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該死的緣分

吃了頓不算愉快的飯,祝輕被迫在父親家裏待到了晚上八點半,恹恹地聽完了祖父祝賢長篇大論的教導,離開時已經頭昏腦漲。

想着反正已經出來了,便幹脆趁這個機會回一趟自己家,收拾一些衣服帶回學校去。新學期開學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多月了,秋日将至,天氣已漸漸有轉涼的征兆,連夜晚的風都變冷了。

祝輕讓弟弟在停車場等着他,自己回家裏去拿衣服。他從一座座明亮的路燈下走過,聽見不遠處的樓棟裏隐約傳來悠揚悅動的鋼琴聲,彈的是一曲人人耳熟能詳的《獻給愛麗絲》。

祝輕在前方的拐角處轉彎,和從樓棟裏出來的人迎面撞上。

小區裏的燈光實在是太明亮了,以至于祝輕立刻就能辨認出那人的臉。他忍不住在心中罵道:這該死的緣分!

來人正是喻涉,他背着一個黑色的雙肩包,依然穿着那件簡簡單單的白T,踩着一雙黑白配色的帆布鞋。撞見祝輕,他顯然也很訝異,一雙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被路燈的白光襯得明亮非常。

alpha看着面前陷入沉默的祝輕,不知瞎想了些什麽,整個人忽然慌張起來,有點無措地撓了撓臉,解釋道:“那個、我不是在跟蹤你!我是來兼職家教的,就是之前說過的那個高三生……她就住這棟樓。”

怪不得,所以上一次他從祝晖家吃完飯回來的路上撞見的那個垂頭喪氣的男生,應該也是喻涉了。

A市這麽大,高三生這麽多,誰能想到喻涉教的偏偏就是跟他家同一個小區隔壁樓的高三生。

祝輕莫名地想到一個詞——命運的紅線。然後又被這個詞惡心到了,趕緊把它從腦海裏甩了出去。

“這樣啊。”祝輕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又說,“我沒誤會你跟蹤我。”

喻涉總覺得自己還應該說點什麽,沒話找話,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祝輕說:“我家在這。”

他本還想說“我還有事,先走了”,但是見喻涉跟他說話時小心翼翼的模樣,最終還是把話吞回了肚子裏。回想起來,這些天他對喻涉似乎真的是太過冷淡了,他們之間只是不太方便靠近,又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怨,自己這樣的态度,似乎有些太不友善了。

于是祝輕開口道:“你要回學校嗎?如果不急的話,可以等我拿完東西我們一起坐我弟弟的車回去。”

喻涉回憶了一下祝似錦兇惡的表情和對他虎視眈眈的樣子,覺得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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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我坐地鐵回去吧。”喻涉說。

祝輕點點頭,也不強求,只說:“那我先回家了。”

喻涉站在原地目送他走遠,忽然又覺得有點後悔。

第二天早上照例是要去思甜上班的。開店之前,趙夢藍溜到廚房去偷吃面包師才做好的菠蘿包,被喻涉眼疾手快地攔下了。

“店長,您吃了就不夠賣了。”他嚴肅地說,“徐師傅特地吩咐了,不準您偷吃。”

趙夢藍垮起臉,一副委屈死了的樣子,抱怨道:“……敢情我是把你招到店裏來管我了!”

喻涉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的碟子,說:“他另外給您做了早餐。”

趙夢藍立刻揚起笑容喊了一聲:“好诶!”就跑去吃自己的早餐了。

喻涉無聲地嘆了口氣,心想如果自己也能像趙夢藍一樣這麽容易快樂就好了。他端起員工餐,自己坐到一邊默默地吃去了。

才剛把早餐吃完,就見不遠處的趙夢藍單腳踩上一張小板凳,雄赳赳氣昂昂地宣布:“今天區域經理要來檢查咱們的工作哈,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員工們一片怨聲載道。

“怎麽現在才說啊!”

“我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趙夢藍擺擺手,嘻嘻哈哈地說:“放心啦,我和祝總誰跟誰啊,關系好着呢!”

對哦,區域經理就是祝輕!是祝輕要來!

喻涉倏忽間反應過來,猛地從小板凳上站起來。

趙夢藍看過去:“你咋了?”

“……沒什麽。”于是喻涉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每天早上開店之前都有許許多多的準備工作要做,周末學生們放假,思甜的生意尤其好,因此更需要準備萬全。

面包師甜點師們還在後廚忙活來忙活去地做各種單品,喻涉則和另一名員工一起在外面擦拭桌椅。

喻涉一邊擦桌子,一邊回憶起昨晚的祝輕來。那時祝輕的背影特別的單薄,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冷白色燈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病态,喻涉莫名覺得他好像比之前消瘦了一些,或許是因為工作太忙碌。

自從那天兩人從醫院離開以後,祝輕已經一周沒怎麽搭理他了,昨晚那麽難得地叫他一同坐車回去,他還拒絕了。如果當時,他從身後喊住祝輕了該有多好。

喻涉越想越覺得自己腦子出毛病了,竟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破腦袋真是完全不懂他的心。

出神時,喻涉對桌子下手格外的重,把手下的玻璃圓桌擦得滋滋響。一旁的同事終于對這折磨人的聲音忍無可忍,出聲喊他道:“喻涉,你咋了?”

怎麽一大清早的,都在問他咋了,他也沒咋啊。

喻涉一臉懵:“我咋了?”

同事好心提醒他:“你再這樣擦桌子,它就要被你送走了。”

“哦……”喻涉明白過來,認真地朝玻璃圓桌道了個歉,“對不起。”

同事:“……”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精神恍惚?晚上要早點睡啊。”

聽同事這麽一說,喻涉也覺得仿佛是這麽一回事。他好像對祝輕在意過頭了,他病了。

明明他們之間也沒有那麽多的交集,明明他跟祝輕說過的話甚至不及跟莫轍說過的百分之一。可是每當喻涉回憶起他心智變成五歲的那天祝輕對他的照顧,再想起平日裏那個仿佛在無聲地抗拒周圍一切的孤獨的祝輕,就覺得他好像無法不去在意。

祝輕明明也有那麽鮮活的一面,卻總是顯得死氣沉沉,這太奇怪了。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難以抑制地想要去了解——祝輕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作者有話說:

沒錯,命運的紅線就是我綁的!!

好家夥,存稿設錯定時了……我說八點到了它咋沒自己發出來,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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