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第一次遇見小南南是在一個晴朗的午後。

那時候的我因為一直物色不到适合的人才,所以已經有幾分自暴自棄了,行動也沒有了一開始的積極。那日下午見着天氣好,便索性找了一處環境清幽的地方,毫無形象地挂在一棵大樹丫上睡懶覺。

半睡半醒間,我感覺似乎有小松鼠從我的背上掠過,耳邊也由遠及近的傳來了枝葉摩擦地面的聲音,那和風吹樹葉的聲音顯然不一樣,于是我眯着睜開眼,模模糊糊地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隐約看到遠處是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拿竹掃帚掃地。

我也沒有在意,又閉上眼睛。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我也感覺睡得差不多了,便從樹丫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正伸手揉眼角的時候,我看到了下面在掃地那人的側面。

對方像是發現了什麽,下意識擡起了頭望向了我。

我們兩人之間發生了短暫的對視,而後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

那是一張挑不出半點錯誤的美人胚子臉龐,高高的馬尾,上揚的鳳眼和修長入鬓的眉峰,再加上眼裏的那股子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淡漠,搭配起來的那獨樹一幟的冷豔氣質簡直啧啧啧,也就略遜于我三分而已。

不過,若那人只是單單美的話,并不會吸引我過多的注意,畢竟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再說了,本人可是無執門公認的掌門兼第一美人,怎麽會在乎那麽膚淺的東西。

我真正在意的,其實是她那一頭又長又直又多又黑的頭發!

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目測只有人家二分之一的發量,我承認我酸了。

可惡,明明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為什麽就不能順便給我一頭濃密的頭發!

我在暗中憤恨地用拳頭錘了一下無辜的大樹,吓走了樹上停歇着的小鳥。

對方又擡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我尴尬地松開拳頭,跳下樹,背起手,像個老大爺似地吹着口哨順着青石階梯一步步往上走,到了快轉角的時候,我想着她估計沒有注意我了,鬼使神差的,我又回了一下頭。

沒想到我回頭的瞬間,她也停下動作擡頭看我。

徐徐微風吹起了她鬓邊的碎發,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為她的周身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她的背後是翠綠的山葉與曠遠的藍天白雲所組成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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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眼,還是很美。

我或許看愣了一瞬,又或許看愣了好一會兒,我有些不确定。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她的身份。

沒有修煉天賦的修二代?

蒼山弟子普普通通的小任務?

成年後才被發現修煉天賦,所以才入門打雜的弟子?

又或者只是被安排掃地的值日生?話說蒼山這種修仙門派會有值日生這種東西存在嗎?

但還有一種很大的可能,便是她的地位不高,所以才會被人派來做這種雜活。

我有幾分好奇,卻并沒有要接觸對方的打算。

畢竟人這種東西,無論再美,大多數都是遠香近臭的。

第二天。

天氣依舊很好,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又跑去那兒睡午覺。我沒想過還能遇見她,但是真的遇見她的時候,心裏還是高興了一瞬。

這次我沒有像昨天那樣像個土包子似的看都不敢看人家,而是厚着臉皮,從空間袋裏掏出了一包瓜子,看着她咔噠咔噠地嗑起來。

估計是聽見嗑瓜子的聲音,她擡頭看向了我,視線在我手中的瓜子上停頓了一會兒就繼續掃自己的地,再也沒有擡頭,仿佛一點也不為外界所動。

蒼山的青石板道曲曲繞繞,若是用走的,恐怕要走上幾個時辰才能走完,她就這麽掃了一整個下午,頂着熱烈的太陽,沒有休息一次。

至于我為什麽會知道她沒休息,沒錯,我就這麽無聊的看了她一整個下午。

如果說一開始我還覺得她有些裝逼的話,那麽在親眼看到她一下午沒有休息一分鐘後,我感覺她可真是傻缺,這麽拼給誰看呢?

忽然,我看到山腳的她矮了一下就不再動了,我愣了愣,想到她會不會是中暑暈過去了,心裏便咚地跳了一下。

我左右看了看,這荒蕪已久的小道顯然沒什麽人啊。

仔細想想,一個大美人暈倒在路邊,這時候要是路過一個壞蛋或者是老虎……

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心,我禦劍朝着那邊飛過去,不一會兒就到了山腳,近了一看就發現原來她不是暈過去了,而是直挺挺地跪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我想上去搭話,可看她冷冷的表情,心想自己本來就算是管閑事了,現在貿然過去問,搞不好戳中人家傷處還要遭人恨。

算了,本來就是來看她暈過去沒有,暈過去就幫一把,沒暈的話那就不關我事了。

于是當時禦劍的我假裝路過,劍也沒停地從她上方飛過去了。

雖然我覺得我一點也不在意這件事,但是當天晚上我還是莫名地失眠了,腦海裏一直回放着她頂着烈日掃石階與跪在山腳下的情景。

忽然我心裏閃過一個有點詭異的想法。

她不會還跪在那兒吧?

這個想法讓本來就失眠的我更加睡不着了。

翻來覆去最後我還是披上一件外套,乘着朦胧的月光,踏着劍以最快的速度朝那邊飛去。

夜晚的風多少有些涼,我打了幾個寒顫,腦海裏卻不斷在想,如果等會兒她真的在那裏的話,要如何開口搭話。

我在心裏設想了很多搭話的場景,結果等我到達了目的地,卻發現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這裏并沒有人。

也是,有哪個師父會這麽兇殘,大半夜讓人荒山野外罰跪呢?而且還是個大美人。

翌日。

我覺得自己在蒼山呆了小半月了,尋找新弟子的事情卻沒有一點進展,再加上這段時間觀察到的蒼山良好的師徒氛圍,感覺得實在是沒有什麽自己可以下手撬牆角的地方,這裏的環境也讓我不适應,所以我産生了離開這裏的心思。

我梳洗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去找了師父的朋友,對方想挽留,但是最後見我去意已決,他便不再挽留,只是囑咐以後遇到困難依舊可以來找他。

他的這段話着實讓我內心很感動,但是詭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提出要走的時候,我感覺師父的朋友看起來好像有點得意的樣子,不是想要趕我走,好像他贏了我什麽似的。

但是仔細想想,我和他以前也不認識啊。

肯定只是我的錯覺。

走出大門,擡頭就看到今天陰沉沉的天氣,感覺今天要下雨。

說實話我有點不想走了,畢竟下雨天禦劍容易被雷劈,走路的話又慢又濕鞋。

無奈剛才我話說得太堅決,仿佛慢一秒鐘走都不行。要是現在就這樣回去的話,搞不好會被嘲的。

算了算了,走就走吧,要臉的。

我踏着青石路面往外走,剛走出了百來米,天上就打起了雨滴,眼看着雨滴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便馬上從空間袋裏掏出了一把極為華麗的油紙傘打上。

走到蒼山的門口,看到下山的路,我便又想起前兩天遇到的那個大美人,不知道她今天還在這裏掃地嗎。

雨下的很大,雨幕幾乎要遮蓋大地,天上的有悶雷陣陣響着。

我想今天肯定遇不到她了吧,結果才走過轉角,就看到她站在一處勉強遮蔽風雨的石壁下,低垂着頭,散着發,視線看着掌心斷裂的發帶,周身被細雨沾染上了一層小小的水珠,裙擺被雨濺上了黃泥。

這人,明明一身凡塵,卻讓人感覺她仙氣飄飄,沒有半點煙火氣,讓人想接近,又讓人退卻。

顯然我看到她時,她也發現了我的存在。

她擡眼看向我的瞬間,不堪重負的眼睫毛上落下了一滴水珠。

我感覺我體內的某個奇怪的地方被什麽東西給戳中了。

我舉着傘走到她身旁,将她也納入傘內,而後笑着轉過頭,用假裝熟稔的語氣跟她搭話:“哎,要一起躲雨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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