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炎鳴這麽快就彎了嗎
裴清站在門邊,他穿着簡單的白色T恤和休閑長褲。
拉着行李箱的手白皙,腕骨顯得有些伶仃細弱,上面蒼藍色脈絡明顯,食指無聊地敲打着行李箱把手,指甲在陽光下呈現出淡粉色。
路炎鳴握住門把手的手無意識縮緊。
站在他面前的男生黑發雪膚,眉也是好看的形狀,眼下一顆小痣嫣紅如血。
男生彎唇,笑意清淺,若有似乎的。
聲音如壓在枝頭的冬雪在春天融化落下時的清淩:“你好,我是裴清,學舞蹈的,是新來的室友。”
路炎鳴腦中轟鳴,他認出了。
這是那天他在洗手間裏遇見的那個人。
沒得到路炎鳴的回應,裴清歪過頭瞧他。
路炎鳴終于反應過來,第一句話卻是:“原來你是男生?”
裴清笑了:“是,你要不信可以檢查一下。”
怎麽檢查?
路炎鳴的思緒跑遠了一瞬,但很快被他拉回來,他說:“歡迎加入405。”
然後側身讓開。
裴清便從他身側走近寝室,進門處比較窄,裴清的衣服擦過他的手臂,路炎鳴又聞到他身上的香味,跟那天洗手間聞到的一模一樣。
一個大男生怎麽還噴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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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在嗎?”裴清問。
路炎鳴十分冷酷地「嗯」了一聲。
裴清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微擡起頭看他。
路炎鳴裸身高一,在體院男生中也算高的身高,但又不是那種高的很蠻橫,總體來說就是剛剛好,非常符合裴清審美。
受到這種認真地注視,路炎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
他臉上應該沒有什麽吧,裴清這樣看他做什麽?
“還沒謝謝你那天幫我。”裴清說,“我那時有些害怕,沒來得及道謝就走了。”
他很誠懇地說:“謝謝你。”
路炎鳴從小在男生群中混着長大,一句道謝都是拍拍肩之類的吊兒郎當的,要不就是請吃飯,他還沒有被同性這樣認真的道謝過。
路炎鳴說:“不客氣。”
裴清便沒有再說話,他看上去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裴清只帶了一個大的行李箱,他把行李箱打開,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路炎鳴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新室友居然是他那天在洗手間遇見的人。
那天賀白說的,藝術學院的,沒有參加軍訓,嚴子峰猜測的百八十是因為他才搬來405的。
不是,他怎麽又想起嚴子峰和賀白那兩個嘴上沒把門的人說的話了。
不過大學開學接連被兩個男生表白這件事還是讓路炎鳴産生了一些心理陰影,他猶豫了下,問:“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裴清拒絕了。
他把路炎鳴臉上的糾結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不知道路炎鳴糾結的原因是什麽。
那天商場的事,讓裴清知道路炎鳴應該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
寝室是四人間,剩下的最後一個床位剛好在路炎鳴的床位旁邊,因此路炎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裴清的一舉一動。
越看便越有點坐不住了。
寝室裏就他們兩個人,裴清忙忙碌碌,他坐着休息算怎麽回事。
這樣的情緒在看到裴清套被子時達到了頂峰。
裴清應該是不太擅長此項家務,一不小心,一只手按在了路炎鳴的床上。
路炎鳴看見那只手,白的晃眼,像他爸在拍賣會上拍下那塊白玉一樣,溫潤瓷白,指甲是粉色,兩種色彩融合得恰到好處。
只是那只手很快收回,伴随着男生清淩淩的聲音:“抱歉。”
怎麽會有男生有這麽白的手啊?
路炎鳴看着裴清輕皺着眉,費力卻很難把被子套上的模樣,終于開口:“我幫你套被子。”
裴清好看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糾結的神色,看上去真的很不喜歡欠人人情。
路炎鳴心中确定了什麽,他索性不再多說,直接上手幫裴清。
他們倆的床挨得近,路炎鳴站起身,弓着腰,一個跨步就踩到了裴清床上。
路炎鳴這太過直接的動作讓裴清都愣了一秒,雖然他剛才是故意按在路炎鳴床上的。
路炎鳴對他有些冷淡,不知道什麽原因,但他偏偏要拉近他們的關系。
而此刻,路炎鳴蹲在他床上,迅速地把被子裝進了被套裏。
他套被子時也很認真,唇微抿着,眉毛很黑,又濃,一看就知道是很少修剪的,但天生的形狀就很完美,像鋒利的刀。
小臂上的肌肉随着每一次動作而用力都凸顯出分明的形狀,介于男人的成熟和少年的青澀感之間,一切都恰到好處。
裴清的目光落在路炎鳴的小臂上,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路炎鳴手臂。
他掌心的溫度偏低,而路炎鳴的卻是滾燙,兩相觸碰,是奇妙的反差。
“你幹什麽?”路炎鳴反應很大,轉過頭瞪他。
男生濃眉大眼,瞪人的時候看上去還真挺兇。
但與他态度截然相反的卻是他身體反應。
路炎鳴手臂僵硬着,觸感更堅硬,動也不敢動。
裴清沒松手,淡聲道:“教教我吧,總不能讓你一直幫我。”
他面色如常,一雙眼裏幹幹淨淨,沒有其他心思。
路炎鳴一看,便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從裴清走進寝室到現在,展現的都是不喜歡欠人東西的性格。
他本來想說,這點小事不用這麽客氣。
但看着裴清認真的臉,路炎鳴說:“把四個角塞進去裝好就行了,我拿出來,你再看一遍就好了。”
裴清松開手,眉眼中含着淡笑:“謝謝。”
雖然裴清松開手了,但路炎鳴小臂上還留有那樣偏低的溫度。
路炎鳴最不喜歡夏天,他比較愛出汗,身上的溫度也比其他季節高了一點。
裴清這體溫跟自帶空調差不多,路炎鳴被他握過的那塊有點不自在,裴清掌心很軟,一點都不像嚴子峰,賀白他們,體院的男生掌心都有點繭,挺糙的。
怎麽會有男生有這麽細嫩的手啊。
難道這就是學藝術的嗎?
有了路炎鳴的幫忙,裴清的床很快就鋪好了。
路炎鳴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眼見着裴清又拿了床簾出來。
裴清說:“謝謝你,接下來的我自己來吧。”
裴清給自己的床挂上了簾子,那簾子是藍色的,不透光那種,一下能把人遮得嚴嚴實實。
路炎鳴:“你挂這幹什麽?”
軍訓時期,路炎鳴幫教官做事,幾乎走遍了體院的所有寝室,還沒見誰床上挂了這東西的,還有說這看起來娘們唧唧的。
裴清怎麽處處都跟他們不一樣?
他覺得這挺矯情的,但畢竟和裴清不熟,也沒說話,只是回到了自己床上。
打開手機,剛好看見賀白和嚴子峰在寝室群裏說話。
路炎鳴想了想:“新室友來了,你們待會回來的時候別太驚訝了。”
嚴子峰:“居然這時候來,是不是專門挑我和賀白不在?想和你單獨接觸??”
賀白:“極有可能!路路啊,你可得長點心,離他遠點!”
嚴子峰:【不行,我得回來,放路路一個人我不放心】
賀白:【現在就回去,路路堅持住!等我】
路炎鳴:【想多了,人家是正經人】;
路炎鳴剛把信息發出去,便聽見「咚」的一聲,他擡頭,看見裴清蹙着眉頭,很用力地把挂鈎掰開挂在床架上,手背上已經劃出了一道明顯的紅痕,剛才應該是撞到了床架。
“別動,我幫你挂上去。”路炎鳴放下手機,一邁腿,再次踩上了裴清的床。
裴清:“謝謝。”
路炎鳴弓着背,幫裴清挂上床簾。
寝室裏的床窄,兩個大男生在同一張床上有些擠,路炎鳴站着,裴清便坐在床上。
路炎鳴居高臨下看他,裴清頭發很柔軟,看上去很好摸的樣子。
裴清肌膚很白,剛才的運動讓他此刻的膚色微微泛紅,那紅是從皮肉裏透出來的,淺紅的顏色很好看。
路炎鳴此刻覺得,好像裴清這樣的人,挂個床簾是很應該的。
他身上就是有着那種和人永遠保持着一定距離的疏離。
路炎鳴力氣大,幾下就把挂鈎挂上,最後封頂。
路炎鳴半跪在床上,用手拉開緊貼着牆的床架,外面床簾半拉,從寝室門邊的角度,只看得見床的搖動。
嚴子峰和賀白一路緊趕慢趕從網吧跑回來,到寝室時,發現門虛掩着,賀白原地站定,伸長脖子,探出頭,透過門縫看向裏面。
然後壓低聲音對嚴子峰說:“沒看見他們兩人呢。”
嚴子峰一臉嚴肅:“讓我看看。”
恰在這時,寝室裏傳來了兩個男生的對話聲音——
一道聲音清朗熱烈,是再熟悉不過的路炎鳴的聲音。
而另一道聲音有點像雪的清寂。絕對是新室友!
路炎鳴問:“這樣行嗎?”
新室友答:“往旁邊一點。”
“這地方夾得還挺緊。”
“嗯,你小心一點,別把手弄傷了。”
嚴子峰:賀白:兩人面面相觑。
他們不過回來晚了一點,路炎鳴這麽快就彎了嗎……
新室友好手段啊。
賀白鼓足勇氣,一把推開門,喊道:“路啊,我對不起你,我回來晚了。”
作者有話說:
關于這床簾的妙用,從第一次寫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哈哈哈;
路炎鳴:自己挂的床簾造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