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殷總(四)
夏珺言以為殷律潇跑得不知所蹤,唐映軒以為殷律潇還逗留在外省,事實上兩天前殷律潇就已經回芙城了,而且人就在小區對面的酒店裏。
一收到唐映軒的消息,殷律潇還來不及多想,人就直接沖回家裏去了,從出酒店到氣喘籲籲地站在家門口,也才花了不過七分鐘。
結果事情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殷律潇才一打開門,就看見夏珺言正橫躺在沙發上跟唐映軒研究怎麽裝昏倒才比較像。
“你躺好,我來給你撲點粉!”
“你為什麽會有粉底啊……”
“呃、之前公司搞什麽cosplay年會的時候買的。”
“好奇怪哦你們公司……”
“算了臉上不塗粉也行,但是嘴唇上得來點,這樣才顯得病态。”
“可是嘴上塗粉他一親不就知道了嗎?”
“什麽?!不行,我不準他親你!”
“……不要在這個時候吃醋啊。”
“對不起嘛……算了算了,我去給你拿張毯子來,最近天冷了你穿這麽少躺這裏容易凍着。”
唐映軒從沙發邊上直起身來,剛一轉過去,就看見門口正站着一個黑了臉的殷律潇。
唐映軒:“……”
殷律潇:“……”
唐映軒尴尬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然而躺在沙發上的夏珺言卻被唐映軒的身體擋住了視線,完全沒發現門口還站着人,奇怪地問:“怎麽啦?”
唐映軒幹巴巴地說:“……殷律潇回來了。”
殷律潇已經毛了,咬着牙擠出一句:“當我沒回來也可以。”說罷轉身就要走。
但好不容易才把人騙回來,唐映軒當然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立刻就捋起袖子沖上去把人捉住了。
“唐映軒?!”殷律潇又急又氣,“給我撒手!聽到沒!”
“我就不撒,你是我誰啊還想讓我聽你的話?”唐映軒并不放手,靠着力量上的優勢直接把殷律潇推到沙發上坐下,“回來了你還想跑,做夢呢吧!”
唐映軒這番不講道理的做派,很有土匪的氣勢。
殷律潇感覺自己像被人綁架了,臉色越來越臭:“你們兩個合夥整我是吧?!”
“誰整你了,把你按在你自己家裏你還不樂意了?”唐映軒捉着殷律潇的右手,從外套衣兜裏掏出一副銀色的手铐來,把他铐在了一張椅子上,然後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防止殷律潇拖着椅子跑了。
殷律潇:“……你哪裏來的手铐。”
唐映軒:“這是網上買的情趣手铐。”
殷律潇立刻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扯了扯手腕:“松開,信不信我報警。”
唐映軒毫不示弱地說:“你報呗,除非你想把老婆也牽扯進去。”
夏珺言已經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在一旁無辜地眨了眨眼。裝昏倒确實是他和唐映軒商量好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唐映軒居然還把手铐找出來的,更沒想這種床上用品竟然如此實用,真能把殷律潇給铐死。
殷律潇氣得不行,轉過頭去差點就又要兇夏珺言,但話還沒說出口,他就想起兩天前那個早上在電話裏聽見的脆弱的喘息聲和可憐的哭腔,最終還是剎住了車。他望了一眼夏珺言,又別扭地別過眼去,低聲道:“你怎麽也跟着他騙我。”
“不是我跟着映軒騙你,是我決定要騙你的。”夏珺言垂着腦袋,“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又怕跟你打電話你會兇我。”
其實聽見夏珺言說出“想你”這兩個字的時候,殷律潇的心就已經軟下來一半來。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跟只刺猬似的渾身都是尖刺,只會把柔軟留給夏珺言。
“怎麽會……”殷律潇輕輕地嘆了一聲,“其實我一直在等你主動來找我。算了……”
“那天早上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夏珺言不聯系他确實是對的,他自己一個人在酒店裏待了兩天,已經比之前冷靜了很多。所以即便被夏珺言騙,但只要知道夏珺言內心真正的想法,他也就沒那麽生氣的。
夏珺言還在想他就好。其實這四年多來,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夏珺言心裏能一直有他。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殷律潇低着頭,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可是周日晚上我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你都沒有接,我真的慌了,我很怕你有了寧深,就會不要我……我知道我和你遇見得晚,錯過了很多,陪伴你度過之前那十幾年的人是他不是我,這一點我真無法不去在意。我時常會想,如果一直陪着你的人是我就好了。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能保護你救你,不會讓你受那麽多的傷,不會讓你身上留下那麽深的疤。”
殷律潇想說的話太多了,幾乎是想到那裏說到哪裏,沒頭沒尾的,但夏珺言聽得很認真,因為他很希望能夠想到什麽辦法來緩解殷律潇的不安。
夏珺言擡起頭來,遞給唐映軒一個眼神,示意他把手铐打開。唐映軒點了點頭,從褲兜裏掏出鑰匙。
咔擦一聲輕響後,手铐解開了。殷律潇還是坐在沙發上,沒有動。
夏珺言用手撐起身體,往他身邊挪了挪,輕輕握住殷律潇的手,嘗試着安慰他道:“其實你可以不用想那麽多啊,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我也不再是從前的我,你只需要看着現在的我就好了。過去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就不要再去想。”
夏珺言說着說着,自己心裏也有點堵得慌。就他自己而言,其實他已經差不多快要忘記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身上的傷口也早已經愈合,即便後背上留下了那樣一道猙獰的燙傷疤,但反正他平時也看不見,便也不會回想起小時候的痛。他現在很積極地想要處理好和男朋友們的感情關系,也很積極地處理同事同門關系,想要像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就是他想要往前看的證明。可雖然他是快要走出來了,但喜歡的人卻還在被他身上的那些不堪的過去所束縛着。
比如寧深,心裏一直介懷着自己從前未能拯救他。就連殷律潇也是,明明根本沒有參與進他的過去,卻依然在為他的過去悔恨。
實在是令他很感慨。
夏珺言抓住殷律潇的手,緊緊地握住,問:“殷律潇,你以後能不能只想着和你認識以後的我啊?”
殷律潇吐了口氣,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在殷律潇看來,如果要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所以他甚至還去問過寧深關于夏珺言過去的事,他想要愛一個完完整整的夏珺言,所以才會為自己的晚來一步而感到後悔,為自己沒能救夏珺言而感到不甘。
“要不你就這樣想吧。”夏珺言忽然道,“你就把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當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如果你一直想過去的我的話,現在的我就會吃醋!”
夏珺言說着,還故意做了一個兇巴巴的表情:“我吃起醋來很兇的,你小心一點哦。”
殷律潇擡起頭來,靜靜地望了他很久,然後突然笑出了聲,而且越笑越大聲。
“喂,你笑什麽啊!”夏珺言很不平地說,“我可是在很努力地想辦法要幫你釋懷诶,你居然嘲笑我,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就算你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沒有……不是嘲笑你。”殷律潇笑得肚子都有點痛了,“我就是覺得,你真的好可愛啊。”
唐映軒在一旁抹着淚花,很贊同地說:“确實,我們家珺言真的特別天真可愛,爸爸好欣慰。”
“喂,錯輩啦!”
殷律潇生氣的事鬧騰了好幾天,這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夏珺言想着,自從殷律潇去外地出差之後,他們已經一周多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中途他還惹殷律潇生了那麽大一場氣,總得好好補償才行,于是這天晚上便主動去了殷律潇的房間,想陪他一會兒。
殷律潇自然樂意之至,他出差之前專門為夏珺言準備的安全套都還沒有用完,當然要讓它們全部都物盡其用才行。還有喉片也還沒用。他心想,今晚必須要把這不省心的家夥折騰到喊啞嗓子,不然他絕不肯罷休。
如此這般,夏珺言在浴室沖完了澡,把睡衣穿好之後,剛一進殷律潇的房間,就被戀人捉了個正着,吓得他差點叫出聲來。
“幹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被我捉住。”殷律潇笑了笑,攔腰将人抱起,小心翼翼地擱在了床上。
“我知道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我還惹了你生氣……”夏珺言紅着耳根小聲咕哝道,“但是你要對我溫柔一點啊,明天還得上班呢。”
“好,聽你的。”
‘還有,不許再擅自關掉我的鬧鐘了。如果害我遲到的話我肯定不饒你!’
“……好。”
等夏珺言終于咕哝完了,殷律潇也快要忍不住了。于是夏珺言才穿上沒多久的睡衣,幾下就被殷律潇扒了個精光,衣物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兩人一直鬧到淩晨一點多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又是慣例的腰痛,夏珺言被鬧鐘吵起來,痛苦地睜開了雙眼,捂着腰從床上下來。殷律潇今天也得回公司上班,他昨晚發洩得很痛快,整個人神清氣爽,醒得也比夏珺言早一點,正坐在床邊扣襯衫的紐扣,聽見夏珺言起床的動靜,趕緊去扶了他一把。
“沒事吧?”殷律潇皺起眉,“要不今天就不去上班了,看你要痛成這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還要怎麽照顧病人。”
“不行……你以為是你上班啊,說不去就不去。”夏珺言捂着腰嘆了一聲,“而且我的病人裏還有個沒人管的小孩兒在呢,我必須得親自去看着他才行,不然不放心。”
“就是那個吳麟嗎?”
“對啊。”說到這裏,夏珺言總算想起來了,“對了,我還跟他說過之後要帶你們去見他呢!”
“……啊?”
總算趕完了,又是踩點,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