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痕跡
“師傅，我下山買些花種。”秦莳主動請纓。
赤鲲撓撓頭：“花倉裏又缺貨了嗎？”
不待秦莳回答，赤鲲就道：“既然缺了，你就去吧。”
瞧，咱師傅就是這麽随和。反正他也記不住缺不缺貨，既然弟子說缺，那就可能應該也許缺了吧？
“最近靈石不富裕，你少花點啊。”
赤鲲的選擇性記憶也并不是很随意，關于妙手宗缺錢這件事他還是記得的。
秦莳道：“我上回跟花種店還價來着，還剩了不少靈石沒用呢。”
赤鲲眉開眼笑：“乖乖徒兒，以後下山買花種都你去了，一份靈石能花兩次。記得帶上木名牌啊。”
秦莳點點頭：“謝謝師傅提醒。”
師傅不提醒也得帶好啊，不然就回不來了，被師傅炖了吃了。
得了赤鲲的許可，秦莳趕急趕忙地就出發了。直到走出妙手宗好幾裏地，才長長舒一口氣。
“出來吧。”她道。
金燦燦從她袖口一出溜滑落在地，大尾巴一甩，立得穩穩的。
“金翼宗要往西。”金燦燦一指西邊。
秦莳打量了一下地形，贊嘆道：“怪不得山陰宗要來奪田，咱們妙手宗的神田位置是真好。就連金翼宗的地盤都在西邊。”
這個金燦燦就不是很懂，歪着腦袋問秦莳：“西邊的神田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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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莳道：“按我們凡人的标準，此地越往東就越臨海，水氣豐茂，土地也必然更肥沃。我這一路觀察，妙手宗竟是最臨海的田地。”
其實她想的是，妙手宗縱然已經被蠶食了絕大部分，到底還是守住了最精華的地段。
赤鲲定然也是盡了全力的。
金燦燦道：“主人雖然是凡人，卻好有學問。”
秦莳有些慚愧，她自問也并沒有多少學問。也就是上輩子是一名還算有些成績的園藝博主，對莳花弄草這些事略知一二。
要不她很想擁有自己的神田呢？實在是很想感受一下，種凡間的田地，和種修真界的神田，到底有何不同。
秦莳道：“這些都是凡人的常識。以後啊，我給你講凡人的常識，你給我講修真界的八卦。”
“要得！”金燦燦一下躍上秦莳的肩頭，親熱地蹭着她，“咱們一邊趕路一邊講八卦。”
“行，那就講講你在遇到我之前的生活吧。”
“……”
“怎麽啦，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秦莳見金燦燦不回話，徒覺肩頭一輕，扭頭一看，金燦燦已經不見了蹤影。
“金燦燦！”她以為金燦燦又消失了。
可是袖子突然一沉，她感覺到金燦燦變小了，縮進了她袖子裏，就像剛剛瞞過師傅那樣，把自己藏起來了。
這是又要遭遇什麽人了嗎？秦莳有些緊張。
下一秒，秦莳就明白了。
她不是要遭遇人，她是要遭遇龍。
一道熟悉的霞光從山那邊亮起，風聲呼呼地不絕于耳，秦莳無處遁形，索性不躲，仰頭望着天空，等待龍禦天過境。
她自覺和龍禦天沒有任何交集，心中坦然，全無恐懼。
倒是纏着一個想法：龍禦天最近很忙啊。所以我今晚又能得到上靈加持了嗎？
金色巨龍從山那邊升騰而起，這回升得很快，與昨日迥異。遮過太陽的一瞬間，整個天地為之一暗，卻把它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
這比通身金黃更加震撼。
讓富貴都有了聖潔的味道。
秦莳想。這龍禦天真不要臉啊，縱然你是一條龍，你也不該把世間美好的形容詞都占盡了，你這樣不厚道啊。
巨龍很快掠過，太陽重又露臉。
露臉的一剎那，秦莳下意識捂住眼睛，抵擋突如其來的強光。
那一刻，她恍惚從指縫中望見龍禦天的匆匆一瞥。
這一瞥就是給她秦莳的。秦莳十分确定。因為整個山谷裏只有她一人。
目送龍禦天離開後，秦莳加快了趕路的步伐。說來也奇怪，她覺得自己似乎走得更加輕快了。不僅不喘不累，剛剛山谷邊的一塊巨石，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我好像腳程變快了？”秦莳自言自語。
她想起剛剛過境的龍禦天，不由轉頭回望。天空碧藍如洗，哪裏還有半點巨龍過境的痕跡。
不，有痕跡。
秦莳覺得，這痕跡似乎在自己身上。
昨天龍禦天過境之後，她一身濕衣濕發瞬間就幹了。今天龍禦天過境之後，她腳程變快了。
便是上靈加持也沒這麽明顯吧？
“快出來說八卦。”她喊金燦燦。
金燦燦的小腦袋在袖口探了探，确定沒有敵情，這才躍上秦莳肩頭。
如貂般大小。
“我不說龍族八卦。”金燦燦道。
“還有你不知道的八卦？”秦莳撲哧笑了。
金燦燦不服氣：“沒有我不知道的八卦，只有我不想說的八卦！”
“那就說說我的八卦。剛剛龍禦天過境了，你看到沒？”
金燦燦憋良久，才低聲道：“沒看到，感覺到了。”
它躲在袖子裏呢，當然是看不到了。秦莳也沒追問，又道：“你有沒有發現我腳程變快了，這和龍禦天過境有關系嗎？”
金燦燦舒一口氣：“這是主人的八卦，那我可以說。”
秦莳氣笑，敲他小腦袋：“你這是什麽邏輯，別人的八卦說不得，你主人的八卦就說得。”
“什麽叫邏輯？”
“……”
“不說邏輯了。快告訴我這不是錯覺，我是真的變快了。”
金燦燦軟軟地道：“因為主人身上揣着太金爐啊。太金爐裏煉丹的氣味本就可以助修，今天的主人已經不是昨天的主人，龍禦天過境又有上靈加持，主人這是得到了雙重的靈力助修，腳程便突飛猛進了。”
秦莳欣喜：“那敢情好。這下不用摸夜路回家了。這大山裏摸夜路還怪害怕的。”
…
金翼宗那邊已經亂了套。
昨夜宗門寶物太金爐離奇失蹤，金翼宗掌門駱亦成氣到七竅升煙。他正在金丹期升級的緊要關頭，打算三天後閉關修煉，突破這金丹期的第三層，沒想到這節骨眼上，太金爐竟然不見了。
沒有太金爐，他還煉個毛線啊。
“還能插翅飛了不成！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駱亦成大發雷霆。
可是弟子回報說，動用靈力探金已經折了兩位宗門弟子，也沒有探到絲毫太金爐的信息。
駱亦成氣結。
他這掌門也是辛辛苦苦打敗了好幾位實力強大的宗門高手才當上的。本就贏得危危險險，上任後更要以德服人。
折了兩位宗門弟子，就是為了讓自己按時閉關，這已經讓老資格的宗門高手側目了，他不敢再冒險。
咬咬牙，駱亦成道：“傳令下去，三日內尋獲太金爐者，重賞靈石五千，神田百畝。”
前腳弟子剛剛領命而去，後腳一名弟子又急急進來。
“掌門——”
駱亦成頭大：“又有什麽事。與太金爐無關的小事就別來煩我了！”
那名弟子誠惶誠恐：“龍族龍能吃求見。”
“龍能吃？”駱亦成想了想，委實沒聽過龍族有這號人。而且這名字一聽就十分不嚴肅，很像是随口胡謅的。
況且他們金翼宗身為醫修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跟龍族素來也沒什麽交集。
于是他煩躁地揮手：“不見不見。什麽龍族的蝦兵蟹将也值得我見。”
“駱掌門好大的威風！”
一個男孩清亮的聲音從階下傳來。
衆人驚愕地看着龍能吃圓滾滾的身子滾上了臺階，轉眼就滾到了駱亦成跟前。
“我不是蝦兵蟹将，我媽是龍傲天！”龍能吃氣極了，胖臉漲得通紅，胖手叉腰，怒氣沖沖看着駱亦成。
他.媽是龍傲天？
他.媽是龍傲天！
駱亦成猛地站起，一秒變臉：“原來是龍少爺！久仰久仰！”
的确久仰。就算沒有久仰“龍能吃”的大名，也久仰龍傲天的起名水平。“龍能吃”的确符合她的水準，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況且這龍能吃竟然能突破金翼宗的重重防線，輕而易舉地來到駱亦成近身處。只有龍族少年才會有這樣超越年齡的修為。
沒想到龍能吃這也吃、那也吃，就是不吃駱亦成這一套。
他很不悅：“我二叔才是龍少爺。我是能吃小少爺。”
那就“能吃小少爺”，駱亦成不想跟他糾纏，只想趕緊送瘟神，然後繼續尋找太金爐的大業。
“能吃小少爺光臨金翼宗，令本宗門蓬荜生輝。不知能吃小少爺親自登門，有何貴幹？”駱亦成臉上堆着十分勉強的笑容。
龍能吃也看不出駱亦成的勉強，他只知道現在的駱亦成變得很尊敬他了。
他也就釋然了。
“我來尋我二叔的靈獸阿金。我把阿金氣跑了。”
駱亦成更頭大了，我這也丢了東西呢，你咋還上門找東西呢？那什麽靈獸，跟我們金翼宗有半毛錢關系嗎？
哦，都有個“金”字。
“不知你說的這個靈獸長什麽模樣？”駱亦成問。
龍能吃點點頭，開始用手比劃：“阿金有時候這麽小，有時候這麽大，通身都是金光閃閃的毛色，十分好看，還有一條大尾巴，很好認的。”
駱亦成現在就聽不得一個“金”字，他會聯想到自己。
但龍傲天的小龍崽子也得罪不得。
“這樣好看的靈獸定是過目不忘，但的确我們宗門沒見過。或者，我們可以幫你留意。”
聽見駱亦成說沒見過，龍能吃有些失望。
“怎麽會沒見過啊。它最可能來的地方就是你們金翼宗了。”
駱亦成不解：“這又從何說起？”
龍能吃道：“因為它總是出現在有金子的地方。你們金翼宗的寶貝不就是太金爐嗎？整個招搖山脈，我想不出比太金爐更有名的金寶貝了。”
我勒個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駱亦成胸口痛。
作者有話說：
前面幾章有小修，不影響情節進度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