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當黑澤青與太宰治正在進行所謂的友好交流時,在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店裏,國木田獨步難得迎來了一個舒心自由的休息時間。

“不過太宰先生這次還真是積極啊。”

谷崎潤一郎頗為感嘆地想道,那個人明明平時就只想着如何翹班。

“……不,不能這麽早放松警惕,”被坑多了的國木田謹慎地說,“突然之間工作積極性這麽高,老實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谷崎潤一郎:“……真是辛苦了。”

如果對象是那位太宰先生的話,國木田的這種表現真是完全可以理解。

國木田獨步神情凝重,“無緣無故就主動去找人,現在想想太宰那混蛋的目的實在很值得懷疑。”

谷崎潤一郎:“也不算無緣無故吧,因為理由的話,好像是有的。”

“什麽?”

谷崎潤一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我也是聽亂步先生說的。”

“說是,那個人自己向太宰先生發出了邀請。”

***

太宰治靜靜地看了黑澤青一段時間,然後慢吞吞地說道,語氣帶着誇張的遺憾,“啊,完全不為所動呢,我還以為剛才那句話多多少少能讓黑澤君你動搖一下的。”

黑澤青也裝模作樣地嘆了聲氣,“我這邊才是呢,虧我還以為自己說出了相當勁爆的內容,結果太宰君你根本就沒在聽,只顧着注意我這個普通到平庸的家夥嗎?”

兩個人假惺惺地互相對視。

他們各自都非常清楚,探究對方是如何得知的根本是無意義的行為,形容一下的話,這完全就是無止盡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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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的身份”,老實說這樣繼續談下去十有八九就會變成:“我知道你知道”和:“我也知道你知道”這樣幾乎不太會有盡頭的繞口令。

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就太沒意思了。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黑澤青。

“嘛,你是怎麽找過來的我大概有所了解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只是随手拆了一個炸彈而已,貴社有必要興師動衆到派太宰君你這樣優秀的人才過來嗎?”

“組織和武裝偵探社可沒什麽實質上的交集。”黑澤青輕輕偏頭,聲音低而帶着嘆息,“不過确實因為我的身份,想過來抓我威脅boss的人一直沒少過。但是據我了解,貴社應該不是會做出這類愚蠢判斷的家夥吧。”

白發青年此刻的樣子和太宰治曾經在監控裏看見的并無二致,那是一種讓人很難把懷疑放到他身上的僞裝。

太宰治饒有興味地看着他,接着若無其事地說道:

“可是,最先邀請我過來的,不是黑澤君你自己嗎?”

黑澤青的表情仍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他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考自己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邀請。

“看來太宰君腦子裏毒蘑菇的毒素還沒清幹淨啊。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我可沒理由邀請一個和我也和組織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太宰治手指輕輕磨蹭着下巴,“看來是我沒有說清楚啊。黑澤君确實沒有專門邀請我,準确的來說,是我看見了你的‘邀請’,所以才會特意過來這一趟。”

一邊說着,太宰治從長風衣的口袋裏拿出來幾片有些枯敗的玫瑰花瓣,那正是來自和被拆卸完畢的炸.彈放在一起的玫瑰花。

雖說突然被人解決的炸.彈一開始确實讓太宰治産生了一點興趣,但這點偏移也沒讓他保持興趣太久。繼炸.彈狂之後在監控裏找到那個家夥這件事更是直接把這點些微的興趣消耗殆盡了。

雖然答案是有些出乎意料,但太宰治對已經可以确定結局的事完全一點幹勁都沒有。

反正接下來只要找到消失的那個炸彈就可以了,事實上就連這個他都不太想幹,因為指向性實在太明顯了,罪魁禍首幾乎就差沒直接告訴答案了。

至于剩下該如何應對的麻煩事,太宰治本想一如往常地推給總是在忙碌的國木田。

直到他看見那幾朵玫瑰花。

“其實最開始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因為雖然炸.彈最開始就是和玫瑰花放在一起的,但原本放着炸.彈的那個花束裏面玫瑰花的數量卻沒有減少。也就是說,垃圾桶裏出現的那幾枝玫瑰是多出來的。”

處理炸.彈的人最開始大概确實只是因為波及到了自己所以才會出手,但在扔垃圾的時候多加了幾朵玫瑰花簡直是最沒有意義的多此一舉。

而一個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到連監控器死角位置都考慮到的人,真的會自我矛盾到做出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嗎?

會矛盾得一邊躲避監控一邊留下顯而易見的信息,那無非就只有兩個可能,要麽對方是個精神分裂的傻子,要麽——

那就是對方故意的。

“多虧了我的上份工作,”太宰治一瞬不移地盯着黑澤青,聲音卻很明快,“我對裏世界的大部分暗語都還算挺熟悉的。來自黑澤君你的邀請,也就是指這個。”

發現玫瑰花時它們和零件的擺放方式,還有花瓣殘缺的數量,如果按裏世界一般暗語的規則翻譯一下就是——

“是‘過來一趟’的意思,順便附了我現在的地址,”說話的是黑澤青,他神情自然,“這不過是最普通的接頭暗號而已,成員之間互相用這個聯絡也沒什麽問題吧。這可用不上‘邀請’這個詞。”

“這還算不上是邀請嗎?”太宰治忽然笑了起來。

一個幾乎只要在裏世界待過的人就可以輕而易舉看懂的暗語,藏在一個随随便便就會被發現的地方,而且還刻意和自己的關鍵線索放在一起,這不就等于在說——

太宰治一字一句地說,聲音冷而輕,“‘我就在這裏,請來殺我’。”

而迄今為止,又已經有多少愚蠢的獵人被這個劣質的誘餌引導至此,試圖圍殺所謂的金絲雀?

“嘛,其實我也不想管這種麻煩事啦,”太宰治在一瞬間恢複到了最開始裝傻的樣子,“要不是欠了特務科某位長官的人情,從橫濱大老遠跑來這裏還真是受罪。”

黑澤青靜靜地看着他,忽然笑着開口,“怎麽說呢,雖然情報上都說是太宰君你主動叛變,但我現在想想,說不定這其實也是那位森首領所期望的呢。”

“畢竟手下如果是這樣一個家夥,恐怕每天都要不安到整夜睡不着了。”

“欸?這難道不是彼此彼此嗎?”太宰治故作驚訝,而後眼睛微眯,“畢竟我當時對首領的位置可沒什麽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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