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聖光與血族就像水與火的存在

熒光幕的光亮在晦暗的房間裏格外刺眼。

蠍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忙碌而沒有停頓的敲擊聲在靜谧的房間中顯得清晰,濃郁的咖啡香在房中迂回彌漫,好一會兒,蠍才停下動作。

他犀利的雙眼沒有移開過閃爍着警告标語的屏幕。

純種吸血鬼的資料是給隸屬于教廷的機要部保管的,而丹特戈是教廷分支出來的組織,所以總結來說,他沒有權限可以讀取全大陸的純種吸血鬼的詳細數據報告。

蠍移開視線,執起馬克杯,右手食指煩躁地在杯緣上敲打。

克勞斯的個人詳細分析報告也在機要部。

他必須要拿到那份數據。

迪達拉所擁有的,不只是能在太陽底下行走、使用聖光武器的奇異體質,還有幾乎與克勞斯如出一轍的外貌,經過計算機的幾何交叉比對系統分析,這種相似并不只是錯覺,迪達拉的外貌與聲線和克勞斯的相似度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七。

這代表着什麽?

莫非連克勞斯也擁有與迪達拉一樣的體質?難道曉家,掌握着什麽他們所無法超越的技術嗎?但是,世間又為什麽會具備了這種違背了常理的體質?

光明與邪惡無法共存,并不僅只存在于宗教信仰,聖光之所以能消滅血族,就是因為聖光的本身就是能快速破壞溶血性杆菌的S高密度分子。

聖光與血族的血統就像水與火的存在,只有可能相互抵滅,絕對不可能兼容。

但迪達拉出現了。

打破了神之定律的孩子。

這些日子蠍跟迪達拉甚至做過測試,結果發現迪達拉與各種聖光武器的相容率都高得吓人。

這種同步得出奇的光影兼容率,在令兩人驚愕的同時,同時也讓蠍心底的不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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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種結果,絕不可能只是因為一句偶然。

問題就在這背後到底隐藏了些什麽。

這些半個月他翻遍了所有丹特戈能接觸到的數據,但這種狀況數百年來根本沒有先例,甚至連街坊傳聞都沒出現過。

「可惡,要怎麽才能拿到那份基因遺傳密碼序……」

正低喃着,門口傳來穩重的敲門聲,蠍反應極快,迅速把屏幕切換成早就設定好的普通模式,先是巡視了一遍沒有任何缺失後,才不慢不緊地起身去開門。

都三點半了,會是誰……?

打開門的瞬間,走廊明亮的燈光強烈得讓蠍有點無法适應。

他瞇起眼,好半晌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蠍。」有着一頭橘發的高大男人沒有情緒地開口,他漩渦一般的淩厲雙眼定定瞅着蠍,散發着一股不尋常的磁場。

「你為什麽要找克勞斯的數據?」

「……呵,什麽都瞞不過你呢,老大。」蠍的驚訝沒有超過半秒,只是剎那的時間,他潔淨無瑕的臉龐上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從容。

「只是突然對曉家的成員有點興趣。不過連我這個研發部部長都不知道原來六道輪回已經可以控管龐大的數據庫了,你們也真不夠意思。」

「……這是教廷的意思,丹特戈沒有人知道。」零頓了一下,才開口:

「我已經把你探查純種吸血鬼局部數據的自動呈報紀錄攔截下來了。你想要知道的,讓我來告訴你。」

盡管有着24小時的全自動送風空調,但房內還是萦繞着揮之不去的濃濃咖啡香味,蠍拿起一只空杯對零作出無聲的詢問,零僅只搖頭拒絕。

「我與六道輪回的兼容性已經進入第四階段,快要嘗不到味覺了。」

「……是嗎?不嘗嘗最後的咖啡香?」蠍臉上面無表情,但他卻看見了自己握着杯子把手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他跟零算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

雖然稱不上絕對的因素,但蠍會接下研發部長這個位置,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零成為了六道輪回的适任者。六道輪回是丹特戈──甚至說是整個教廷──的最強武器也不為過,他的适任者從被找到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死于這個被譽為神話的最強武器。

零非常出色,他把六道輪回發揮得淋漓盡致,歷任六道輪回的适任者裏頭還沒有一個人能同時召喚出六個人型的,但也因為這樣,零的壽命被六道輪回侵蝕得很快,快得讓當時的研發部措手不及。

所以蠍接下了這個位置。

他們已經夠無力了。

他不想讓零這段注定短暫的生命,再因為其他技術人員的疏忽無知而遭受到任何危險。

現在,零線條剛硬的臉一直都沒有情緒,蠍知道零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少年時期的零,是個沖動而充滿了幹勁的少年,總是跑在所有人的前方,像是一道充滿了希望色彩的光芒。

「……不用悲傷,蠍,我只是在為人類這個種族燃燒我的生命。」像是感受到蠍的情緒,零淡淡的說着,在敘述一個事實般的平穩。

「我知道。」蠍低下頭,掩飾了自己脆弱的情緒。

他們都知道,人類已經為這場漫無止盡的戰争犧牲太多。

從前他們都有着想結束戰争的年輕夢想,但現在又有誰做到了多少。

「我們加入丹特戈,就是因為想要結束這場延燒了太久的戰争。雖然就算是必須血濺大陸也在所不惜,但我還是希望能降低死傷。」零緩緩地、一字一句地沉聲道:

「你應該知道,戰争延續到現在,教廷與丹特戈內部已經逐漸分成兩個派系──主戰派與同化派。主戰派以教皇為首,打着徹底消滅所有血族的主張;而同化派則是以教皇底下的首輔與分支組織──丹特戈為主,我們在奉教廷之命死守中部戰線的同時,這幾年也進行着與吸血鬼家族溝通的任務。」

「這我理解。不過實際上我質疑這種以飲用人造血或畜血換取丹特戈免讨伐權的方式是否能奏效,血族并不是一個能夠簡單低頭的種族,他們若答應丹特戈,就等于自願降低他們的力量,也等于間接對比他們弱小的人類示弱。」蠍沉吟道。

「…沒錯,所以血族跟我們人類一樣,也分成了兩個派系,只是他們的同化派并不主動表态,所以只有丹特戈機要高層才知道有這件事,而我們也知道,如果讓這些願意配合的家族長久飲用人造血、而我們又不能盡快消滅其他家族的話,這些血族同化派遲早會加入主戰派。」

「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就是你要找的答案。」零直直瞅着蠍,緩緩道:「

我也是前一陣子六道輪回開始控管丹特戈數據庫之後才發現這件事,早在近半個世紀前,血族的同化派首領已經主動跟丹特戈做過接觸。在經過了二十餘年的研究與個體實驗後,丹特戈的上一任首腦梵克,與血族同化派的首領做出了一個決定。」

零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子彈,狠狠打進蠍的腦中。

丹特戈的上一任首腦。

與血族同化派的首領。

個體實驗。

蠍猛然站起了身,姣好的臉龐白得透明。

「原來……」短短兩個字,已經透露了蠍急速起伏的呼吸與心跳,此刻有多麽絮亂無章。

原來如此。

石光電火的那一瞬間,什麽困惑都被厘清了,像是密閉的空間裏一下子打開了一扇窗,灑入的月光照得潛藏在陰霾之中的污穢都無所遁形。

為什麽迪達拉的長相與克勞斯能有高達百分之九十七的相似度,又是為什麽,迪達拉的體質是如此的特殊,甚至,他也突然能理解是為什麽,一向叱咤風雲的曉家要隐瞞這位酷似他們的家族傳奇、理應受到同族崇拜的迪達拉的存在。

「你猜到了。」零像是早就料到蠍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名血族同化派首領,叫作克勞斯。而那個實驗,我們稱為使徒計劃。」

半個世紀以前,被譽為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純種吸血鬼克勞斯,捐出了他的基因交給丹特戈。

丹特戈在這二十年內依照克勞斯的細胞做了各式各樣的研究。

他們試圖找出純種吸血鬼遺傳染色體中的密碼序,但血族的染色體構造卻出奇複雜,丹特戈花了二十年,始終沒找出能有效降低溶血性杆菌的活躍程度的方法。

後來,有人提出了一個幾近匪夷所思的使徒計劃。

把當任六道輪回适任者的細胞植入克勞斯的遺傳細胞內。

六道輪回不同于其他的聖光武器,它侵入适用者體內之後,會轉化為含有S高密度分子,也就是俗稱的聖光的活細胞,這種聖光活化細胞為了不妨礙到其他身體組織的運行,內頭只含有非常低量且低活度的聖光。

乍聽之下,這個計劃似乎可行。

然而,使徒計劃的存活率低得吓人。

在一百多具實驗體中,有大多都是因為兩種細胞互噬而早死的胚胎,就算成功孕育了,也很容易因為各種适應能力太低而産生畸形的怪物。

于是使徒計劃的消息被教廷徹底封鎖,當年參與這個計劃的研究人員也多被裁決,之後,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使徒計劃曾經存在過。

迪達拉,就是使徒計劃唯一的幸存實驗品。

蠍摀着嘴,一種反胃的惡心從他的五髒六腑直湧而上,他完全壓抑不住這種令人難受異常的惡心,那是一股打從心底的怒意與抗拒。

太多了。

這場戰争所蹂躏的生命與靈魂,已經太多,不管是自願的非自願的,無辜的又亦或忍辱負重的,他都已經看過太多。

在這場看似正氣凜然的百年聖戰中,在這片已經推疊太多屍體的大陸上,究竟還有多少因為聖戰而殘缺、因為實驗而犧牲的例子。

還有多少人像他一樣?

盡管,這股反感仍舊揮之不去,不過他仍暗自慶幸,還好,教廷沒有查覺到迪達拉的存在。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在記錄之外存活下來的幸存者,但那與克勞斯如出一轍的外貌,以及那融合陰陽兩極于一體的獨特體質,都讓蠍完完全全的篤定了迪達拉是當年的使徒計劃唯一的幸存胚胎。

濃郁的咖啡香依舊飄蕩,房間頓時靜得只剩空調運轉的輕微聲響。

蠍俊秀無俦的臉龐沉着了很久,他才緩緩擡起頭,陰霾覆蓋住他半張臉龐,卻掩蓋不了那雙閃耀着深沉光芒的眸子。

「…零,你把事情都告訴我,我可以把你的舉動解釋成在尋覓盟友吧?」

「你放心,我會成為你最可靠的盟軍。」

蠍驀然站起了身,淡漠的臉上透露着破釜沉舟的堅決。

「給我十天,我會讓他們不得不發兵。」

──這場綿延了數個世紀、蹂躏了百萬亡靈的聖魔大戰,早該劃下休止符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怪賺經驗組隊準備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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