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操場
李姿是被方知樂從三步遠外拽過來扼住喉嚨的。
“你說什麽？”方知樂虛虛捏着她的脖子，語氣很低，卻有股森冷的寒意，“葉瑜追周美澤？”
孫黎吓得尖叫一聲，往後撤開，喊叫道：“方知樂你快放手！”
方知樂沒打算再打人，她只是聽不得這些人說葉瑜，聞言并沒有放手，反而把李姿拉得離自己更近了，聲音幾乎貼着人側臉，咬牙切齒道：“你們平時就是揣測兩人關系的？“
也許是剛才拎脖頸的陰影太深，劉昧在看見方知樂站起來的瞬間就退開了，現在正在去上鋪的梯子後面瞪着方知樂，咬牙切齒道：“我們說的都是實話，葉瑜從高一開始就追美澤姐，送早餐、送作業，逢年過節過生日都送禮物，還經常在半路上攔着美澤姐，美澤姐都快煩死她了，她還厚着臉皮貼上去，不知羞恥！”
方知樂的手勁兒下了點，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葉瑜和周美澤之前認識嗎？”方知樂換話題的速度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還有，你們憑什麽覺得葉瑜是倒貼，就算是追人那也是勢均力敵吧。”
從一開始就對葉瑜抱着很大惡意的孫黎開口嘲諷道：“美澤姐怎麽可能認識葉瑜，她從來都沒有和我們說過！美澤姐每次都和她說不要再送東西，葉瑜死皮賴臉根本不聽！她又怎麽不是倒貼，你看她穿得一身素，看起來冰清玉潔的，也不過一個窮學生，美澤姐家裏可是校方的出資人，從高中開始就巴結自己高攀不起的人家，這種貨色簡直是不知羞恥！”
原來如此。
周美澤不愧是本文渣攻。
葉家和周家從小定下婚約，她竟從未在自己跟班面前提起過葉瑜的身份。
還由着這些小人肆意摸黑葉瑜。
方知樂歪了歪頭，怒極反笑道：“行。我記住你們了。”
周美澤，你玩了。
李姿掙紮着把自己從方知樂手裏弄出來，臉紅脖子粗地指着她大罵，“你完了，你絕對完了！”
方知樂看她一眼，眼神平靜無波，突然問道：“上午在教室裏，是你故意在我桌子上撒墨水，對吧？”害得她一下課連飯都沒吃，就得去水房裏洗胳膊。
李姿愚蠢地冷笑一聲，“是又怎樣，你有證據嗎？”
方知樂沒說話，李姿指着她再次開罵，“你別想在這個宿舍混下去了！”
方知樂點點頭，依次掃過這三個人的面孔，沉聲道：“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方知樂就回頭收拾起自己的書本，把學習資料都收進帆布包裏，甩在背上離開。
出了宿舍，校園萬籁寂靜，大家都在午休，連樹上的蟬鳴聲也小了下去。
方知樂走在操場的橡膠地面，盛夏正午的陽光把她的頭發的水分蒸騰幹淨。
不知不覺間，她就走到了葉瑜的宿舍樓下。
方知樂擡眼看了眼葉瑜的窗戶，紗窗緊閉，沒有半點人影。
腦子裏還回蕩着那些人帶着惡意的話。
高攀。不自量力。不知羞恥。
在水房裏，葉瑜抱着書清清冷冷，與周圍人都隔開一個空間，這樣的性子，只要不是指着鼻子罵到眼前，她是懶得理會那些閑言碎語的。
可是謠言卻愈演愈烈。
明明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卻被人說成妄圖攀附豪門的麻雀。
明明是連陌生人跌倒也會帶回宿舍照顧的人，在她們嘴裏則成了為了達到目的不顧臉面不知羞恥的人。
方知樂現在就想沖進宿舍，在葉瑜面前揭穿周美澤冷血無情的真面目。
可是一想到葉瑜會為此傷心，又想到葉瑜會黑化的人設，方知樂只能偃旗息鼓。
方知樂面無表情地走了六圈，太陽把她烤出了一身汗，那點膨脹的怒意在烈日照射下，終于安分地潛縮起來。
葉瑜畢竟是女主受，受了這麽多冷嘲熱諷還一如既往對周美澤好，說明周美澤在她心目裏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她得一步一步循序漸進。
“我們的田野——”
下午上課的鈴聲響起，方知樂帶着一身熱氣走回教室。
下午第一節 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讓大家圍着操場跑兩圈，打了兩套拳，就開始自由活動。
體育課在室內體育館裏上，冷氣開得足，解散之後大家都奔向各個體育器材，方知樂撿了個啞鈴坐到一邊慢慢搖着，視線遙遙落在跑道上一個勻速前進的單薄身影。
方知樂和葉瑜所在的班級是對門，一個是文化班成績最好、最有錢的那批人，一個是藝術班成績最好、最有錢的那批人，體育課經常在一起上。
葉瑜自小身體不好，尤其是肺活量一直不夠，方知樂一有時間就拉着她周末去爬山，每次她都到了半山腰就氣喘籲籲。
所以葉瑜也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有時間，就慢跑一會兒。
另一邊的周美澤在打籃球，長發在腦後綁了個馬尾，身姿輕盈，面容清隽，樣貌也是一頂一的好。
籃球進框，周圍一陣歡呼，歡呼還沒結束，就夾雜了一些揶揄的調侃笑聲。
“美澤好福氣啊。”
“可不是嘛，孫央央從一開始就等在後面呢。”
“我也想有美人給我送水。”
被衆人調笑的主角孫央央紅了一張臉，低着頭把礦泉水遞給周美澤。
周美澤正用毛巾擦着汗，聽見調笑聲也不惱，回頭道：“別逗人家小姑娘，就是送瓶水而已。”
“這就護上了啊！”
“還不讓我們逗人家呢。”
孫央央聞言把頭低得更靠下，尖尖的下巴都快戳到鎖骨了，這些調笑的聲音讓她又羞憤又激動，周美澤就站在她身邊，心動宛若雜草肆意生長，讓她生出滿滿的幸福感。
一個月前，周美澤收下了她送的巧克力，自此允許她總是黏在自己身邊，進出教室都帶着她，周美澤身邊的朋友都當她們是情侶。
周美澤低頭看了眼瓶子，頓了一下才擰開，喝完就遞了回去，輕聲道：“這裏都是打籃球的，小心碰到你，你先去別的地方待着吧。”
方知樂嗤笑一聲，心裏暗罵狗女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