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5

宿醉會讓人憑空消失一天,比如這一年的聖誕節。

申翼拿着李驕陽的手機看了沒一會兒就難受的要命,緊接着一秒斷線昏睡過去。等三個人再醒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張春強最先睜眼,她去找水喝,液體流進嗓子裏有一種快要撐裂的感覺。她連忙喘了一口氣,這才好了一些。

張春強把李驕陽和申翼都叫了起來,三人在客廳的沙發裏或躺着或坐着,張春強點了根兒煙,頭發都懶得打理,亂糟糟的,申翼和李驕陽也是如此這般。這畫面是靜默的,唯有張春強指尖冒着煙提示着這不是定格。

太頹廢了,也太喪了,三個宿醉醒來的人都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咕嚕”一聲,李驕陽的肚子響了。

“我餓了。”李驕陽張嘴說話,聲音有點啞,“吃飯去麽?”

申翼問:“吃什麽?”

李驕陽看看他,又看看張春強,說:“強哥說吧,要不叫外賣?”

張春強吸了一口煙:“下樓看看吧,正好溜達溜達,吃完了回家了。”

申翼同意:“嗯,走吧。我家樓下有不少吃飯的地方,你們看着挑。”

他家下面一整條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飯館,每當夜幕降臨霓虹燈亮起的時候,這條街就煥發出了它的魅力,各家都散發出招攬客人的香氣。那些剛剛下班的行人想要平安的從這條街上走過,着實需要一些定力才行。

李驕陽餓了一天,腦子裏全是滿漢全席一般的硬菜,等真上了桌兒打開菜單才知道自己什麽都吃不下去。三人一起哀怨的嘆了口氣,點了一鍋白粥配上鹹菜,湊活過去了。

次日上班,情況也沒好轉到哪兒去,但凡是參加了那天晚上慘絕人寰的平安夜活動的人都是面露菜色虛的不行。阿姨一看這個,默默的又給大家煮了白粥。

傅鳴和郭志遠抗議,吃飯怎麽可以沒有肉沒有菜?其餘衆人都是手裏捧着一碗粥菜裏沒有一滴油,郭志遠問佟雨:“你才多大?不應該第二天就原地複活麽?怎麽現在還是一副死樣子?”

佟雨說:“我哪兒知道,可能以前沒怎麽喝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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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怎麽回事兒?”李驕陽說,“是不是男人?怎麽連酒都不喝?難不成平安夜那天晚上是頭一回?”

佟雨說:“不是啊!我不抽煙不喝酒,上瘾了的話會對身體有影響,特別是反應能力和身體協調性。特別是酒,偶爾為之還可以,喝多了整個人都不穩,我不能那樣兒。”

“以前不能現在就能了?”李驕陽沒聽明白,“別告訴我你有一個要當醫生的夢想,以後要握手術刀所以不能喝大酒。”

“不是。”佟雨的神情有些躲閃,“你就別問了。”

胡雲芳說:“以後再也不能阻止這種活動了,一群中老年還是差不多得了,以後團建就弄點什麽足療按摩大保健啊什麽的,健康。”

“漫展什麽的也行。”張春強忽然說,“元旦不是有漫展麽?雲芳,你幫我訂三張票,可以麽?”

胡雲芳還沒說話呢,李驕陽就搶着問:“三張?你要請誰去啊?”

張春強笑着說:“當然是你和申翼啊。”

申翼問:“我幹嘛去?”

“我們不是彼此認為對方很old school麽?”張春強說,“之前說了,既然大家都很老古董,不如就多逛逛漫展,正好也看看現在的小朋友們都在看什麽喜歡什麽,多接近接近用戶群體,這沒什麽不好的吧?省的每天都活在自以為是的夢裏,動不動就‘想當初’,總覺得這屆小孩兒不行。”

“漫展好玩麽?”李驕陽已經完全被張春強的建議所吸引,“跟車展有什麽區別?是不是也是好多大妞兒那種?诶不對,漫展能展什麽啊?擺好多漫畫放在那裏參觀展覽?”

“……”張春強都不知道怎麽回答李驕陽這個問題,只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驕陽說:“你就說有沒有漂亮的小姐姐吧!”

“有,當然有!”張春強說,“不過你看到了可別随随便便搭讪哦?”

“為什麽?”好奇寶寶李驕陽問道。

“因為……”張春強神秘兮兮的小聲說,“有些女孩子的裙子下面,可是藏着槍哦!”

李驕陽一驚,腦中飛快的閃過了很多詭異的念頭,然後湊到張春強身邊兒壓着聲音問:“那個……北京各大展會的管制器具都是很嚴格的,強哥,你這個漫展……安全麽?”

旁邊兒的申翼都聽不下去了,彈了一下李驕陽的腦袋說:“趕緊吃你的飯!”

“那行。”胡雲芳說,“我給你們訂三張票,是一月一號的對吧?”

張春強點點頭,給胡雲芳比了個心。

下午的辦公室裏靜悄悄的,臨近年底,學生們都在忙碌的準備着期末考試,這導致萌圈的在這個時間段裏的日活數量有些回落。不過這屬于不可抗性,是沒辦法着急的事情。

申翼默默的蹲在電腦前,忙完了工作之後抽出了一點時間去查那個藍夜。不過根據他的判斷,藍夜這個人應當是個非常三次元的人,使用網絡的痕跡不重,可能并不會有什麽線索。

“李驕陽。”申翼擡頭叫了一聲兒,“你是不是說你有件兒衣服丢了?”

“是啊。”李驕陽說,“就平安夜那天晚上,在夜店裏脫了就沒了。我靠真的好氣呀,我那衣服三千多呢……”

張春強突然插話:“啊?就你那件破爛兒三千多?逗我笑呢?”

“就是三千多啊!”李驕陽說,“你欣賞不了潮牌就不要逼逼。”

“好了好了。”申翼連忙打斷了他,并對他的衣着品味不敢恭維,“我知道了。”

他順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許久沒有人找過他的V5的號忽然亮了起來,他回過神來用鼠标劃過去,竟然是Mu。

“噗——”申翼噴的滿屏幕都是。

“你怎麽了?”李驕陽驚訝的跑過去,連忙拿着紙巾給申翼擦電腦,口中還念叨着,“哎呀你是不是真的歲數大了?上次喝多了之後就瞬間早衰了?老鳥啊,以後可得注意身體啊,咱這革命還沒成功呢。”這不,人還沒怎麽着呢,小鳥就成老鳥了。申翼咳了半天,好容易把自己這口氣捋順了,把李驕陽推一邊兒去,又用紙巾擦了擦電腦,确定沒什麽問題,趕忙點開了Mu的對話框。

“V5大大,你在忙麽?”Mu問道。

“不忙。”申翼飛速打字,“有事兒?”

等人回複消息是個很煎熬的事兒,特別是看“對方正在輸入”這幾個字來回閃動卻沒半點消息過來的時候。

“有件事情。”Mu一行一行的發過來,“我已經回學校上課了。”

申翼說:“是麽?恭喜。”

“……”Mu說,“我們學校三十號下午有元旦聯歡會,可以邀請家人和朋友來,我可以邀請你來麽?你有時間麽?”

“有。”申翼不假思索的回答。

Mu發了個開心的表情,說:“三十號下午四點半,在我們學校的體育館,我等你來。”

“好。”申翼剛落下這個字,又問,“我可以帶一個人去麽?”

“是你的朋友麽?”

“算是吧,不過我想你也應該認識他。”

Mu隔了一會兒發來消息:“是你的朋友就好。”

申翼本來想問問Mu的近況,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Mu能夠心平氣和的跟他說已經回去學校上課了,并且還能邀請他參加學校的晚會,那就說明一切正常。他不奢求情況能變的多好。平靜正常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三十號那天就能夠見到Mu本人了,究竟是好是壞,不是一看就知道了麽?

“你三十號那天有事兒麽?”申翼沖着李驕陽問。

“沒事兒。”李驕陽說,“我就三十一號晚上回家吃飯,其餘的時間都沒什麽事兒。怎麽了?”

申翼說:“跟我出個門兒。”

“這兒?”

“這兒。”

李驕陽把車停在了路邊,下車時看着偌大的學校門口,表情有點一言難盡。他問申翼:“又來當卧底?西久久那個小賤人又招惹你了?”

“我都懶得理她。”申翼說,“你就跟着我走吧,又不會賣了你。”他邁步向前,李驕陽晃晃蕩蕩的跟在申翼後面。走進校園裏面随便抓了個幸運的學生問體育館的位置,然後繼續向前。走了大約五分鐘,終于見到了那個建築。

體育館的大門口有聯歡會的橫幅,有很多學生聚集在門口,有穿着統一服裝的,也有拿着各色樂器的,應該是參加表演的學生,這樣校級的活動陣仗就是不同。

申翼在人群中找到了Mu,他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一個人默默的站在角落裏東張西望。他很快也看到了申翼,笑着朝他招手。

“是你啊?”張沐晴看清楚了申翼旁邊的李驕陽發出驚嘆。李驕陽說:“對啊,是我啊,不認識了?”

張沐晴說:“沒有沒有,就是有點意外V5大人會帶你來。”

“啊?難道你沒有邀請我麽?”李驕陽有點不服氣,“我跟你說,我可是你V5大大的老大,你請他不請我,小心我回去給他穿小鞋哦!”

張沐晴有點慌張,一看就是把李驕陽的話當真了。申翼拍了李驕陽一巴掌叫他住嘴,對張沐晴說:“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張沐晴這才放松了下來,說:“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們進去吧。”

體育館裏很大,學生們的位置都是靠前的,張沐晴給申翼李驕陽留的後面視野不錯的位置,能夠看清整個舞臺。

“天啊現在學生們的聯歡會都這麽大場面麽?”李驕陽感慨,“我還以為就在班裏随便弄一弄。”

申翼說:“都什麽年代了,你當還跟你小時候一樣?”

李驕陽說:“我覺得我小時候也挺好啊。诶對了,Mu不跟我們坐一起麽?他去哪兒了?”

申翼說:“他可能要跟自己班的人坐在一起吧。”

“哦。”

場館漸漸暗了下去,燈光全集中在了舞臺上,大家都知道節目就要開始了,方才嘈雜的人聲逐漸平息。在絢爛的燈光和激昂的音樂聲中,兩個主持人登上了舞臺,一番套話引出了開場節目,觀衆們很是給面子的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學校裏有專門的表演團體,例如合唱團,樂團,舞團等等,其他的學生社團更是不勝枚舉。本次聯歡會的節目一部分是按照班級院系送選的,另一部分則是社團送選。頗為專業的才藝表演給整臺節目提升了一個檔次。

“啊,真好。”李驕陽看的津津有味。

“你覺得好看?”申翼問道。他覺得李驕陽是那種經常是大魚大肉的人,看個什麽演唱會什麽特別厲害的跨年現場都不在話下,沒想到他看這種雖然有些水平但是放在大人堆兒裏還是略顯幼稚的學生表演也會這麽入神。

“很好看啊。”李驕陽點評說,“雖然都不是什麽特別厲害的節目,但是學生聯歡會嘛,重要的是體驗其中的感覺。這種青春的氣息離開學校之後就會再也找不到了,人有很多次選擇成熟選擇世故的機會。但是這種朝氣蓬勃熱火朝天的感覺,只有在學生時代才會擁有。我看他們就能想到自己原來在學校的好事兒,在學校的時光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所以我覺得他們也很好看啊。”

“是啊。”申翼感嘆,“做個普通學生最快樂了,能夠面臨的最大難題也就是考試不及格了。比起以後的很多難題,這真的是不算什麽。當了社畜就真的沒的選了。”

李驕陽問:“社畜是什麽?”

申翼難得好心的解釋:“就是那些為了生活和工作奔波,整天到晚只能想這些事情,完全沒有自己發展業餘愛好的時間金錢的人啊。”

“那你肯定不是。”李驕陽笑道,“我覺得你業餘生活還挺豐富多彩的。”

申翼笑而不語,他沒辦法把這個名詞給李驕陽再解釋全面一些。他總覺得所有人步入社會之後都會變成社畜,有主動的也有被動的。這是一個無奈的詞語,無奈到一筆一劃裏都有苦笑和心酸。

一筆一劃裏,也有許多夢想破碎的聲音。

傾盡一生卻不能去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這是多麽痛苦的啊。申翼扯了一下嘴角,他忽然說不出話來,因為李驕陽把他給問住了。他是麽?他猶豫了,只得默不作聲的看看身邊的李驕陽,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問李驕陽,你覺得我們能把事業幹成麽?

如果成了,那麽他就不是社畜,因為這是他真心喜歡、熱愛的事情。

臺上的一個節目結束了,主持人上臺來,誇贊了一番精彩的表演,然後問觀衆:“大家平時有沒有看動漫的愛好?”

下面有人喊“有”,有人喊“沒有”。

“那大家對二次元了解多少?”主持人又問。

下面喊什麽的都有,有說動畫片,有說萌妹子,有說宅基腐,還有喊民工漫經典臺詞的。

“接下來的這個節目,就會帶領大家進入二次元的世界,領略別具風格的精彩!”主持人說着他的套詞,“讓我們有請天空動漫社的張沐晴為大家帶來宅舞表演《我的世界已墜入愛河》!”

臺下一片嘩然,帷幕還沒拉開,已經有人議論紛紛。

“是那個張沐晴麽?”

“之前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被停課的那個?”

“天啊!那個變态啊!我不想看他!”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李驕陽坐直了身體,抓着申翼的胳膊驚道,“Mu?是Mu?我沒聽錯吧?他上去表演?他他他沒被人魂穿吧?還是同名兒?還有,宅舞是什麽?”

申翼也非常意外,只不過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他拂去李驕陽的手,說:“你閉嘴,看看吧。”

帷幕拉開,輕快的音樂響起,閃亮的燈光打在舞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臺最中間的人身上。

是張沐晴。

他穿着一套粉色調為主,帶着精致蕾絲和絲綢的日式洛麗塔裙子,腰間系了一個蝴蝶結,淡金色的長卷假發披在肩上,只在腦後別了一個精致的蝴蝶結發卡。這套裝束配合臉上可愛夢幻的妝容,漂亮的像是照片裏走出來的洋娃娃。

我的世界墜入愛河,

就像是光化成的箭刺中了心髒,

好想要了解你的全部。

張沐晴跟着音樂舞動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麽特別複雜的動作,但是每一下都做的非常認真努力,拍子都踩的很準,臉上也盡量保持着笑容。

臺下是安靜的。

“我說……”李驕陽都僵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Mu所謂“穿女裝”的樣子,跟照片上完全不一樣。上面的大屏幕能夠放大Mu的臉,仍舊看不出什麽瑕疵來。“這個真的是……Mu?沒有開玩笑吧?”

申翼強裝鎮定的說:“沒錯,是他。”

“這也……”李驕陽磕巴了一下,忽然說,“也太可愛了吧!”跟他腦補的情況完全不同,他總以為Mu是那種扮醜的形象,從來沒有試圖想過另外一種可能,一種積極的美好的可能。他扭頭看向申毅,倏地想到了那天晚上見到申毅穿女裝的樣子。

也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他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來,只見舞臺最下面有人影晃動,有男有女,都穿着統一的衣服,手裏拿着熒光棒。他們在臺下站了一排,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也跟着音樂開始跳動。只不過他們跳的更加激情熱烈,動作跟張沐晴的動作不同,但是卻能完美的跟張沐晴的舞步合上。他們不光跳舞,口中還喊着口號。

那麽大聲,那麽标準,喊着“沐沐加油”。

觀衆席裏也傳來了驚呼,剛才死寂的氣氛被調動了起來,有了人聲,有了浪潮,有了掌聲和尖叫。

“那是什麽!”李驕陽生平從未見過這些,也不顧申翼樂不樂意,抓着就問。

“是wota藝。”申翼說出來就覺得李驕陽理解不了,換了一種方式解釋,“打call,聽過沒?就是應援。”

“哦哦哦!我知道!”李驕陽說,“跟演唱會那種一樣?”

“這……”申翼笑了笑,“差不多,不過也不太一樣。”

“好厲害啊!”李驕陽都看呆了。

“那些應該都是動漫社的,他們衣服後面好像有寫。”申翼稍稍指着前面說,“中間那個小女孩不是花枝丸麽?”

李驕陽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清楚:“是她是她!”

“嗯。”申翼點頭。

一首歌的時間不長,卻像是過了一萬年。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張沐晴在臺上做了結束的動作,他沒有動,喘着氣看着臺下的觀衆,盡力的微笑,但是誰都能看出來,他很緊張,也很忐忑。

良久,觀衆席中爆發出了震天的掌聲。有人喊他的名字,有人在吹口哨,女孩子們竊竊私語讨論他的裙子好漂亮,他的妝容好精致,他好甜,想要跟他做朋友。男孩子們則發出了狼嚎,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認識他。

此時此刻,沒人覺得他是個怪物。

未知才會帶來恐懼,然而當你真正走近它看到它的全貌時,顯露出來的就會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沖破所有的誤解和非議。

張沐晴走到舞臺邊拿起了話筒,他還是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不敢大聲。他生平第一次站在這麽多人面前,用盡了他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謝謝大家。”他的道謝很簡單,千言萬語都在裏面,笑着跟臺下的小夥伴招手,接着目光放在更遠的地方,鄭重的說:“謝謝!”然後深深的一鞠躬。

又是一片掌聲。

“嗚嗚嗚嗚。”李驕陽站起來咬着自己的袖子說,“我都要哭了!這就是青春麽!”

申翼也激動的站了起來拍手鼓掌,他覺得血液在自己的身體裏飛速的流動,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叫他無法說出話來,臉上卻是燦爛欣喜的笑容。

憐憫、同情、正義、懲罰……這些旁觀者的情緒終究屬于旁觀者本人,對于處于風暴中心的主角來說,構建一個強大的內心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自我救贖。申翼曾憤怒的替張沐晴行駛懲罰西久久的權利,他有能力把一個小姑娘在現實生活中同樣折磨的死去活來,然而到最後,申翼覺得這些做法都是在滿足自己身為一個正義使者的快樂而已。

張沐晴呢?沒人考慮過他願不願意,沒人考慮過他以後怎麽辦。

那次他深夜去找張沐晴,是希望張沐晴能夠正視自我,他還年輕,人生還能長,他需要懂得在困境之中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只能自我拯救。

去面對自己的內心,去面對曾經傷害過自己的每一個人,做一個自信樂觀勇敢的人,這才是真正的強大,也是成長必修的一課。

張沐晴做到了。

從今往後,哪怕仍會遭受非議,他都無需活在別人的目光中,活在陰霾的角落裏。

他是可以活在陽光下,活在愛與希望的世界中的。

舞臺上的張沐晴是孤零零的,但是他再也不會孤獨了。

方才的音樂已經停止了,但是申翼卻覺得它還回蕩在腦海之中。

吶,請聽我說。

用力将你拉進至零距離,

追趕青春的那些日子,

不想忘記也無法忘卻,

那些閃耀着光芒的一頁。

申翼拍的手都麻了,只覺眼前一片濕潤,他吸下鼻子,昏暗中對李驕陽說:“我去個廁所。”

“哦。”李驕陽沒看他。

申翼快步走去了衛生間,用涼水沖了一把臉,慢吞吞的把臉上的水珠擦幹,也趁着這段時間平複自己的心情。他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一切如常,這才走出了衛生間。不過他沒有着急回到裏面,而是走出了體育館。裏面太悶了,他想出來透透氣,順便買點喝的回去。

來的路上他有看到過便利店,尋着記憶走過去,随便抄了兩瓶水打算結賬,卻在收銀臺那裏碰見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西久久,也就是陳熙。

她插着耳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自然也不會注意到背後的申翼。這叫申翼放下了心來,安然的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陳熙低着頭拿手機結賬,手機鎖一開,顯示的手機相冊,她一怔,像是看到了什麽讨厭的東西一樣,趕緊把那張圖删了。申翼眼神極好,快速的捕捉到了照片上的內容。

是個男生,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申翼不想上前去找麻煩,Mu的事情在他看來已經完美結束了,這些不入流的反派應該消失,把舞臺還給主角。他沉默的等着陳熙結完賬離開便利店,過了一會兒自己才過去結賬。

突然,腦中一道閃電劈過,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連放在收銀臺上的兩瓶水都沒拿,飛快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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