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時花才咳嗽兩聲,房光霁臉上那種冷漠的漫不經心立刻轉變為關懷,他湊過去,說:“才哥,感冒了?”
花才說:“感覺你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
他心思還在房光霁剛剛那番話上,忙着關系房光霁,對自己感冒沒感冒倒是毫不在意。
房光霁說:“你別管我了。我瞅着你是要感冒的樣子。直接去你家吧,我給你煮點姜湯。”
花才說:“你這個給根杆子就往上爬的性格真是煩死人。休想去我家我告訴你。”
房光霁哈哈大笑。笑夠了才說:“行了,不逗你了,麻煩才哥送我到公司去可以嗎。”
花才點頭。
然而本來想商量個對策,結果沒商量出個結果。看房光霁的樣子并不太在意,花才只能安慰自己說,房光霁這人總是有自己的主意……萬一真的鐵窗淚了,起碼還有個花才可以幫他兜底。
這麽一想,花才稍微放下心來。
車子開到房光霁公司樓下。
房光霁從老東家那獨立出來之後,就在城北的創意園區開設了自己的個人工作室。這個創意園區和花才上班所在的CBD不一樣,CBD總是備受老牌金融和興欣互聯網科創公司追捧,而創意園區則紮堆了大量有名沒名的創作者、藝術家,還有紅透半個C國的相聲社,也最近剛剛在這裏跑馬圈地,安營紮寨起來。
近年來,這片園區在政府的支持下,成了本市頗負盛名的藝術中心。
房光霁他們的車開到這兒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從一進園區開始花才就感受到一種癫狂的氣息,拿着酒瓶坐在馬路牙子上互吹的朋克青年,見到他們的車開過來時,嚣張地沖他們比了個中指。
花才:……
上世紀的老工業基地改造而成的大型創意園區,可以說是張燈結彩,千奇百怪。不少工作室和店鋪到了這個點還動火通明,各種奇奇怪怪的燈牌,把這片原來死氣沉沉的廢棄工業區,點綴得生機盎然。
花才說:“好像旅游景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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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光霁說:“對,這裏本身也是旅游景點之一。”
車子緩緩駛向房光霁工作室坐在的樓。那棟名叫北角37號的大樓,坐落于整個創意區比較偏遠的位置,一路開過來,朋克青年,不睡覺的藝術家,還有打了雞血的游客,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少。
再往裏開,就是需要刷ID卡才能進的辦公區了。
花才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好奇,房光霁則像是有意領着他來看看似的,不急不慢地和他介紹起這個園區的歷史和發展來。
兩人通過門禁,又開了一段距離,終于到了房光霁工作室所在的北角37號。
那是一棟造型奇特的鐘樓,大概有三四層樓高,紅磚,配白漆的方方正正的四開大玻璃窗,從外面看上去,有種南洋小島的複古風味,但鐘樓兩旁種着的,又是端莊的香樟樹。
有一種奇妙的歷史和文化雜糅感。
房光霁說:“進來喝杯茶吧。”說吧率先進去。
花才東張西望地跟着房光霁走進大門。
和外面複古的裝修風格不同,裏面倒是很現代化。正門走進去,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一個造型很有沖擊力的LOGO,上面用變形的字體寫着房光霁工作室。
“一二層辦公,三樓是錄音棚和舞蹈室,四樓有幾間可以供人休息的卧室。”房光霁走到茶水間,熟練地泡上兩杯茶,在端出來的時候,随口介紹道。
花才的嘴巴從剛剛起就是O型,他眨眨眼睛,看看LOGO上“房光霁工作室”那幾個大字,又看看端着茶出來的房光霁。
“怎麽了”房光霁不解地歪歪頭。
這歪頭殺要是被旁人看見,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傷害,受害者可能西子捧心眼冒精光就躺了,死因是哥哥的歪頭殺太過美麗。
然而花才不吃這套,而且房光霁的臉他從小就看慣了,所以他還是能夠無視房光霁的美顏攻擊。只是驚訝地說:“你……是真的有在認真工作啊。”
房光霁把茶放下,樂了,自己笑了一陣,才說:“咋了才哥,還覺得我就是個混子呗?我都那麽有名了,是大明星了,怎麽在你心中還是那個混子模樣啊。”
他毫不在意地調侃。
而他對面的花才,在價格昂貴的高定沙發上坐下,喝了一口茶後,才淡淡地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挺好的。”
雖然再見面之前的那七年裏,也不知道暗自把房光霁罵了多少遍,從詛咒他出門就被撞死到地球毀滅吧真的再也不會愛了,什麽氣話都說過,可是再一見面後。
可是到了,再次見面的今天。
恍然發現,自己見到今天的房光霁混得有模有樣時,內心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太好了。
花才也覺得這樣的自己無可救藥。
是聖母吧。
果然是聖母啊。
雖然房光霁的那些粉絲一天到晚喜歡說什麽哥哥幸福我就幸福之類的自我感動型發言。
可誰都知道粉絲最薄情。
房光霁對那些話也就聽聽,從不當真。
只是現在從花才的嘴巴裏聽到一句“挺好的”,又樸實又平淡,他心裏卻像突然被人鑿開個口子,有滾燙的泉水咕咚咕咚地冒出來,把他整個人熨得暖暖的。
對房光霁來說。
他只想要被一個人承認。
只想要被一個人看在眼裏。
那個人就是花才。
他知道花才很優秀,也從未懷疑過花才的優秀。
他唯一做的,只是想努力站到,能和花才平起平坐的位置。
能夠讓花才不帶感情地,客觀地認同他這個人。
這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你竟然你做到這些事,當初就給我好好讀書啊笨蛋。”
沒想到花才話鋒一轉,一開始罵起來:“你那些黑粉,每次罵你就抓着你的學歷說,什麽高中畢業,什麽大專都沒上過。”
花才貓貓痛心疾首.jpg。
房光霁卻樂了,說:“你這麽關心我啊,還去管我那些黑粉怎麽說。”
花才被他那揶揄的表情搞得下不來臺,只能端起茶杯,用喝茶給自己的回不上話找個臺階下。
“我已經這樣了,再去刷學歷好像沒什麽意義,還是會被他們說。”房光霁搖搖頭:“當初不想讀書是真的,後來想賺錢了,才會這麽努力。人的心總會變嘛,你問我現在後悔不後悔當年不用功,我也挺後悔的。幹嘛拿自己的人生去和我爸媽賭氣。”
花才一愣。
即使是他們這樣的關系,房光霁也嫌少提到過他的父母親。
對于房光霁來說,毫無疑問,那是兩顆雷。
“你爸媽……還好嗎。”花才問。
“好着呢。”房光霁懶洋洋地說:“三天兩頭過來要錢,你說精神不精神。”
花才閉嘴。
後悔自己提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