符安?”

宋識雪搖頭:“我不喜歡Beta。”

傅歲寒皺眉:“齊鳶?”

宋識雪道:“我尊重每一種性取向,但OO戀不适合我。”

“……”

劇組與她親密的只有這二人,見傅歲寒又垂下頭,宋識雪莞爾道:“Alpha很難選嗎?劇組演員只有兩個Alpha,我喜歡其中之一,也只對她好,你覺得她是誰?”

兩個Alpha,遲秋與傅歲寒。宋識雪不可能喜歡前者,剩下的答案,只有她。

“視頻的事,是你做的嗎?”

傅歲寒擡頭,目光茫然而澄澈。注視着她,宋識雪心軟了下來:“是與不是,重要嗎?”

她耐心道:“傅歲寒,你的角色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的天賦。齊鳶選擇你,只證明你是最好的。她天賦比不過你,做人也比不過你,落選是正常的事。”

“她想出名,那就送她出名。”宋識雪說,“你做不了的事,我幫你做。”

“我不會害你。”宋識雪眸光溫暖,說到這裏時還偏了偏頭,狡黠地笑了笑,“相信我,好嗎?”

她笑起來時眼尾細長,格外溫柔。一套組合拳下來,傅歲寒說不出“不”字。好半天,她才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齊導演剛才和你說了什麽?”

“說你好看,想請你當下一部戲的主角。”

傅歲寒:“…………”

演一部《為皇》還不夠?她不是來當爽文女配的嗎?怎麽突然要專注演戲了?

見她變了神色,宋識雪勾唇一笑:“她看見好看的人就想請人當主角,不一定會選你。”

傅歲寒心內松氣,面上卻沒表現出來,而是問:“要是我想呢?”

話音落下,她自己都怔在原地,發覺人心欲望果然成倍滋長——一天前,她從未想過會與宋識雪距離這般近。妄想也只是想,她強迫自己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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