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邵北陽醒來的時候,身邊并沒有人,他伸手摸了摸她睡覺的位置,一片冰冷,看來她已經醒來很久了。
邵北陽打開終端機,時間顯示上午十點三十,他有些驚訝,不過想一想昨天他幾乎是暈死過去的,明明她已經溫柔又克制,他的身體有時候依然承受不住。
邵北陽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穿着柔軟舒适的睡衣,那件定制的古典服飾被扔在了垃圾桶裏,他聞到了纏繞在他周身,她信息素的味道,悠長而深沉的木質香氣,裏面有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橙花氣息。
她的信息素太過于強勢,如果不是她控制的好,他的信息素只會被吞噬,無法順利的融合在一起。
除了信息素的味道,還有沐浴露的果香味,她有幫他清理過身體,他撫着自己柔順帶着淡淡香氣的白金發絲,她甚至連他的長發都幫他清洗過了。
他一點也不記得了,可見昨天他真的徹底暈過去了。
腺體所在位置傳來陣陣疼痛,邵北陽撫上自己的後頸,腺體已經消失了,看來是被标記的後遺症。
他挪動身體到她睡覺的位置,将臉埋入她的枕頭,狠狠地吸了一口氣,上面有洗發露的味道,明明是他常用的洗發露,卻莫名帶着一絲令人心動的甜意。
後頸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邵北陽扶着床頭櫃起身,手卻碰上了床頭櫃的托盤,上面擺着水杯和藥品,水杯下面放着恒溫加熱的杯墊,讓水一直保持在溫熱的狀态,不會因為他起床晚而變得冰冷。
看着托盤裏的藥片,他突然想起來昨天自己一定要求她對自己進行永标,他自己也知道當時的身體狀态可能承受不住,卻依然要求她必須這麽做。
她答應了他,按照他要求的方式緩解了他的發熱期。
拿過藥物與水,将雪白的藥片吃掉了之後,邵北陽坐在床上等着疼痛減緩了,他穿上拖鞋走過去推開了跟卧室相連的衣帽間的門。
他站在穿衣鏡前,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肌膚,依然瑩潤白皙,沒有任何痕跡。
他的肌膚很柔嫩,平時撓一下都會有淺紅的長條印記,但是每次進行标記與成結的時候,她都不會在他的皮膚留下印記。
小心而克制,她觸碰他的力量,都是在她控制之中。
體貼,細心,周全,甚至是有求必應,她一直都是這樣寵愛着他。
但是Alpha在情動的時候,會顯示出一些最本能的東西,侵略,占有,支配。
他從未見過失控的她,哪怕是Alpha的易感期,她都不會失智地對待他。
他如願以償成為了她的Omega,得到了她身邊的位置與她的寵愛,但是最渴望的東西似乎并沒有真的擁有。
邵北陽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希望自己蒼白的臉看起來能有些血色,然後離開了衣帽間。
他與她的家是一個三層的別墅,邵北陽不喜歡家裏有傭人,所以平時都是自己和家政機器人一起打掃。
他先去一樓,在玄關确認了她的鞋子還在,而且還有一雙陌生的男鞋。
家裏有客人來了,應該和她在三樓的書房,三樓是他與她的辦公區,房間被打通後,分割出了兩個房間,一個是她的書房,還有一個是他的藥研室。
邵北陽來到廚房,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她不會做飯,打開冰箱看到營養液少了一罐,他有些懊悔自己昨天非要逞強,導致沉睡到現在連早飯都沒有給她做。
快要接近午餐的時間了,只能直接做午飯,想到家裏來了客人,他覺得自己應該上去問一問準備幾個人的午飯。
剛剛走到樓梯口,邵北陽就聽到了聲音,他停下步伐,很快就看到她和周斌走了下來。
“小恩,姐夫。”邵北陽露出微笑打招呼。
“北陽,好久不見。”周斌笑容親切地回應邵北陽,“我來跟上将交接一下工作的事。”
看到周斌沒有穿軍裝,邵北陽就知道他身為邵恩的輔佐官,應該是一起被停職了。
“我在準備午飯,正好姐夫留下一起吃吧。”邵北陽發出邀請。
周斌笑着說:“不用了,我跟上将一起被停職了,正好這段時間陪一陪南音。”
“嗯,南音姐懷孕有六個月了吧。”邵北陽說。
“是,我不在家的日子,她都在邵家的療養莊園,那邊醫療和環境都好,我這段時間在家,正好去陪陪她。”
邵恩将周斌送到玄關,開口說:“你去吧,資料和計劃書通過終端給我就行。”
目送周斌離開之後,邵北陽想要問問她準備吃什麽,突然發現她脖子上貼着一個藥貼,他驚訝地問:“你脖子受傷了。”
邵恩唇角帶笑地看向邵北陽:“真的不記得了?”
“我…我弄得嗎?”邵北陽有些不敢相信,他湊過去撕開藥貼,看到一個很深的牙印,她的皮膚已經破了,現在還泛着血絲。
邵北陽看到她解開睡衣的前兩個扣子,鎖骨上全部都是暗紅的痕跡,而且還在向下延伸……
“啊!”邵北陽驚呼,連忙給她系好扣子,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要是想看全,估計要脫了上衣。”
“我真的不記得了,”邵北陽臉頰泛起一絲緋紅,抿唇說:“我先給你上藥。”
“不用,很快就會好,”邵恩毫不在意地将藥貼貼上,微笑說,“看到這些就能想到你昨天努力又可愛的模樣。”
兩個人在一起這麽久了,他好像第一次如此失智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記,是因為嫉妒。
他真的很丢人,明明想要忘記,不去在意,卻還是忍不住對她耍脾氣。
“你到是阻止我啊。”邵北陽又心疼又懊悔,一想到自己竟然咬傷了她,心裏真的非常難過。
“為什麽要阻止,”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湊到他的耳邊,調笑說:“你可愛的像一個努力在證明這是自己地盤的小狗。”
邵北陽睫毛微顫,她察覺到自己的嫉妒了,心中仿佛被堵住了,自責又覺得羞恥,他對她露出了自己醜陋的負面情緒。
邵恩與邵北陽回到客廳,她說:“你已經在準備午飯了嗎,還是我們出去吃?”
“我已經在做了,你等一等我。”邵北陽說,“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都行,你做得,我都喜歡吃。”邵恩說完在他臉頰親吻了一下,“辛苦你了。”
大約是在一起久了,她特別會哄他開心。
邵北陽心滿意足地走向廚房,轉頭看到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副懶洋洋地模樣,正看着她的終端機。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入客廳,她在一片暖陽之中,發梢都綴着光,穿着與他相同款式的情侶睡衣,讓他心中的溫度比暖陽還要熱上幾分。
他喜歡與她用成雙成對的東西,雖然她總是不在家,但是家裏大部分的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而她也縱容着他,甚至會細心地配合他。
她給予他的一切,猶如玻璃箱裏華麗的城堡,他生活在她給予的城堡之中,祈禱着他的支配者給予他幸福而平靜的生活。
那城堡亦是她的溫室,他拼盡全力,粉碎又重組,才成為了她溫室中的花朵,得到了她的溫柔體貼的照顧。
她珍惜愛護自己養在溫室的花朵,只是這種感情與愛不同。
—— 希望她愛我,就像我愛她一樣。
這種想法一閃而過,邵北陽偶爾會厭惡自己這種不懂得滿足的貪婪。
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想要在她的身邊,後來他想要代替堂姐成為她的Omega,一切都如願之後,他又開始覺得不滿足。
別變得太醜陋,邵北陽。
他暗暗地警告自己,變得醜陋的話,就不配成為她溫室中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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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北陽做了三菜一湯,将一切都準備好之後,走到客廳叫她吃飯,發現她不在客廳。
應該是去書房了,邵北陽去了三樓,敲了敲她書房的門說:“小敬,吃飯了。”
“來了。”她應聲,過了好一會才開門走了出來,發現他在門口等她,一臉歉意地說:“讓你久等了,有幾個文件需要處理。”
邵北陽眉眼溫柔地搖頭說:“沒有關系。”
“小陽老師,今天不需要去學校或者藥研局嗎?”邵恩問。
自從邵北陽被藥科大學特聘為講師以後,她就喜歡用小陽老師來稱呼他。
“藥研那邊需要我參加的新項目還沒有開始,學校那邊我下午去就好,”邵北陽注視着她說,“你難得在家這麽久,我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他白皙的臉龐浮現淡淡的緋紅,邵恩輕輕一笑,已經在一起這麽久了,他還是很容易害羞。
“行,這幾天我都陪着你,作為小陽老師的家屬,送你去上班。”
邵北陽怔怔地看向她,邵恩察覺到他的視線,疑惑地問:“怎麽了,我不方便去嗎?”
“沒有,只是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邵北陽藍灰的眸子隐隐發亮,顯然是對她的提議非常心動。
“嗯,在你的辦公室處理也行,都是一些後續文件,确認流程就好。”邵恩一邊夾菜一邊說,“正常都是周斌處理的,我盡量讓他多些時間陪伴南音,畢竟她現在是孕婦,有一個好心情也很重要。”
如果她當時娶的是南音姐,現在應該已經有孩子了吧。
邵北陽原本亮晶晶地眸子暗下來,邵恩凝視着他,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邵恩突然笑盈盈地問: “小陽老師,現在的夢想是什麽?”
邵北陽竟然一下子沒有回答出來,他現在工作是自己喜歡的,也成為了她的Omega。
“好像沒有什麽夢想了。”邵北陽回答。
“不是吧,”邵恩用自己的筷子夾住了邵北陽的筷子,笑容狹促地說:“想當爸爸,對不對?”
邵北陽輕輕拍了一下她拿筷子的手,眸子覆上一層羞赧的淺光:“吃飯呢,正經一些。”
“這件事不要急,我總是不在家,等異種消除的事确定了,”邵恩夾着菜說,“先把婚禮安排了。”
“嗯。”邵北陽為了掩飾害羞,低頭吃着白米飯。
邵恩笑着給他夾了菜,聽到他說:“你考慮過婚禮的事啊。”
“是啊,這不是早就決定好的事。”
邵恩随意的回答仿佛一個無形的匕首紮在了邵北陽的心中,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顫,這不是她的決定,而是邵家的決定。
邵北陽覺得口中的飯帶着一絲苦意,他不動聲色地咽下嘴裏的東西,感覺這種苦意從喉嚨進入了身體,擴散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不敢問她真正的想法,溫室中的花朵,如果失去主人,只有凋零一種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