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擁抱
搬到謝瑩家的第一天，靳思闕一直睡到午後才起床，“早啊。”
“早……”謝瑩叼着牙刷，有些懵。
靳思闕燦爛一笑，拆出新牙刷，擠上牙膏，和謝瑩并肩站在盥洗室刷牙洗漱，又将手機打開，播放着最近的熱播劇。
謝瑩：“……“
靳思闕看着電視哈哈大笑，差點被水嗆到：“咳咳咳。”
謝瑩撲哧一笑，打了個哈欠走出洗手間。
靳思闕追問：“早餐吃什麽？”
“忘記你搬來了，只點了一份外賣。”謝瑩說。
“什麽？”靳思闕追出來，嘴角還沾着雪白泡沫，“嗯？那我吃什麽？”
吃過謝瑩的早餐，靳思闕換過衣服拿走茶幾上的車鑰匙，“我去還車。”
謝瑩啧了聲，“沒必要吧，還要還？留着自己開呂總也不會說什麽的吧。”
靳思闕沒回答，在玄關換過鞋，帶上門走了。
謝瑩看着緊閉的房門，又環視整個房間，靳思闕的東西還有未來及拆完的堆在角落裏，從前空蕩雜亂的公寓，像是一下有了生氣。
靳思闕快步下樓，樓道裏依舊是渾濁的黑，牆體欄杆粘滿了抑制劑和灰色交易的小廣告，她屏息，速度沖出這令人窒息的空間，一腳踏進陽光裏。
靳思闕轉身，看了眼深幽仿佛一張大口的樓道，她喘氣，攥緊手中的鑰匙，好幾個深呼吸才漸漸冷靜下來。
Advertisement
“來了？”麻子問。
靳思闕嗯了聲，沿着長梯進化妝間，開始整理暫時還沒人的化妝室。
“你知不知道？”麻子湊過來，小聲問，“邱蝶好像跟方總好上了。”
靳思闕：“……我怎麽會知道？”
麻子哼哼兩聲：“我随口一說。”
靳思闕觑他一眼，笑着說：“你怕什麽？我又不和她搶，方總五十歲了……”
“噓——”麻子趕緊示意靳思闕打住話頭。
靳思闕露出狡黠笑容，随口問：“什麽時候我能上臺？”
麻子退後兩步，垂眸乜她，上下打量，“什麽什麽時候，你不是不喜歡唱？唱了兩場貴妃戲，還上瘾了是吧？
”
靳思闕哼笑，抱走椅子上的戲服，“今天幾點開場？”
麻子轉了下手表：“七點，方先生要過來，還要帶幾個人包場，給邱蝶二十萬一場，這是要把她往名人圈裏捧啊。”
靳思闕知道他要說什麽，“好事。”
“這麽好的天賦，說真的，要不是咱們劇團有邱蝶了，我真求你留下來，但一山不容二虎，你是知道的。”麻子惋惜的看着靳思闕，“可惜了，Ａ市大大小小的戲班子都散了，不然你說不定也能……”麻子感慨着轉身，回頭一看，化妝間裏哪還有靳思闕的身影？
麻子：“……人呢？”
傍晚時分，邱蝶做好裝扮，她是大青衣，今天唱的是穆桂英怪帥，主文戲但也有幾段打戲。
“不舒服？”靳思闕目光一瞥，注意到邱蝶後頸的阻隔貼。
邱蝶伸個懶腰，懶懶地站起來，她妝面齊了去窗口吊嗓子，嗓子有些啞，幸而問題還不算大，撐一場下來應該沒有大問題。
“前兩天過生活去了吧。”武生走過來，遞給靳思闕一個鴨梨，“吃？”
靳思闕笑着搖頭，朝邱蝶一指，示意給她吧。
－
奧迪車裏，呂妐婇将一份文件交給方志明，語氣誠懇：“ＥＡ的破産擔保問題，我想請您出面斡旋。”
“你想要我怎麽做？”方志明笑着接過文件，并不翻開。
呂妐婇道：“請方先生，能否在……”呂妐婇一指窗外，車剛好經過市政府高樓，“LE的政府關系從您離開後便經營的伐善，我暫時沒有把握。近期有一個行業峰會，我想……”
說罷，呂妐婇敲了敲那份文件。
方志明微眯雙眼：“入會資格可不說我說了算的。”
“一我的意思并不是不讓EA去，讓她們去，但得是我LE的面子。”呂妐婇開門見山。
方志明略一思忖：“你想賣這個公司一個人情？”
車停，呂妐婇下車，繞至另一面替方志明拉開車門，欠身道：“低買高賣。”
“你做投資的。”方志明接話。
兩人相識一笑。
“今天聽什麽？”呂妐婇随口閑聊，和方志明走進明月風。
幾個老夥計已經到了，在戲樓正中的天井下聊天，麻子上了茶水，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你不如托你父輩的關系。”方志明道。
呂妐婇：“父親遠在山西，鞭長莫及。”
方志明哼了聲，繼而張開雙臂朝前迎了過去：“來來來，老夥計們，給你們介紹一個後生。”
呂妐婇落座，靳思闕過來倒茶，她目不斜視，從方先生一路叫完桌邊的所有人，最後才輕飄飄的喊了一句：“呂總。”
呂妐婇捏着茶杯。052冷笑：“是，她倒是比你還熟悉這個圈子了。”
“謝謝。”呂妐婇生疏回答。
方志明問靳思闕：“邱蝶呢？”
靳思闕笑：“馬上就來了。”
幾分鐘後，邱蝶上場，整個戲園子裏全是女青衣洪亮開闊的嗓音，幾個戲癡聽得專注，呂妐婇的目光卻人看向了戲臺角落處，嘴角嗜笑仰頭看着戲臺的靳思闕。
她沒見過靳思闕的扮相，但看邱蝶，眼窩眼尾揉滿了胭脂，大氅繡滿了錦鶴白羽，于看臺端站，威風凜凜的女将軍，不容人直視、不容人質疑、不容人觊觎和看清，她看到了那雙眼裏的欲望。
和靳思闕當初看到她，懵懂表情下，深藏在眼底的渴望的精明感如出一轍。
呂妐婇蹙眉，忽而不懂靳思闕了，她到底是愛戲還是不愛？
不愛為什麽來這裏兼職雜工，要是愛，又怎麽對此諱莫如深？
“好！”方志明鼓掌，大聲叫好。
呂妐婇觀察周圍，除卻方志明，其餘幾人也只是淡淡聽着。
一曲穆桂英結束，邱蝶謝場影到幕後，麻子出來走場面，方志明拍手，遞出一個紅色絲絨盒子，笑盈盈的交給麻子。
車上時，呂妐婇曾瞥見一眼，裏面裝的是金條。
麻子走了，離開前詢問幾個人要不要去樓上坐坐，邱蝶卸妝後就來招待。
呂妐婇蹙眉，索性幾個人還要去打麻将，将麻子拒了。
“這就走了？方總，各位老總…… 夜十點，麻子出來送人，邱蝶沒來得卸妝，只将衣服換了緊趕慢趕的出來，站在一邊和方志明說話。
靳思闕站在一邊，和麻子一起，充當一個撐場面的陪客。
呂妐婇一手拐，一身筆挺西裝與着一堆快到退休年齡的老前輩站在一起，自覺去開車門，将人護送上轎車。
最後輪到她了，靳思闕快邁兩步，先司機一步給呂妐婇拉開車門。
大概是下意識的動作，靳思闕也沒來得及深思自己的動機，手擱在門把手上時才覺得似乎不妥當，司機已經尴尬的朝後退了兩步。
靳思闕拽門，車門鎖的過緊，她晃神時一下沒能拽動。
司機走過來，前後反複橫移，最後尴尬一笑，定在原地看着靳思闕的身後。
靳思闕似乎有感，往後偏頭，呂妐婇恰好走過來，她比靳思闕要高，身量纖長，從後攏過來，握住車門一把将其拉開。
車門朝外頂，靳思闕朝後躲，這個半抱的姿勢成圈，她被徹底的納進一個alpha的懷抱。
靳思闕只覺得脖子上像是被縱火了一般，燒得她腺體發燙。
“好了。”呂妐婇退開。
靳思闕點頭，垂眸走到一邊，讓出上車的位置，并攤開另一只手，說：“車鑰匙。”
呂妐婇沒接，道：“外面住着還習慣嗎？”
靳思闕點頭，把手掌往前一送。
方志明和邱蝶聊完天，走過來和靳思闕招呼，“靳小姐。”
靳思闕下意識收攏五指，藏起車鑰匙，颔首道：“方先生，您慢走。”
呂妐婇擡手，示意方志明先上車，她落後一步，關門前深深的看了眼靳思闕。
車開遠，靳思闕攤開掌心，車鑰匙仍舊在她手裏。
“那個姓呂的就開個奧迪，看起來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邱蝶雙手環胸，“看起來很有氣質啊，是方先生的學生嗎？”
靳思闕反應了一會才發現邱蝶在問自己：“不清楚。”
“哦？”邱蝶雙眼雪亮，上下審視靳思闕，“你明天還來嗎？”
靳思闕在明月風的兼職時間很随意，麻子和望春樓班主是舊識，對她管理寬松，除非事多主動聯系靳思闕過來應急，其餘時間都随她自己。
“怎麽了？”靳思闕笑着問。
邱蝶：“沒什麽，就是很多時候覺得你來不來，其實一樣的。”
“放假了，時間多，”靳思闕笑容溫柔，“嗯，應該每天都來了。”
邱蝶：“……”
邱蝶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麻子見狀，這才插話：“你跟她嗆什麽？”
靳思闕：“是我的錯？”
“……”麻子一噎，“是是是，是我的錯，來你看看這個。”
麻子将手機遞給靳思闕，讓她看手機上一個海報，“她說要去參加這個綜藝，方先生有門路，你覺得可行嗎？”
靳思闕看向麻子，忽然發現麻子也不年輕了，他看手機時，甚至要将手機挪遠才能看得真切些。
“可以。她要去就去吧，有人花錢替她吆喝，紅了全樓跟着吃肉。“靳思闕笑道。
麻子挑眉，抓了把自己的寸頭，“行，那我去安排，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靳思闕嗯了聲，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車鑰匙，“那我回去了。”
邱蝶在樓上卸妝，一輛車咆哮着馳出地下，她追出去，看到一輛邁巴赫揚長而去的身影，“誰的車？”邱蝶轉身問麻子，“誰把車停咱們樓下了？”
麻子想了會：“好像是……啊，是小雀兒，她今兒開車來的，還找我問了停車位牌子，怎麽了？”
邱蝶：“……”
靳思闕将車開上高架，九十點鐘仍是市中心車水馬龍的黃金期，她繞過環道，回神時，身體已經先于意識，打轉方向盤将車馳進熟悉的那條路。
手機振動，金屬漆接通車載藍牙，“喂。”
謝瑩聲音洪亮，問：“回來了？幫我打包點吃的。”
兩側的風景朝後倒退，靳思闕抿唇，沉思兩秒，在匝口掉頭，“好，你吃什麽？”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3-02 12:18:47~2023-03-03 14:1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厘清 12瓶；骁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