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蟲子的掙紮

他們來了,但是他們還在觀察,至于觀察什麽?霍天翊沒有和白茍說,他甚至連他們觀察都沒有給白茍說,只丢下一句他們來了,空空給了白茍無限希望。

白茍那一直無法安定的心真的就這麽落了下來,他想着這次肯定是有救了,還有些怨念不平的樣子:“要是早來就好了,你的天的守護就不用用出來了。”

他心裏無限可惜,曾經的白茍把天的守護的設定記載在手冊上,但是他卻沒有和霍天翊完全劃上等號,這時候突然想起來,明白這個技能一生也只能用上三次。

霍天翊沒有說話,也沒什麽好說的,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把所有會給白茍帶來失望的話和情緒都掩蓋起來。

他就是這麽個人,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表述,很多的事情就這麽一聲不響的做出來,看到白茍那眼角的焦慮消散過去後,他似乎也覺得什麽都不算了。

這些長老為什麽來了,卻不救他們,白茍也許怎麽都不會明白,所以霍天翊不會給白茍說,更不會給白茍解釋,他倒是明白,不過是在觀察這個魔修到底是個什麽來頭,然後拿他們這兩個新弟子來試探而已。

霍天翊念頭也就轉瞬而逝,他握了握白茍的手,然後在白茍的手心裏寫着:你想睡覺嗎?

白茍以為霍天翊是問他害怕嗎,仔細感受一下觸感,才明白霍天翊問他的是這麽一句無厘頭的話,他完全沒想明白這個時候怎麽還有敘家常的心情,于是有些奇怪的回答:“怎麽會睡得着。”他露出了個第一個笑容:“你困了?”

霍天翊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在白茍的手裏一筆一劃的寫着:你扶我一下好嗎?

白茍怎麽會拒絕,他倒是稀奇霍天翊竟然會說這麽軟弱的話來,連忙伸出手把霍天翊的另一只手挂在自己的脖頸上,直到後來才明白,那時霍天翊真的支撐不住了。

霍天翊側過頭,看了白茍一眼,眼睛半眯起來,他嘴裏無聲道:“謝謝。”

白茍看見了,覺得更加奇怪了,他那想要調笑的話就蕩在嘴邊,忽然一聲清脆的玻璃碎響在耳畔響了起來。

白茍随之擡起頭,就見那個一直保護他們二人的天的守護就這麽消逝。

同一時間,一直在一旁圍觀的幾位長老看到此時情況緊急,神色不一,有人發聲問了前首的一位長老:“江不曉,我們救還是不救?”

江不曉手捏成拳:“救不了……”

一聲救不了剛剛落下,白茍那邊的情景又是千變萬化,天上烏雲彙聚的千魂魁卷成一束龍卷風朝着白茍的方向集卷而下,被白茍攙扶的霍天翊猛地睜開雙眼,他忽然把白茍往旁邊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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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一推直接推飛的白茍臉上還留着驚詫的表情,他倒退着往外飛,正好眼睜睜的看着那倒灌而下的千魂魁就這麽把霍天翊那對比而顯得無比渺小的身影淹沒。

“不……”無聲的不字從嘴裏面洩了出來,白茍随之落地,撞在地上,四髒六腑幾乎都要被撞移了位置,但他還是狗爬一般的向着霍天翊原先的位置奔了過去,“不……”

他終于踉跄着站了起來,神色凄荒,嘴唇甚至在顫抖:“不……霍天翊!霍天翊!!”

一直在旁圍觀的江不曉眼睛一紅,他大吼一聲:“就現在!救走一個是一個!”然後單槍匹馬的飛了過去。

後面幾個長老對視一眼,皆不約而同的往後落了一步,然後也就是這個時候,一群被霍天翊那邊吸引視線的魔修們終于開始把注意力放到白茍身上。

看着這個毫無修為的人竟然不怕死的朝着千魂魁的地方狂奔而去,那些想要找這人茬的魔修們也對去收割這個自找死路的人的性命感到興致缺缺。

白茍還在叫,他的叫聲終于引起了前面千魂魁的注意,灰色的煙霧聚集出一張人臉,一副非常嫌棄的表情:“吵死了。”

宛若風聲的呼嘯就這麽灌進了白茍的耳朵,他也聽到了後面的那句。

“真是吵死人的小蟲子。”

小蟲子,小蟲子,小蟲子……

白茍滿腦袋都是這三個字,他終于走近了許多,近到可以透過千魂魁看着那被捂得嚴嚴實實的霍天翊。

倒在地上,只剩一截白衣的霍天翊……

白茍沒叫了,他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見的一切。

“不……他怎麽會死,他是主角……他怎麽會死。”巨大的打擊使得他腦裏一片混亂,甚至穿插着許多他以前沒有記起來的記憶。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暑假,他一個人在四人宿舍裏面發了瘋的似的碼出了一個兩萬字的初步大綱。

“我要寫一個非常裝逼,但是別人卻拿他沒辦法的主角。”他深夜三點敲信息給編輯,臉上還帶着興奮的笑容:“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他。”

千魂魁卷着雲霧落到他的面前,聚起一張和他一樣大小的臉落到白茍的面前,似乎非常好奇白茍似的:“你在哭嗎?”

白茍擡起頭,眼淚落了滿臉,他想,是啊,我在哭。

可是他竟然只能在心裏面回答,甚至不敢說出來,他發起了抖,也不知是怨,是愧,是恨,是怕,是悔。

過多的情緒使得他不知所措,最後只有恐懼最巨大,面對着千魂魁的他,害怕得流下了眼淚。

“我能夠感受你們的情緒,但是你們很奇怪,那個被我殺掉的年輕人身上一點恐懼都沒有,情緒少到讓我懷疑他是不是人類,而你呢?”千魂魁露出了個略顯驚嘆的表情:“你是我見過情緒最豐盛的人類,那麽龐大的恐懼還有很多我說不出來的情緒都藏在你這麽嬌小的身軀裏面。真是太神奇了!”

白茍顫抖不已,好半晌,終于抖出一句話:“……殺了……殺了我。”

“不。”

千魂魁又恢複了冷漠的表情,它冷漠的拒絕了白茍,聲音帶着點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冷血:“我發現,似乎讓你活着會讓你更痛苦,然後能夠産生更多的情緒。”

白茍瞪大眼睛看向千魂魁,他似乎難以置信,這讓他稍稍突破了恐懼的桎梏:“殺了我!!”他大叫起來。

“我就不。”千魂魁撅起嘴巴,它往後退去,聲音遠遠傳來:“好好活着吧,我喜歡你痛苦的表情。”

千魂魁的離開帶着一衆魔修的離開,到最後只剩下孤零零想求死卻不得的白茍。

他頓了一下,猛地站起來,踉跄着朝着霍天翊倒下的地方趕過去,然後在心裏道:我還有辦法,霍天翊,等我,我有辦法,你會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誰都自在,活得比誰都要幸福,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但是卻有一個人攔在了白茍的面前,白茍擡起頭,就見這個人竟然是他見過的,正是當時他被羽戈戈扔進結界,然後救了他的長老——江不曉。

剛剛過于沖擊的情緒使得他恢複了許多記憶,這讓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人要攔在他面前。

他的表情很明顯的表示出了他的問題,就聽江不曉嘆息一聲道:“他死了。”

白茍的眉頭深深的攏在一起,他想:就算你是長老又怎麽樣?

然後他抽了抽鼻子,剛剛流淚流得太兇猛,使得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嘶啞着聲音道:“讓開。”

江不曉伸出手,似乎想要拍白茍的肩膀,卻被白茍迅速的推開,他猛地朝着霍天翊跑過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個權勢豪的長老竟然被他輕松的推開。

江不曉踉跄了兩步,好不容易又再次站住身子,他捂住嘴巴,才把想要吐出來的鮮血再次咽了回去,然後怔怔的看着跪倒霍天翊身邊的白茍,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就仿佛一座靜靜站立的雕像。

又過了一會兒,又有幾位長老落到江不曉的身邊,然後有人問:“江不曉,現在怎麽辦?”

江不曉放下捂住嘴巴的手,輕輕搖了搖頭:“等他。”

其他長老看到江不曉手上都是血,不禁驚呼出聲:“江不曉,你傷勢!?”

江不曉再次搖了搖頭,他止住了其他長老未盡的話,只是重複那兩個字:“等他。”

白茍跪下霍天翊面前,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先前那個握住他手,能夠暖他身心的人。

這個人冷冰冰的,早已死去一陣。

眼看着這樣的景象,似乎又有一股淚意從不知道那個地方湧出來,然後争先搶後的朝着那唯一的發洩口狂奔而去。

白茍死死的咬住唇,在心裏道:別哭,別再哭了,以後也別再哭了。

他拿手抹了抹眼睛,又一次抽了抽鼻子,然後從懷裏面掏出了那枚生死丹,就這麽塞進霍天翊的口裏面。

拜托,一定要起作用。

白茍把霍天翊的手抓在手裏面,兩只手緊緊的箍住霍天翊手腕處的脈搏。

然而他感覺自己等待了許久,卻仍然沒有反應,于是連忙又扒開霍天翊的口,只見那枚丹藥還安穩這躺在霍天翊的口內,沒有任何化去的跡象。

這使得白茍着急不已,他閉上眼,心一橫,就這麽朝着霍天翊的嘴撞去,然後那舌尖去把那枚丹藥朝着霍天翊的喉嚨裏面頂進去。

那丹藥順從着他的力道消失在霍天翊的嘴裏,同一時刻,白茍貼着霍天翊的胸膛,聽到了一聲悅耳又有力的心髒跳躍聲。

“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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