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是那個會議室。
波本就坐在他原先的那個位置上,圓珠筆都快在他的手上轉出花來了。那只圓珠筆的顏色還是亮藍色,單放着是沒什麽,但一旦晃起來,位置在波本的萊伊幾乎每回擡頭都會被閃一臉。
當然具體影響是沒什麽。雖然不是組織裏專門的狙擊手,但真說起來,萊伊的狙擊能力半點不差,在強光下找目标都是常事。
主要還是煩人。
波本和萊伊的關系不好,工作競争方面的原因是有一點,但他們私下裏似乎還有別的矛盾。
負責和boss交接的皮斯克目不斜視,全當沒看見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這才兩個人呢。
波本萊伊之間互相不對付,他們兩人和琴酒之間關系說到底也沒好到哪裏去。
都是刺頭。
“琴酒他不會是不打算過來了吧?”波本終于不再轉筆,百無聊賴地支着臉頰,“既然如此,幹脆我們先開始怎麽樣?”
本來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彙報就夠糟心了,本着能少一個就少一個的想法,波本說道,“反正就算琴酒過來了我們也還是要一個個地彙報,不如就讓我們先開始,這也不沖突吧。”
至少在關于琴酒的這方面,他們确實還能勉強算是同一陣營,萊伊顯然不會出來反對,“我也這麽認為,完全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面。”
皮斯克無動于衷,只是擺了擺手,“再等等吧。”
他也知道這兩人大概率目的不純,但這個道理卻沒什麽問題。
皮斯克本人其實是最不想等待的,他剛剛被黑澤青拆穿挪用組織公款的事,巴不得早點回去補上自己作出來的那一塊漏洞以示忠心。
而且本來嘛,你說要是先開始确實也沒有啥影響,但現在的問題就是琴酒是去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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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金絲雀回家。
皮斯克不動聲色地看着下面兩個一門心思想把琴酒排除在外的年輕骨幹,心說琴酒要是不回來,他都不好确認boss是否在家了。
這麽一個嚴肅的時刻,電話打過去要是無人接聽那可不是賊尴尬了嗎?
于是當琴酒邁着長步進門的時候,不無意外地發現波本和萊伊居然還真在老老實實地等他過來。
有句老話是你朋友不一定是最了解你的人,但你的敵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去了解你。按琴酒知道的這兩人的性格,可不像是會心甘情願等着他的家夥,多多少少肯定是要撺掇一兩句的。
現在這樣,也就是說提議失敗了。
琴酒拉開皮斯克旁邊的椅子,也不多廢話,“開始吧。”
皮斯克清喉嚨似的咳了一聲,而随着他的聲音,會議室裏巨大的顯示屏忽然亮了起來。
一般的通話是用不着這麽大的架勢的,但這次要彙報的有三個人。按黑澤青的想法,一對一地問詢雖然也有它的好處,但人嘛,到底是需要一點競争的動力的。
這其實就跟跑步差不多,有個跑得快在前面,自己的速度也會被帶起來。
換在這個場景也就是這樣的別人都說了這麽多有用的信息,你再不多說一點你自己好意思嗎?
這可是利大于弊的良性循環。
比起他自己費心思去套話,黑澤青當然更傾向于讓他們自己主動說出來。
盡管這一來也算是情報共享了,但黑澤青相信琴酒會知道什麽是不能在這個場合說明,什麽又是可以的。
畢竟就琴酒前幾回和他報告的那幾次,波本還好點,但就差沒直接在萊伊身上貼上一個:“這個人有問題”幾個字了。
不過因為全是一些暫時沒有根據的推測,甚至一開始的懷疑琴酒直言只是出于自己的直覺,搞得黑澤青當時以為他是因為和貝爾摩德呆久了——她就很喜歡說一些女人的直覺女人的秘密之類的話。
所以琴酒現在也只是止于警惕的程度,但這種程度也夠了。
波本看向會議室的屏幕,雖然表面上十分淡定,甚至還在轉筆,但心裏卻生出了一點隐秘的期待。
畢竟你看這個屏幕,多适合來一次視頻通話。
組織boss的長相至今還是個謎,而不算其他七七八八的附屬勢力,在組織本部活動的成員怎麽說也有上千,能見到他的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甚至還不包括琴酒呢。
波本私下裏調查過,別看琴酒似乎和boss通話通得勤快,但其實壓根沒什麽能和boss見面的機會。
下一秒,皮斯克關掉會議室裏其他的燈,屏幕緊接着亮起。
怎麽說呢,這麽大一個屏幕開在這裏要是不放點什麽東西各種意義上都尴尬,所以那上面确實也是有東西的。
黑色面罩加黑色緊身衣,年齡未知長相未知性別未知,就那黑色頭罩上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波本和萊伊在這一刻十分微妙地思維共通了。
這個對他們來說可眼熟,案件偵查期間不清楚嫌疑人長相的時候就拿這張黑影人圖來表示。
波本心想,他這怕不是又夢回警視廳了。
早就習以為常的皮斯克解釋道,“這是boss的頭像。”
波本:“……”
萊伊:“……”
真是好有自知之明的頭像。
另一邊,黑澤青早就調好了電子音,面前的屏幕上正是琴酒他們在會議室裏的情景,“那麽,你們誰先來?”
他沒有自己指定人選,反而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們。
萊伊微微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邊習慣性地用指腹磨蹭自己掌心的槍繭。
他對boss的認知有限,唯一的一次通話也幾乎都是他自己在說,對方偶爾很随意地嗯一下就當表明自己的存在了。
但現在這句話又讓萊伊對boss有了點新的認識。
他們三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在組織裏不是秘密,對方就算沒興趣了解,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基于上述前提,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像是在引戰。
“我先吧。”會議室裏半天沒動靜了,波本也不扭捏,直接站了起來,卻先是對着屏幕斜對角微微鞠躬,那正是會議室裏監控器的方向。
波本神色自然,倒也不顯得谄媚,給人一種理所應當的舒适感。
就很拉好感度,尤其是針對上位者而言。
不說別的,憑這表面功夫給他打滿分都不用怕他驕傲。黑澤青眼角微微眯起來,“說說看吧,你要彙報的事。”
電子合成音毫無起伏,連探聽那後面人的情緒波動都困難。再加上那還顯示在屏幕上的黑影人,早就對組織boss滴水不漏的程度有所預料的波本也不免生出一種:“怎麽能這麽難搞”的無力感。
但心裏抱怨歸抱怨,他人還在監控器下面呢,至少面上肯定是毫無差錯的。
波本報告的內容主要是關于橫濱那一塊的。
黑澤青平時壓榨歸壓榨,但那放在業績總結表上,說句很沒良心的,那也只能算成日常工作內容。你要想要加分項之類的東西,那還得自己再去找別的活幹。
所以波本現在說的,大多都是他自己調查得到的消息。這之間有沒有借用他自己那邊的助力黑澤青懶得管,換句話說他根本不介意,反正都是為他工作,再來糾結這些就怪沒勁的。
彙報的重點不出意外是港口黑手黨。
那天他讓皮斯克送過去的那張紙确實起了相當大的作用,至少新安排的基地都還完好無損,有幾個為了試探特意安在港口黑手黨勢力周邊的也是一樣。
這就是被對方默許的意思了。
但黑手黨這種東西吧,表面稱兄道弟,背地互相捅刀都是常事。在基地這方面達成和平協議,又不代表不可以在別的地方動刀動槍。
老實說這種行為模式連當面一套背地一套都不能算,屬于各個勢力之間正常的相處模式。
不過森鷗外下手之狠還是讓黑澤青有些驚訝。
“全部截斷了?”
“是,本該按時運到港口的物資全部被人截在了半路。”
組織資金的主要來源,除了烏丸蓮耶原本留下的巨大産業,就是靠一些絕對不能擺在明面上的軍火買賣。橫濱是個出名的港口城市,波本說的那一批物資根本沒有辦法避開橫濱的港口,港口黑手黨會找機會下手這點黑澤青倒是想到了,但對方這次的胃口也太大了一點。
當然港口黑手黨不可能真的獨吞了那一批物資,這不過是用來收取過路費的一種方式。
但想了想這筆過路費折算成具體金額的數字,黑澤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過就是之前砍了對方在特務科的幾個關系網而已,這報複心還真是重。
黑澤青毫無自己所做的一切給港口黑手黨帶來的損失其實也不小的自覺。
琴酒看向波本,眼神銳利,“按你的說法,這件事情早就一周前就發生了吧,為什麽現在才說?”
“我當然有我的原因。”波本神态自若,并沒有因為琴酒的質疑就表現出明顯的失态。
黑澤青卻忽然想到了什麽,按道理這麽大一筆損失他早就該知道消息了才對,光波本一個人是絕對瞞不住的。
波本從自己的文件袋裏拿出第二份文件,屏幕裏看不清上面寫的小字,但頂頭的标題大字卻非常清楚。
是損失報告單,但只寫了一半不到。如果真的是橫濱港口那塊的損失,至少還要加五六張紙才行。
黑澤青手指微曲,思考時習慣性地敲了敲桌子。這個聲音也被錄進了電子合成音,顯得十分古怪。
但更古怪的是緊接着傳出來的電音質感的笑聲。
“看來這是給我的驚喜啊,波本。”
港口黑手黨截斷物資的事是真的,但波本卻又重新把那批物資拿了回來,而且是以相當小的代價。
但真的做起來就不是幾張紙的問題了。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波本那幾天幾乎腳不沾地,甚至在最後關頭,還稍微用了一下他自己在警視廳的權限。
這才能取得這樣的戰果。
雖然有暴露的危險,但是為了自己接下來想要得到的東西,必然是要冒一定風險的。
下一個是萊伊,他的敘述方式就比波本直接多了。
他直接平鋪直敘地念了一堆複雜的名詞,但随着他的聲音繼續,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幾乎都變了變。
“以上是我這個季度采購到的‘商品’,東西已經全部移交到管理部了。”
萊伊的語氣輕描淡寫得仿佛只是去批發市場随便買了點生活用品,但他剛才念出來的那幾個名字卻完全和日常什麽的不搭邊。
萊伊剛才所說的商品其實是指不會在市場流通且非常難找的稀有違禁品被各個國家都完全禁止的槍支藥品,還有一些一般人絕對弄不到的稀有科研工具。
單單一樣就已經很難找了,更何況是那麽多。
而在這方面,就不得不感謝一下fbi的情報幫助了。
顯然,為了和波本相同的目的,萊伊這次也下了大手筆。
但不知道是電子音表現不出來還是別的什麽,就算看到了這些,boss的語氣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琴酒,到你了。”
某種意義上,琴酒确實比不過前面那兩個開挂的。
他沒有帶文件夾,只是從地上拎起來一個黑色的大袋子,放在辦公桌上的時候,離得比較近的萊伊隐隐覺得桌子似乎晃了一下。
黑澤青忍不住捂住額頭,雖然現在還沒有征兆,但老實說他真的很擔心琴酒的發際線,順便還要擔心一下自己的。畢竟身為左右手的琴酒忙,其實也意味着他也要忙。
“又全是工作報告?”
這個:“又”和:“全”就很靈性。波本:“……”
萊伊:“……”
懂了,以量取勝。
“你不用向我說明了,”電子音裏透出一股濃濃的心累,“我等會兒自己會看的。”
真要讓琴酒一個個說,這個會今天估計就結束不了了。
但眼下還差個重頭戲沒說呢。
黑澤青也不賣關子,琴酒那裏一堆工作報告還等着他看,“我想你們之前應該聽說了,我最近在考慮新分區負責人的人選。”
雖然波本萊伊這些人平時也夠積極了,但最近顯然還是積極過頭了。還是他拿來判斷卧底的老話工作很積極,等于一定有問題(除了琴酒)。
要找新地盤的事情他老早就已經放風出去了,雖然沒有說明具體是在什麽地方,但由boss親自确認過,足以見其的重要性。這些人不蠢蠢欲動才怪。
事實上那也确實很重要,因為那個所謂的新分區,就是職業英雄紮堆的多古場。
黑澤青看了一眼他們各自的表情,也不說話,任由他們思緒亂飛。
他對那些人現在在想什麽一點也不好奇,也沒有知道的必要。黑澤青可理直氣壯地想道,畢竟負責人的人選在他這裏壓根就已經內定了嘛。
開玩笑,為了多古場的事他之前還特意拉了一個彭格列來給自己背鍋,這麽重要的地方要是還塞給卧底——
他又不是傻的。
他雖然利用卧底,那也不是這麽個自取滅亡的用法。
消息放出來純粹是扔個魚餌,好讓這些人積極幹活好好表現。至于這個小型會議,哦,那就真的是走個形式。
論起形式主義,黑澤青比皮斯克懂多了。
但也不能太敷衍,黑澤青還指着他們繼續給他幹活呢。
所以黑澤青現在只有一個苦惱——
論如何理直氣壯地偏心自家扛把子。
為了顯示自己确實猶豫不決了很久,人選是在第三天才由皮斯克公布出來的。
被選中的琴酒很快就去其他房間專門接受命令,剩下兩個人候選人面無表情地待在原位。
皮斯克望着這一片還有點愁雲慘淡味道的場景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萊伊沉聲叫住了。
“雖然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知道原因。”
“這個嘛。”皮斯克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心裏卻不意外。
他今天過來之前,黑澤青就已經告訴過他了
‘他們一定會來問你,為了确認我不是因為對他們起疑。也不用逃避這個話題,就按我剛才說的那樣告訴他們。’
于是皮斯克先是嘆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也不是你們的問題,畢竟這種事之前誰想得到呢。”
這話說得更奇怪了,波本皺了皺眉,“請問……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皮斯克不愧是多年的老狐貍,表情管理簡直不要太好。他的聲音半是嘆息半是感嘆,還賣關子一樣就是不說人名。
他安慰似的拍了拍波本他們的肩膀,“畢竟你們之中實在是很難選,這時候別人的話影響還是很大的。更何況他還是那種身份,随便給琴酒說兩句好話就夠boss有所偏向了。比起你們,大概是琴酒更合他眼緣吧。”
……啥玩意?
波本和萊伊同時打出一個緩緩的問號。
波本抽了抽嘴角,“是我想的那個——”
皮斯克點了點頭,唏噓道,“有時候枕邊風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茱蒂來到約定好的那家酒館的時候,正好看見酒保給赤井秀一的玻璃杯裏倒酒。
這家酒館裏都是自己人,赤井秀一在這裏的時候會比在組織裏要放松很多,但茱蒂敏感地發現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聯想到最近的任務,茱蒂很容易就想到了原因。
還是失敗了嗎。
不過赤井秀一倒也不需要安慰。
“這種結局也算是意料之中吧,”赤井秀一抿了一口酒,神情既沒有不甘,也沒有太大的失落,只是陳述事實一般說道,“畢竟是三分之一的概率,說起來一直都是失敗的可能性比較大。”
赤井秀一相信,無論是波本還是琴酒,這次會主動提出向boss彙報工作基本都是打着成為新分區負責人的主意。
他也不是沒想過自己會失敗,這個任務也許會落到波本或是琴酒身上,但在此之前,赤井秀一絕對沒想到是這麽一種失敗法。
最關鍵的失敗原因,居然是黑澤青。
這個因為他最近太忙都快要淡忘的名字忽然一下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茱蒂聽見赤井秀一嘆了一口氣,“我只是沒想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茱蒂愣了一下,“他?”
這是在說boss還是琴酒?
赤井秀一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香煙,拿煙盒開口的地方磕了磕桌角,讓香煙從裏面落出來。他朝茱蒂搖了搖頭,“是黑澤青。”
“黑澤青……”茱蒂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因為他的出鏡率遠不如boss和琴酒,她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這是誰,“可是這件事和他有什麽關系?”
如果她沒記錯情報的話,這一位不是列在懷柔方案的條目裏,屬于暫無危險的那一類,什麽時候還和這種分區管理扯上關系了?
難不成組織boss已經色令智昏到讓一只金絲雀來管理分區了嗎?
真要是這樣的話,茱蒂古怪地想道,對他們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可沒有那種好事,”赤井秀一看出茱蒂的想法,剛想給對方說說會議室裏的事,但話到嘴邊,莫名的就組不成一個合适的能概括的句子。最後還是給茱蒂幾乎把事情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
主要是這發展赤井秀一完全沒料到。
boss當時明顯是猶豫了一下的(猶豫怎麽才能偏心得理直氣壯順便看戲),而且如果是提前內定了琴酒,就boss一貫的神秘主義,其實都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拿出來商談(單純的形式主義)。
但他最後選擇了琴酒。
這就有點像是入學考試裏三個人只能進一個,雖然他們的成績完全一樣,但頂不住其中一個有校長親戚的推薦信。
按皮斯克的說法,他和波本純粹就是輸在了沒有人給他們吹枕邊風。
黑澤青本該跟這件事毫無關系才對,再者,赤井秀一其實也想不到任何對方要主動牽扯進這件事的理由。
琴酒對他的态度絕對不算好,以黑澤青的身份,說起來也沒有必要借此讨好對方。更何況不僅琴酒大概率不會領情,而且聽皮斯克的說法,黑澤青其實也沒有要對方知道的意思。
暗地裏幫他說了好話,又不打算告訴當事人,做的還是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的事——
赤井秀一是真不明白黑澤青到底要幹嘛。
“秀一,”聽完全程的茱蒂忽然開口,“我其實有一個猜測。”
“什麽?”
茱蒂先是頓了頓,然後聲音裏帶了點苦笑的味道,“只是一個猜測,老實說我有點感同身受。”
“那位黑澤君,是不是喜歡琴酒?”
安室透聽着話筒對面女同事的聲音好一陣沉默,過了半天才有氣無力地開口
“……你說他喜歡琴酒,根據呢?”
“這不是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嗎?”她不等安室透反駁就繼續說道,“在意一個人是很難掩飾的。”
引用一句很出名的話,世間只有兩樣東西無法掩飾,咳嗽和愛情。安室透心情複雜地聽着這話,總有一種自己誤入八卦女子協會的錯覺。
而那邊女同事的解釋還在繼續。
“你說在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才會總是無意識地提起另一個人?甚至按你剛才的說法,琴酒對黑澤也不算多友善,但黑澤卻沒有說過對方的壞話,甚至還都是幫他的好話。毫無怨言,再加上而且要不是皮斯克透露,連琴酒本人都不清楚有這麽一回事。都為他做到這種份上了——”
女同事的聲音十分驚訝,“這難道還不算愛嗎?”
私底下完全是個c女孩的女同事心說這要是她的c,這個時候她就該痛哭流涕一邊吞鑰匙一邊高聲宣布他們果然是真的了。
像安室透這種居然還要質疑一下真假的人,十有是要被過激c粉拿火把燒了的。
“不是我說,”安室透揉着額角,“你就這麽光聽我說,連他們真人都沒見過就得出這種猜測……是不是太…不嚴謹了一點?”
女同事絲毫不動搖,“那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有什麽漏洞嗎?”
安室透頓時一噎。
還真沒有。
比起在圈內随随便便就是幾千字c小論文的女同事,安室透的反駁就顯得非常無力且蒼白了。
“我就是覺得不太可能,”但安室透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你說他喜歡琴酒,那總得有個契機之類的吧,難不成莫名其妙的就能喜歡上了?”
女同事理所當然地說,“愛情本來就不需要具體的理由,說不定就是一見鐘情啊。你想一邊是年紀大了自己幾輪的boss,一邊是年輕有為還帥氣的副手,會對後者動心難道很奇怪嗎?”
組織裏年輕有為長得又帥又不止琴酒一個,安室透超想吐槽了。而且就琴酒那個大部分時候都是仿佛要殺人的眼神,長得帥是帥,但第一反應不應該是吓一跳嗎,哪門子來的一見鐘情哦。
“零君,這就是你就不懂了。說不定你覺得兇,但黑澤他就是喜歡這個類型呢。”
因為這句話,安室透就開始回想和黑澤青這個人有關的事。
表面上安室透總是能和很多人混熟,但他心裏記人卻跟寫資料片一樣,是和外表完全不搭邊的冷淡理智。比如說在黑澤青的資料片上就記了那麽幾條信息他對所有人的态度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溫和但是有距離,能看出來是個偏內向的人。
“……你确定他喜歡這個類型?”
“零君,大學的時候單論心理學那門課的成績,我還是要比你高一點的。”
女同事開始從專業知識的方面和他扯。
人這種生物呢,其實永遠都是在渴望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的。而在愛情裏,這玩意可以叫做互補性。反正女同事最後林林總總說了一堆,總而言之就是內向的黑澤青喜歡上琴酒是非常科學的一件事。
安室透:“……”
“話說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消息嗎?”女同事有些奇怪,一點都不給他留下猶豫時間地問道,“你不會喜歡黑澤吧?”
“……這又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神奇結論啊。”
安室透覺得自己快要跟不上對方的思路了,心累地揉了揉太陽穴,“還有那怎麽又變成好消息了?”
其實硬要說起來,boss因為黑澤青的緣故更加器重琴酒怎麽看事情都是變得更加糟糕了才對。
“你看,”女同事的聲音給他一種要不是這是在打電話,她都想給他敲黑板劃重點的感覺,“boss喜歡金絲雀,那喜歡的分量到底有多少我們先不提,但金絲雀卻喜歡琴酒,而琴酒又是boss最忠誠的部下。”
說到這裏,安室透怎麽想不知道,女同事自己是快腦補出一部長篇狗血三角戀愛情劇了。
“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就沒點想法嗎?”
安室透:“……”
想法是有了,但他不太想說出來。
女同事的估計裏,其實boss是不是真心喜歡金絲雀這一環都不太重要,重點是——
boss有沒有覺得自己被綠了。
女同事嘆了口氣,心說安室透平時多精明的一個人,怎麽這個時候腦子倒轉不回來了,她的語氣裏是十足的恨鐵不成鋼。
“當然是借這個機會挑撥離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