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蘇妧猝不及防,被太子殿下抱了起來要往旁邊的浴室去。蘇妧連忙摟着他的脖子, 語氣嬌嗔, “你別胡來, 害得我被人看笑話。”
李承乾頭微微一側,忽然朝外面大聲喊道:“徐九!”
徐九的聲音很快從外面傳進來:“太子殿下。”
李承乾:“你讓人将洗澡的水準備好, 讓人全部都下去,沒我吩咐,誰都不許過來。”
徐九應了一聲“是”, 緊接着便聽到一些腳步聲, 想來是徐九将那些服侍的宮人和侍女都帶走了。
李承乾這才笑着看向被他抱在懷裏的蘇妧, 露出兩排白牙,“怎麽樣?如今除了我, 誰都看不見你。還有誰能笑話你?”
太子殿下有時候可真是不像話, 不分時間地點就開始胡來。
李承乾抱着她走出了房門到了浴室, 這個在東宮的浴室做得十分考究, 洗澡的地方是個小池子,池子的邊緣, 鋪着原木。才進浴室,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到了什麽, 咬着蘇妧的耳朵跟她說了不知道什麽話。
蘇妧聽說了,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俏臉飛紅。
她紅着臉, 推了推李承乾的肩膀,輕聲說道:“那你先把我放下來。”
李承乾輕輕地将她放了下來。
可是蘇妧才被放下來, 就雙手背負在後,模樣十分俏皮地跟李承乾說道:“你想得美!”
李承乾:“……”
然後,蘇妧就哈哈笑着轉身跑了出去,淡黃色的身影,在兩旁點着宮燈的廊道上奔走,衣帶揚起,宛若展翅飛向遠方的蝴蝶。
李承乾追了上去,“我說幫你洗澡,你不領我的好意,還要騙我。”
蘇妧笑着跑回了新房,要關門将太子殿下擋在門外,“誰讓你不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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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門并沒有完全關上,因為太子殿下的手夾在了兩扇門之間,要是她狠心一點,太子殿下說不定就要疼得嗷嗷叫。可蘇妧到底沒舍得對太子殿下那麽狠,稍一猶豫,就被太子殿下奪得了先機,他整個人擠了進來。
蘇妧見他進來,轉身又往裏間跑,可李承乾手長腿長,三兩步就追上去将蘇妧抱着。
李承乾從背後抱着蘇妧的腰身,“我怎麽就不老實了?”
蘇妧被他抱住了還笑着掙紮,“你不老實還要來問我?自己想去。”
李承乾卻不依,方才太子殿下在浴室的時候,确實是對自己的太子妃起了旖念。但男歡女愛,天經地義,更何況天子殿下昨晚才将日思夜想的太子妃抱在了懷裏,今天再肖想一下,也并沒什麽過錯啊!
這也叫不老實了?
太子殿下堅決不背這個罪名,他抱着蘇妧不放,說道:“不行,你要跟我說清楚,我到底是怎麽不老實了,我才讓你去睡覺。”
蘇妧被他弄得臉上有些發熱,本來男女之間的這些事情都是十分奇妙的。有時候對方什麽都不說,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讓你察覺到他心中所想。
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正要說出來,萬一他說不是呢?那豈不是自己思想太不純潔了?
蘇妧想着,忍不住擡手捂臉。
李承乾卻是笑着将她的身體轉了過來,他低頭,額頭碰了碰蘇妧捂着臉的手。
“瑤奴,瑤奴,看我。”
蘇妧仍舊捂着臉:“不看。”
李承乾眯着眼睛笑:“我要親你了哦?”
太子殿下言出必行,真的是低頭親蘇妧捂臉的手。溫熱的唇碰到指尖,蘇妧的手微微一顫,反射性放下。
一放下,就看見了太子殿下那張帶着笑意的俊臉。俊臉,他笑着說:“瑤奴害羞了。”
蘇妧覺得跟厚臉皮的太子殿下沒什麽好說的,幹脆不理他。可不理他也不行,這個時候的少年郎,血氣方剛,又食髓知味,哪有蘇妧說不理,就能不理的道理?
于是,兩人免不了又纏在了一起嬉鬧,鬧着鬧着,自然就鬧到了床榻上去。
“徐九是東宮宮人的總管,你若是對東宮裏人事的安排不清楚,又或是想做什麽又無從下手,可以去讓徐九幫你。若是不想找徐九,那麽找風鈴也是一樣的。”
餍足之後,太子殿下側躺着,一只手握着蘇妧的手,拇指順着她手指下滑,然後摩挲着她的手背,極盡缱绻纏綿之意。
蘇妧背對着李承乾,該鬧也鬧完了,她眼睛微微閉着,腦袋十分放松,只是順着李承乾的話問:“不管什麽事情都能找徐九和風鈴嗎?”
李承乾笑着湊上前,輕咬了一口她的耳朵,“你也可以找我。”
蘇妧嬌嗔:“我是很認真地問你的!”
李承乾:“我也是很認真地回答你的。”
蘇妧一愣。
李承乾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
青年太子白天時束起的頭發如今已經盡數披下,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羁。縱然模樣慵懶,而他神情卻十分認真,“瑤奴,與我做個約定好嗎?”
蘇妧:“約定?什麽約定?”
李承乾拿起旁邊的衣服,讓她從床上坐起披上。蘇妧哪敢勞煩堂堂一國太子做這些事情,自己接了過去,将衣服随意披在肩膀。
李承乾伸手碰了碰她的側頰,微微一笑,傾身上前,與她臉貼着臉片刻,然後又溫柔親了親她的鬓角。
“瑤奴,不管心裏有什麽事情,不要瞞着對方。有時候你或許還不想說,但是等你想說的時候,先告訴我;在東宮,你如果有事情想不明白,不要輕易聽信了別人的話,一定先來問我。好嗎?”
蘇妧原本還以為是什麽約定,心中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誰知李承乾說的約定,竟然是這些話,她心裏有些動容。
她覺得自己在入宮前,就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準備。譬如在東宮之中,張良娣或許是很受寵的,除了張良娣之外,東宮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女子;又譬如,她以為李承乾自幼由母親長孫皇後帶大,擇偶條件或多或少會受到母親的影響,會不自覺将她和長孫皇後比較……最重要的是,身為一國儲君,他從小所接受的教育都是為了日後能挑起這個天下,身為儲君,應該也明白平衡之術。不說朝臣間如何,後宮雨露均沾,也是一個皇帝該盡的義務。
這些事情,蘇妧早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心理建設,她覺得即使讓她真正面對,她也十分坦然,并且理智上會控制自己,令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忿的情緒。
可她萬萬沒想到,李承乾竟然是這樣的太子殿下。
少年意氣,一方面按照父母的期望當着知書識禮的太子殿下,另一方面在骨子中都刻着與這世道大相庭徑的離經叛道。他甚至,對男女之情都有着自己的執着。
蘇妧怔怔地望着李承乾,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微笑着靠近進他的懷裏。
李承乾将她攬進了懷裏,問道:“瑤奴,你答應了嗎?”
蘇妧靠在他的懷裏,她覺得有必要将這幾天得到的信息都捋一捋,然後看一下李承乾這個少年郎到底是有多少事情,是她從前不曾深思,也不曾了解的。可李承乾的懷裏既溫暖又舒服,她靠在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什麽事情也不願意多想。
她本以為入宮成為太子妃,是個巨坑。可她現在發現,自己因禍得福,得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太子夫君。
少年郎意氣風發,并不十分穩重,處事也并非面面俱到,甚至還有些目下無塵,自以為是。
可蘇妧覺得自己此刻真是愛極了李承乾的目下無塵和自以為是。
她主動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腰身,“我答應了你,那麽你對我,也是一樣的嗎?”
李承乾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捧着她的臉,目光溫柔而專注:“當然。”
當天晚上,蘇妧在李承乾睡着了之後,就借着練習入夢技能的機會,入了徐九和風鈴的夢。蘇妧入了徐九的夢,沒指望能在夢中得到什麽信息,她不過是想知道徐九時候個怎樣的人罷了。誰知一入徐九的夢,就看到徐九追着一串長了翅膀的銅錢再跑。
蘇妧覺得這位徐九夢中都能追着銅錢,他一定是很愛錢。人不怕有缺點,就怕他沒缺點。
蘇妧打算以後跟這位徐九打交道,要給人家來點實際的好處。徐九那點毛病,估計李承乾也是肯定清楚的。
蘇妧到徐九的夢裏轉了一圈,得到了徐九愛財如命的結論後,就去看風鈴的夢到底有些什麽了?
風鈴是一個侍女,很得長孫皇後的信任,按照李承乾的說法,是長孫皇後擔心蘇妧對宮中的事情不熟悉,她帶進來的幾個侍女也不懂宮中的規矩,所以讓風鈴過來幫忙帶一帶。
別人怎麽說,和自己心中怎麽理解,是兩回事兒。
蘇妧不想對長孫皇後的用意過度揣測,但有的事情還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去看看的。
風鈴在做一個夢。
夢中的風鈴,在一片山花爛漫中奔跑,她一直跑呀跑,跑呀跑,一路狂奔,驚起了花海中的蝴蝶。
蝴蝶翩跹飛,在山花爛漫的進頭。有一個男子雙手背負在後。
他放目遠眺,看着遠處的景色。
像是一只粉蝶一般的風鈴,看到男子的背影便停了下來。
蘇妧看到那個男子,少女停下了腳步,他一反剛才那活潑好動的模樣,轉而變成了一個乖巧的淑女。
她望着男子的背影,神情羞澀地喊了一聲,“郎君。”
男子回過頭,臉上神情溫柔。他朝風鈴伸出了一只手。
風鈴微微一睜,誰知校長跑過去,将手放進他的掌心。可是男子還來不及,将他的手握緊,身後的土地就突然裂開,男子猝不及防就掉進裂開的縫隙中。
風鈴想要握着那男子的手,可她并沒有握住。她整個人趴向前,幾乎整個人也随着男子一起掉到深淵中去。
“郎君!郎君!”
她大聲的對着底下喊,可是并沒有人回應。女孩小小的身體趴在那萬丈深淵前,神情絕望地哭了起來。
蘇妧看着風鈴的夢境,夢中的少女哭得那樣傷心難過,令她有種這或許并不只是夢境,或許在風鈴的現實生活中,曾經有過想要救卻無能為力的人。
蘇妧正想着,忽然風鈴的夢境變了。那個哭得傷心絕望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相貌清麗。
她在一間小屋之中練字,忽然“呀”的一聲響,門就被推開了。穿着一身淡紫色高腰衣裙的長孫皇後走進來,款款走向風鈴。
風鈴看到長孫皇後,将筆放下迎了上去。
“皇後殿下。”
長孫皇後微微一笑,将她扶起,說道:“風鈴,我方才已與聖人商量過,放你出宮與家人團聚,高興嗎?”
風鈴聞言,有些奇怪地說道:“我在一場風雪之中被皇後殿下所救,從此皇後殿下便是風鈴的親人。皇後殿下在哪兒,風鈴便在哪兒。如今您要放我出宮團聚,我能與誰團聚呢?”
原來風鈴是個孤兒,是長孫皇後在一個冬天去郊外的護國寺上香祈福的路上遇見的。遇見風鈴的時候,長安正下着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風鈴在風雪中凍得奄奄一息,被路過的長孫皇後所救。從此,進宮為長孫皇後所用。
風鈴被皇後殿下帶進宮,身份雖是侍女,卻沒幾人敢輕視她。即便是昔日氣焰沖天的颍川縣主,對風鈴也是有着幾分忌憚。
蘇妧離開了風鈴的夢境,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她打算先跟風鈴接觸一段時間再進風鈴的夢看看,雖然夢中許多事情無從考究,但也并不是并不是沒有源頭。
更何況,蘇妧想起風鈴那個夢的最後,是李世民摟着楊氏從小屋的門外走過。一國之君的李世明,平時在群臣面前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可他面對楊氏的時候,卻柔情萬千。
長孫皇後望着兩人走過,微微一怔,随即面無表情。
風鈴看了皇後殿下一眼,見長孫皇後只是一臉不悲不喜的無動于衷,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了前方那兩人身上,久久不移。
那個場景最後似乎在蘇妧腦海中定格,無法抹去。
風鈴在看誰?
楊氏還是李世民?
該不會風鈴暗戀李世民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蘇妧不由得為自己的腦洞而汗顏。她翻了個身,忽然一只手臂橫過來搭在她的腰上,她被吓了一跳,差點尖叫。
緊接着一個火熱的胸膛貼了上來,李承乾的聲音随即在她耳旁響起,“睡不習慣嗎?”
蘇妧一怔,張開雙眼望着在她卧榻之側的年輕男子。
她的聲音帶着鼻音,難得透着幾分嬌憨的感覺,“高明,你沒睡着麽?”
李承乾卻沒有回答,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那雙漆黑的眸子鎖在她的臉上,似乎怎麽看她都不嫌夠。
蘇妧望着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不習慣點燈睡覺?”
她睡覺的時候房中都會點着一盞燈,有點光亮,她心裏會覺得有安全感。
李承乾卻笑着說:“很快就會習慣了。”
蘇妧有些無語地望着他,既好氣又好笑。她覺得李承乾這兩天好像是有點瘋,對她千依百順的,簡直要将她當成一個什麽事情都不懂的小女孩來照顧。
“你不需要這麽遷就我的。高明,我習慣點燈,是因為自己獨自一人,心中會害怕。留了一盞燈,從夢中驚醒時,不至于因為身邊的黑暗而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李承乾:“難道你如今不點燈,就能分清了?”
蘇妧仰頭,輕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笑着說道:“可我身邊有你。”
這話說的太子殿下愛聽,他忍不住抱着蘇妧笑,笑得像個孩子。
因為蘇妧堅持,所以李承乾終于願意将房中的燈滅了。他抱着蘇妧,将臉埋在她的頭發,聞着她身上的香味,跟她耳語:“長廣姑姑不是送了你一個夜明珠麽?日後我若是不能陪你一起睡,你便将那夜明珠拿出來用一用,否則明珠蒙塵,多可惜?”
蘇妧覺得好笑:“長廣姑姑說了,那夜明珠一拿出來,屋中便光亮得普通白晝一般,還怎麽睡?”
“這又何難?蒙上幾層薄布即可。”
蘇妧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明珠蒙布,與明珠蒙塵又有何區別呢?”
李承乾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着笑着,便安靜了下去,他下巴抵着蘇妧的額頭,覺得擁有蘇妧的時候既輕松又愉快,好似是做夢。
翌日,蘇妧醒來的時候,李承乾已經起來了。太子殿下早就開始聽政,要聽政的時候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準備到太極殿的。這幾天皇太子立妃,聖人高興,給朝廷的官員都放了假,但李承乾還是到那個時候就自然而然地醒了。
他從前起床的時候勞師動衆,可今日起來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還小聲地吩咐風鈴和藿香:“太子妃這兩天累壞了,讓她多睡一會兒。”
其實蘇妧并沒有睡很熟,她心裏還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蘇妧覺得自從她知道自己會入夢這個技能之後,晚上睡眠的時間已經越來越短。睡得雖然沒以前多,依然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精力充沛。只除了前天晚上被李承乾折騰得太狠,一夜無夢睡到翌日還不想起來。
她在李承乾輕手輕腳地起床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李承乾的背影笑。
藿香本來正在低頭聽太子殿下吩咐,稍一擡眼就看到蘇妧彎着眼眸的模樣。
藿香微笑着提醒太子殿下:“殿下,太子妃已經醒了。”
李承乾回頭,只見他的太子妃将被子拉到下巴下,只露出一雙彎彎的望着他。
他朝藿香和風鈴揮了揮手,走過去問道:“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蘇妧只是笑着看他不說話。
李承乾看着蘇妧那模樣,笑着将蓋住她半張臉的被子拉下,白皙的臉上肌膚白裏透紅,水汪汪的眼,還有那紅潤的唇。看到李承乾心中一熱,情不自禁湊上前去親她。
唇齒相依,然後分開。
蘇妧心裏被他弄得暖暖的,伸手勾住太子殿下的脖子,将他的頭拉下,又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我這就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撒糖,別嫌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