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雨天遇到你
誰說天使或者白色就是代表聖潔。
宇文慎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蘇馥, 他為了裝飾,脖子上帶了一條垂落在胸口的十字架項鏈。當他眨眼,或者稍稍閉上眼睛的時候, 透明傘上的雨降落,映着街道兩邊一些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 似乎真的是天使降臨的模樣。
但是他一睜開眼睛, 眼裏的狡黠,配合他狐貍一樣的笑容,宇文慎實在無法欺騙來到自己身邊的是一位救助世人的天使。
“可憐的羔羊。”蘇馥一只手擡起,放在胸口十字架的位置,露出憐憫的表情, “有什麽需要主的寬恕嗎?阿門。”
宇文慎眼睛定定地看着蘇馥。
一般來說,這樣的場景,蘇馥如果願意半站在雨中, 将傘傾向他, 應該會是電視劇中浪漫又美麗的一幕, 也會讓宇文慎多給他一些信任心。
但是蘇馥是實用主義者,所以他的傘直直拿着, 而且優先擋住自己。
宇文慎的眼神透露了一些訊息。
蘇馥告訴他:“你已經濕淋了,沒有救了, 但是我還是幹爽的。”
宇文慎面無表情地看了蘇馥一眼。
蘇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見宇文慎看過來, 還驕傲挺胸, 表示自己決策的英明。
宇文慎既然大冬天站在這裏淋雨, 自然是因為他的心七零八落。
偏偏來拯救他的人, 是這個世界上最沒心沒肺的人。
蘇馥輕輕松松, 污穢不沾其身。
看他一直瞄着自己的腳,蘇馥主動解釋:“這是防水鞋套,如果鞋子和襪子沾濕了,就會很冷,畢竟現在是冬天。”
“那我呢?”他不僅鞋子和襪子濕了,全身都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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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冷不冷啊?”蘇馥主動問他。
因為他的提醒,宇文慎似乎才反應過來,他好冷。
“我想喝熱咖啡。”蘇馥告訴他。
宇文慎低下眼睛,水滴順着他的眼睫毛落下。
蘇馥等了一會。
宇文慎說:“好啊,我們去喝熱咖啡吧。”
有了宇文慎的點頭,蘇馥立刻去招手,讓他的司機把車子開進來。因為看宇文慎現在失魂落魄,實在可憐,蘇馥好心幫他把車門打開,不過也因此,他的傘只擋住自己,果斷地讓宇文慎暴露在雨中。
宇文慎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快進去呀。”你看着他能改變你被雨淋的事實嗎?
宇文慎鑽進車子裏。
他坐進去,整張沙發因此染濕,他穿的大衣蓄滿了水,讓整個後座都變得陰冷起來。宇文慎突然有點關心,他這個樣子,蘇馥要怎麽和他坐在一起。他的顧慮出現的下一瞬間,蘇馥伸出手,無情地将車門關上。
“你……”你要去哪裏?
宇文慎的視線追尋着他。
蘇馥打開副駕駛的位置,一邊鑽進去,一邊收起雨傘。他綁好安全帶後,看着司機笑了笑,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啊?”
“蘇先生,我叫羅荀。”
“小荀荀,好好開車哦。”蘇馥和他打招呼。
“當然,蘇先生,請坐好。”
蘇馥想了想,延遲道歉道:“我的傘可能會把你的車弄濕,對不起哦。”
“沒關系。”羅荀對着他,好脾氣到不得了,甚至還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蘇馥想也是,對着有病且執拗的臭臉老板一天了,加上今天陰雨綿綿,天氣悶且冷,這樣的工作環境,突然看見一個笑吟吟又可人的美女,很容易開心起來的。
宇文慎忍了半天了,終于要開口說話了:“這是我的車。”
你應該問我介意不介意。
“太好了。”蘇馥收起笑容,冷酷地告訴他,“如果這不是你的車,你要賠很多錢。”
宇文慎瞪他。
“一把年紀還玩淋雨、非主流、耍憂郁。”蘇馥轉過頭,并且當宇文慎不存在,直接當着他的面,和他的司機吐槽他,“小荀荀,你說是不是很丢人?”
羅荀笑了笑,打方向盤,不敢發表意見。
蘇馥整理衣服,把衣服上的水珠拍掉。
太讨厭了,這衣服是曲烏栖專門幫他整理好的,裏面還有一層襯裙,如果沾濕了,肯定很不舒服。
宇文慎看着蘇馥的動作,突然開口道:“我會賠你一套衣服的。”
“不用了。”蘇馥說,“我不穿一樣的衣服。”
“我賠你別的。”宇文慎換了一個說法。
不等蘇馥繼續拒絕他,宇文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問:“之前我送過你一條裙子,你好像沒有穿過。”
你見過我幾次,怎麽敢斷定你沒有見過我穿哪件衣服。
蘇馥這麽在心裏吐槽,然後直接承認了:“沒有穿過,因為尺寸不合适。”
宇文慎顯然沒有想過這種情況,他沉默了。
在別人憂郁的時候,談論無足輕重的衣服話題,會不會過于沒有良心。
“你可以把你的尺寸發給我,我重新給你買。”宇文慎突然開口。
蘇馥聞言,忍不住又無奈又覺得好笑,事實上,他也确實笑了一聲,随後,他告訴宇文慎:“算了啦,除了我的管家,沒有人能給我準确搭配好衣服。”
而且當然把衣服這些東西都交給曲烏栖更好啊,他什麽都不用想,只要曲烏栖給他什麽衣服,他都換上就可以了。尺碼合适、穿着舒服、布料也很柔軟,除了一開始曲烏栖審美太差,總是執着讓他穿高跟鞋外,可以說都很完美。
宇文慎靠在沙發上,聽着蘇馥的聲音,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中。
所以說,他才每次都不夠認真、不夠敏銳、也不夠相信自己的直覺。
如果他運用平常的聰明才智,仔細分析蘇馥在說這句話的語氣,他就能發現,曲烏栖對于蘇馥的意義肯定不止是一個管家。
“阿嚏。”就算宇文慎的心緒再不寧,身體還是誠實又抱歉地打斷他的憂郁。
現在可是一月的天氣,就算前幾天再怎麽天氣回暖,人也不能這樣折騰身體。
蘇馥坐在副駕駛,回頭看宇文慎。
宇文慎想,自己要是從蘇馥的眼中看到一絲心疼的話,說不定他的心情會好很多的。但實際上,轉過頭來的蘇馥,眼中只有鄙夷。
随後,蘇馥憐憫地把手放在披風上,問宇文慎:“你要穿這個嗎?”
需要的話,他可以大發善心脫下來給你。
“不用了。”宇文慎一口拒絕,并且覺得如果自己現在不是心情低落,有可能就炸毛了。不是任何人都有女裝癖的。
“好的。”
蘇馥轉回頭,他覺得和現在的宇文慎說話沒有意思,所以瞄準了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
“小荀荀,你當這種老板的司機,不會覺得很讓人暴躁嗎?”
羅荀笑眯眯,不敢接這種話題。
“你的駕駛技術真的挺不錯的,可惜我已經有小岩岩了,不能接你走,好可惜哦。”
看蘇馥說的話太多,羅荀不好意思再保持沉默,所以他鬥膽開口道:“謝謝蘇少爺,我在這裏工作就很好了。”
“因為工資高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老板就坐在後面,羅荀不敢點頭說是。
蘇馥笑了一聲。
“阿嚏。”宇文慎真實感覺到寒冷了。
“還是不要喝咖啡了吧。”蘇馥冷靜說道,“你要先回家吧,随便把我在一個店門口放下就可以了。”
宇文慎聞言,似乎看到一個落水的人,好不容易折騰着,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卻被那根草叢手心中溜走。他心慌意亂,手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什麽抖的,他力求保持冷靜,然後告訴蘇馥:“我想喝咖啡。”
“你一身是水,我是店員也不會給你進去的。”蘇馥覺得今天的宇文慎收到的打擊也太大了吧,人都失智了。
“如果不介意繞路的話,宇文先生經常買衣服的店其實離這裏不遠,不如我們去哪裏換一身衣服,再去別的地方?”羅荀提出建議。
“就這樣吧。”宇文慎不想再聽到蘇馥提出反對的意見,因此趕緊同意了羅荀的建議。
蘇馥無所謂地坐好。
車子轉彎,到了其他街道,停在一間店前。
車子停穩後,羅荀立刻下車。蘇馥先一步推開了車門,羅荀趕緊撐着傘,來到他的面前。
“小荀荀,很貼心哦。”蘇馥随意誇獎一聲,進入傘下。
羅荀把蘇馥接進店裏面,這才跑出來接宇文慎。
宇文慎估計多多少少也是無語的,他問羅荀:“誰才是你的老板。”
羅荀不敢吱聲,但是他的想法是,反正老板你都一身濕,也要換衣服了,就算直接淋雨過去也沒有問題。蘇少爺可是幹幹爽爽,優先照顧也理所當然。
宇文慎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就是不太爽。
當宇文慎走進自己慣常到的男裝店裏,就看到一身女裝的蘇馥随意站立在一排衣服前面。
他的外表美麗,穿着打扮頗為高貴優雅,立刻就有店員往他靠過去,問他:“小姐,是要買衣服送給別人嗎?”
蘇馥打開手機,看了一下今天的日期,為了慶幸自己往宇文慎前進了一大步,即将又結束一份工作,蘇馥好心情地伸出手,指了指宇文慎,告訴店員:“我給他買。”
店員順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宇文先生!”
“對對對,随便給宇文先生挑選一套衣服吧,我會付錢的。”蘇馥往這裏的休息區走去,直接一屁股坐下,随後把鞋套脫掉。
宇文慎可是這裏的熟客,不需要多講,他們必然會提供最好的服務。
店員在詢問過後,得知蘇馥不再需要鞋套,就直接幫他收走拿去扔了。
蘇馥在沙發上翹起腳,不解地問宇文慎:“你還等什麽?”
店員幫宇文慎脫掉外套,随後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給他擦頭發和身體。
“宇文先生,你之前預定的那套衣服到了,要不要直接拿給你?”店員覺得宇文慎這個狀态也不适合慢慢挑選衣服了。
宇文慎點了點頭。
店員立刻拿出一個盒子,将裏面的一套衣服給宇文慎送進試衣室。
宇文慎換好衣服後,打開門,走了出來。
蘇馥用拿紅酒的姿勢,拿着店員給他倒的溫茶,他本來想要像影視劇裏的霸道總裁一樣,欣賞一下別人在名牌衣服店裏換衣服的夢幻場景。
結果宇文慎出來的瞬間,就戳破了他的幻想。宇文慎一向穿的衣服顏色都是黑白灰,他之前挑好的,不出意外也一樣。
“你不想看看別的嗎?”蘇馥意圖挽回自己電視劇體驗。
“我現在沒有心情。”頂着一頭仍舊是濕的頭發,宇文慎根本就沒有心情一一試衣服。
“說的也是。”蘇馥表示明白了,然後對店員說,“我付錢吧,可以刷卡嗎?”
店員站在蘇馥的旁邊,臉上保持着略微尴尬的微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好。
宇文慎直接說:“我早付錢了,之前沒有貨,我先付錢預定的。”
店員臉上的尴尬深色更重了,人家想要送衣服給你,你這個态度也太爛了。
蘇馥挑眉,手利落地把銀行卡塞回包裏,非常不介意宇文慎的行為,因為他又省了一大筆錢,宇文慎這一身衣服怎麽看都必定昂貴。
“宇文先生,我們這裏有吹風筒。”店員請宇文慎去把頭發吹幹。
宇文慎跟着店員進屋子裏,他在離開前轉過頭。
蘇馥正用手背拖着下巴,他看到了宇文慎專門回過頭看自己,不由得開玩笑:“怎麽了,你還太小了,不敢一個人跟着陌生人走是嗎?”
聽他調侃自己,宇文慎也不生氣,只是繼續轉身走開。
他離開後,蘇馥拿出來手機,看了一眼剛才收到的信息。
程希柏:你回來這裏了嗎?我在和學長打網球,你要不要過來?
蘇馥眯起眼睛,覺得程希柏真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人,他是有意識地在和攻略對象接觸,而程希柏則是非常自然地聯系着他以為喜歡的人。
蘇馥回:诶,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你們比較好吧?
經過曲烏栖的言傳身教,蘇馥現在已經可以自己靈活運用綠茶語錄了。
程希柏:你居然那麽內向,好吧,我去問問學長?
蘇馥回:死小鬼,我現在在和有錢男人約會,給我滾。
程希柏:……
程希柏:我就是有錢男人。
程希柏:算了,明天學校見。
蘇馥:我明天沒課。
程希柏:(無語)(鄙視)(嫌棄)
蘇馥把聊天頁面關上。
沒一會兒,宇文慎就清爽地從VIP房間裏出來了。他的清爽僅僅是字面意思,就是頭發吹幹了,衣服也換上了幹爽的。宇文慎的氣質和清爽兩個人毫無關系,他平常就顯得陰郁,今天更是烏雲密布,比外面的下雨天氣還要讓人喘不上氣。
蘇馥自認也不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但是他的氣質爽朗,在平常笑一笑的時候,還是能騙倒不少人的。蘇馥想,這就是長相優勢吧。
“走吧。”宇文慎朝蘇馥伸出手。
蘇馥的腦袋轉了一周,想不出來宇文慎為什麽要在這時候伸出一只手給他,于是乎,他把裝着財産的手提包,交到宇文慎的手上,自己兩手撐在沙發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店員承認,自己這一輩子很少見到如此不講風情的人。
“走吧。”蘇馥踢了踢鞋子。
宇文慎聽話地提着他的包,和他一起離開了這個家店,坐上羅荀已經擦幹淨了的車子。
“既然你不需要我幫你買衣服,那我請你喝咖啡吧。”蘇馥告訴他。
“這個點了,去吃晚飯吧。”經過一陣折騰,現在已經差不多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可以啊。”蘇馥雖然大概能猜出今天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具體的經過,所以他毫無惡意地問宇文慎,“請你吃你最愛的法國餐?”
如果曲烏栖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感慨,小馥,你踩地雷的本事那麽強,怎麽不去掃雷呢?
此時,只有宇文慎一個人知道法國餐已經從他的最愛變成了厭惡的存在。
他說:“我不想吃法國菜。”
“你終于吃厭倦啦。”蘇馥感慨萬千,“那好吧,我們去吃……意大利餐?”
“巴西。”宇文慎不想吃歐洲的東西了。
“好,去吃壽司。”蘇馥決定了。
宇文慎沒有反對,只要不吃法國菜就可以了。
到了就近的居酒屋,點單的工作由宇文慎負責。
蘇馥在一旁聽着,突然皺眉。
宇文慎點了很多酒。
店員先上了幾份菜後,才把酒拿上來了。
宇文慎看了蘇馥一眼,把第一杯倒的酒遞到他的面前。
“我不喝酒。”蘇馥拒絕。
宇文慎看了他一眼,把酒杯放到他的面前。
蘇馥問曲烏栖:他會不會在心裏吐槽我很裝?
【你的人設就是很裝】
“陪我喝一次不可以嗎?”出乎預料,宇文慎似乎并沒有鄙視他,而是輕聲哀求道。
蘇馥伸出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65了】
蘇馥拿起酒杯,一口氣喝完日式小酒杯裏的梅子酒。
宇文慎看了他一眼,給他加酒。
“我很少幫別人倒酒。”宇文慎告訴他。
“這有什麽好自豪的?”蘇馥不解地問,“你的手也受傷了嗎?”
“哈哈哈。”宇文慎發現在蘇馥的面前賣慘,收效甚微。
“你很聰明啊。”蘇馥笑着說,“在下雨天見我,是一個好選擇。”
“是嗎?”宇文慎之所以會發出那條信息,不過是想要找一個安全逃生出口,在那種時候,他的腦海中只能想起一個人,就是蘇馥。
“因為雨天的我有不一樣的魅力。”蘇馥的手放在兩腿之間的裙子上面,得意地笑了。
“你都不問我為什麽會淋雨。”宇文慎說。
“這就是我在雨天的魅力之一,看到在淋雨的人,我不會問他是忘記了帶傘、是有不開心的事情、還是說,只是在發神經。”
宇文慎聞言,低聲笑,他說:“就是說,你不問的人,都對你不重要,你不在意吧。”
他清醒得很。
“如果我不在意,為什麽要在這種天氣跑來見你呢?”蘇馥的語氣輕飄飄,仿若一陣風拂過宇文慎的耳朵,“要知道,我本來在家裏打游戲,很開心的哦。”
宇文慎擡起頭看他。
【68】
【73】
【75】
“噗嗤。”聽到曲烏栖不斷彙報的宇文慎上升的好感度,蘇馥忍不住笑了,其中的意味大概是嘲笑居多。
天啊,能不能不要上這種那麽老土的當,他都不知道該開心,還是哀嘆這種男人太好騙了。
宇文慎讀懂了他嗤笑的意味,不悅地皺眉,将手中的一杯酒一仰頭喝完。
蘇馥看他喝完了一杯,擡手給他倒酒。
因為這是蘇馥給他倒的,宇文慎又一口氣喝完了。
“看起來,你今天的心情确實很不好。”蘇馥夾起一塊壽司,直接塞嘴裏,滿意地咀嚼起來。
宇文慎要嫌棄這家居酒屋的杯子太小了。
“我沒事。”宇文慎不想顯露自己狼狽的一面,他說:“我只是吃法國菜,吃得有點嘔了而已。”
“嗯嗯嗯,理解的,因為你總是在吃法國餐,也是時候厭倦了。”蘇馥點頭稱是
宇文慎一愣。
是厭倦了嗎?
他對自己和永香榭之間的關系,已經厭倦了嗎?
“多吃點其他東西,說不定你會發現有比法國菜更喜歡的菜系。”蘇馥若有所指,“吃吐了的菜,也許不要再吃了比較好,說不定就是因為半生不熟,所以才吐了。”
他的話說到這裏,三文魚壽司上來了。
蘇馥說是一套,做事一套,他夾着生的三文魚壽司,一下子塞進嘴裏,品嘗完畢後,不要臉地發表感想,說:“好好吃哦。”
宇文慎察覺到如果自己想要發洩情緒,找蘇馥,是真的找錯人了。
“吃吐了的食物,最好不要再吃。”宇文慎思考着這番話。
“随便啦。”蘇馥拿起酒杯,舉到他的面前,笑着說,“幹杯吧。”
透明的小酒杯碰了一下,宇文慎同時碰到了蘇馥的手指。
宇文慎一愣,蘇馥卻不察,直接将杯中小酒喝了一半。
他還是要控制一下自己的酒量。
蘇馥笑眯眯,打算不錯,可惜他忘記了自己的體質。在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後,蘇馥漸漸有了一點醉意。他一喝多了,就會亢奮,然後越喝越多。
“我說啊,我說啊。”蘇馥興奮地拍着桌子,笑着問宇文慎,“你之前的規劃出一個花園,把你的阿榭養起來的計劃實施得怎麽樣?”
宇文慎看着眼前的醉鬼,反問他:“你有興趣?”
蘇馥雙手握成拳頭,放在桌面上,亢奮地無聲捶來捶去,他說:“感覺不錯啊!我已經有個大宅子了,以後我也要把花園圍起來,把圍牆建得無比高,就把我喜歡的東西全部圈養起來。”
“行不通的。”宇文慎冷靜地告訴他。
圍起來的地方無法留住任何一個人。
“嗯。”蘇馥的食指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執拗地說道,“不,我就要這樣做。”
宇文慎看着他。
蘇馥說:“我要的東西都不能逃脫于我的手心。”
宇文慎對他的打算,發出感想:“真羨慕你啊。”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東西吃完了,酒也喝光了,蘇馥趴在桌面上,白皙的臉紅撲撲,他拿着一雙筷子,無聊地戳了戳桌面。
也許是因為今天喝的酒沒有之前多,蘇馥雖然會瘋言瘋語,但是總體沒有之前瘋癫。宇文慎驚訝于自己心情的變化,他之前看到耍酒瘋的蘇馥只會皺眉,恨不得馬上擺脫他。但是他現在卻覺得,就算蘇馥看起來更奇怪也沒關系,他想和他待在一起。
“抱歉,我們要準備關門了。”店員過來提醒這家店裏最後一桌客人。
“哦哦哦,我也要回家了。”蘇馥醉熏熏地從桌面上爬起來,然後拿出手機。
“我會送你回家的。”宇文慎讓他放心。
蘇馥聞言,猛地擡起頭,然後對着宇文慎伸出食指。
宇文慎被人指着。
蘇馥并不是想指着他,他只是搖了搖食指,随後颠三倒四地告訴宇文慎:“小烏鴉會來接我,小烏鴉會來接我……”
他重複着這七個字。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宇文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剛才讓羅荀給我送文件了,他現在趕過來需要一些時間,我們出去等他吧。”
看蘇馥不省人事,宇文慎直接将拐杖拿起來,懶得裝瘸了,他走過去,一下子扶起蘇馥。
蘇馥看他過來,伸出手,對着他狠狠一推。
瞬間,宇文慎差點沒有站穩。
就在宇文慎要摔下去的時候,門口走進來的人剛好扶了宇文慎一把。
“哎呀,頭疼了。”
聽到這個令人耳朵一紅的聲音,宇文慎回過頭。
曲烏栖把宇文慎扶穩後,就走開了,他來到蘇馥的面前,蹲下去看他。
蘇馥的腦袋垂下又擡起,他在看到來人後,心花怒放。
“是小烏鴉呀~~~”蘇馥傻笑。
“是了,是了,回家了。”曲烏栖和他說。
“那你背我!”蘇馥任性要求。
曲烏栖背過身,蘇馥立刻興奮不已地趴了上去。他爬上去後,側頭看了一下曲烏栖的臉,在确定這就是曲烏栖本人後,才用力抱住他的脖子,繼續在他的後背趴着。
曲烏栖抱着蘇馥的腳,将他背起來,走到了宇文慎的面前,露出了營業的笑容,他說:“宇文先生,我們之前見過面的,我是少爺的管家。我們準備離開了,我在外面沒有看到你的車子,是有什麽事嗎?我們可以先送你回家。”
宇文慎往他的身後一瞄。
蘇馥在曲烏栖的背後,将整張臉都藏起來了。
“小烏鴉背……”蘇馥還在說醉話,“小烏鴉背我。”
曲烏栖笑容不變,對宇文慎說:“請。”
然後先走一步。
宇文慎寒着臉跟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不愉快,而且這種郁結和今天早上是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有跡可循。
到了樓下,陳岩看到他們來了,趕緊把車門打開。
曲烏栖小心翼翼地把蘇馥放進後車座。
宇文慎跟在後面,準備上車。
曲烏栖把蘇馥送上車後,立刻把車門關上,不給宇文慎上車。
宇文慎:“……”
說好的送他回家呢?
曲烏栖把副駕駛的門打開,笑着請宇文慎進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但是宇文慎可以說,曲烏栖的笑臉是他見過最欠揍的。
在曲烏栖的指示下,宇文慎坐在副駕駛位置。
“陳岩,先送宇文先生回家吧。”曲烏栖從另一扇門進了車子,和蘇馥坐在一起。
“好。”陳岩人狠話不多,聽到曲烏栖的吩咐後,問了宇文慎的地址,踩油門加速度跑了。
車子裏一度寂靜。
宇文慎實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蘇馥上半身躺下,腦袋枕在曲烏栖的大腿上,正在呼呼大睡,曲烏栖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蓋在他的身上。蘇馥在睡夢中一點都不老實,時不時伸出手亂揮。曲烏栖看見了,把他的手壓下去,放回外套裏面。蘇馥被壓住手,開始踢腿,曲烏栖這下也是有點無語了。
車子到了宇文慎的家門口,曲烏栖用一貫的笑容送走他,然後想着。
終于可以回家下班了。
車子啓動,曲烏栖的心情只輕松了一秒,因為蘇馥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領帶。
曲烏栖被迫低下頭,靠近蘇馥。
蘇馥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曲烏栖,笑了笑。
曲烏栖也笑了笑。
“小烏鴉,來親親~”蘇馥傻笑。
“你怎麽就沒有想過親宇文慎呢?”曲烏栖想起這個問題,“你喝醉酒的時候,明明是先對着他的吧?”
蘇馥眯起眼睛,眼前的一切朦朦胧胧,腦子更是一團漿糊,他無法理解曲烏栖的問題,只是撒嬌道:“小烏鴉,來親親嘛。”
同時他的手一用力,把曲烏栖完全拉了下來。
曲烏栖被他拽下去,臉在他的旁邊,便伸出手,借着整理西裝外套的動作,擋住兩個人。他随後低下頭,在蘇馥的嘴邊親了一下。
反正你醒來也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