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咎自由自取

“既然這樣,我們大概也就沒有坐下心平氣和聊天的可能了。”傅鎮之慢慢收回了目光。

坐在後座的保镖在他話音剛落的剎那掐住了沈念的脖頸,手背被捏住的手背一陣刺痛,大概是注射了某種會致人昏迷的藥物,藥物通過刺穿靜脈的針尖滲入血液,他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就被迫喪失了所有感知。

傅鎮之透過後視鏡,笑着看向後座不再掙紮的少年。

再強大的人只要有了弱點就會變得脆弱,譬如古希臘神話中的阿喀琉斯之踵。

他原本以為患上了情感缺失症,想要找出能夠威脅到對方的把柄難于登天。可誰能想到天終究還是無絕人之路,他這個連親情都能毫不在意的好侄子去了一趟南方,打着休養散心的名義卻帶回來一條無父無母的狗,甚至還鬧出和男人相愛這麽不知羞恥的事。

“真是可笑啊。”傅鎮之按下了車窗,急速湧入的風裹挾着逼仄的水汽,不出意外,北京這座千年古都即将迎來四月的第一場暴雨。

傅鎮之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四月的夜裏,香煙燃燒的煙霧尚未騰起就被湧入晚風抹去了痕跡。

這夜幕降臨後的繁華帝都,還真是容易讓人沉醉癡迷啊。

小孩子的惡作劇,也該收手了吧。在徹底惹怒大人之前。

他承認對方的手段和能力超出他的想象,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如果背後沒有人幫助,這樣的能力如果成為競争對手,即使他比對方多了幾十年的經驗閱歷也難以抗衡。

可終究還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傅鎮之轉身對着後座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年拍了張照。

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小孩子的法則,想要還手就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不是嗎?

我的好侄子,你收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傅鎮之按下發送鍵後慢悠悠地眯起眼睛望向窗外。

要是知道自己的無理取鬧最終讓自己心尖的人送了命,本來就患有心理疾病的你。

說不定會內疚到發瘋吧。

那可真是有意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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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

身體因為藥物的緣故完全使不上力氣,睜開眼環顧四周,周圍的擺設很陌生,偌大的房間裏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傅鎮之坐在離他不到半米的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把小巧的□□慢慢地擦拭。

說實話,一睜開眼看到這樣的情況,說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但他清楚,這種時候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恐懼,因為他清楚對方的目的絕對不是他,他只是想要把他當做籌碼威脅傅予城,而他這時候一旦示弱只會讓對方愈發死死地拿捏住予城的弱點。

“我還以為你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會是質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對你。”傅鎮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沒想到你倒是一副鎮定的模樣。”

“你知道嗎?我的好侄子為了報複我已經把我辛辛苦苦幾十年的産業扔進了火坑,我打了一輩子雁沒想到到頭來被雁雛啄了眼睛,我現在不僅什麽都沒了還得背負十幾億的債務,不僅如此,他還準備向法院起訴讓我身敗名裂。”

“你咎由自取而已。”沈念冷聲回應。

“原來你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了。”傅鎮之眼裏慢慢有了瘆人的笑意,“那你也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吧。”

“所以說啊,就算在商業上天賦異禀又能怎麽樣呢,他傅予城的心理年齡上說到底還不過是個稚嫩可笑的孩子。他怎麽不想想,一棟布滿監控的別墅裏發生火災,火災發生時的監控錄像怎麽可能那麽恰好地不翼而飛。”

“你能猜到原因的吧。”傅鎮之冷冷地笑了,“畢竟我聽說你是非常聰明而且擅長察言觀色的人。”

“那件事之所以會那麽快的寧事息人,不過是傅家選擇把他作為棄子而已。”

沈念的心底在這一刻風急雪驟,像是有一柄雪亮的尖刀刺穿腦海。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嘗夠了人間的世态炎涼不會再因此失态,可如今直面人心的惡念,他卻恐懼到渾身發顫。

是啊,像傅餘青那樣眼睛裏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怎麽可能會允許他兒子的性取向成為他的污點。

那個視名譽和利益如生命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所做的事會讓整個傅家承受多大的損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努力把影響降到最低,就像那場火災發生後一樣。

這世上生兒育女卻不配為人父母的人很多,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予城他有什麽錯,他只是不幸,這輩子出生在這樣薄情的家庭。

“活該。”沈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那眼下濃重的陰翳,泛紅的眼尾凝着血絲,刀鋒般冰冷的凝視。

他多想在這雙眼睛裏看到恐懼和後怕,他那個怪物一樣可憐又可怕的侄子該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而心愛之人的憎恨就像是一劑無藥可解的毒素,足夠讓那個狂妄自大的小子痛苦萬分。

可眼前的人卻只是安靜地注視着他,那雙眼裏含着冷漠,含着輕蔑,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心生煩躁。

“你這麽做會遭報應的。”

“咣當——”沈念眼前陣陣發白,額頭血流如注。

“沈念,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傅鎮之猛地揪住頭發,逼迫着已經無力反抗的人仰起頭,“你真的以為我那個侄子能救你嗎?你他媽到底在癡心妄想些什麽!”

“你現在遭受的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賜,你只是被無辜牽連。你真正該恨的人是他傅予城。”

沈念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疲憊地垂着眼,低頭虛弱地喘息着。

他用沉默回應着對方幾近癫狂的宣洩,磕破的額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傅鎮之拖着他走到窗前,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他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看見了自己狼狽不堪的身影。

“報應?”傅鎮之掐着他的脖子笑得冰冷徹骨,“只有無能為力的弱者才會相信所謂的報應。”“沈念,我聽說你是個聰明人,優勝劣汰的法則我想你應該明白吧,這百年辛辛苦苦打造的商業帝國,怎麽可能會讓一個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成為繼承人。”

“其實早在他被确診tsd的時候傅家就已經放棄他了,如果不是那個老不死的死活不肯同意,誰會讓一個廢物有資格繼承家業。”,傅鎮之笑着松了手。失去力量支撐,沈念整個人就像一個玩偶般癱倒在地,額角滲出的血染紅了半張臉。

“幾年前那場把他眼睛燒瞎的火災你也應該聽他說過吧,其實那場火災是我策劃的,我買通了他別墅裏的傭人,本想着把他燒死就能一了百了,可誰能想到他傅予城的命這麽硬,居然只是燒傷了眼睛。”

“但這一次,我不會失手了。”

瞧瞧這一臉強忍着痛苦的模樣啊。傅鎮之唏噓般笑着短嘆一聲。

本來就是嬌花明月一樣溫柔纖弱的人,這副受到折磨卻一身反骨寧碎不彎的模樣要是被自己侄子看到了,恐怕會心痛到喪失理智吧。

所以,快點來吧,我的好侄子。他垂眸輕輕擦拭着手裏銀亮的槍支。

這個你深愛的人啊,現在正被我踩在腳下,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樣被捆綁住手腳遭受折磨。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沈念,我們來玩個游戲怎麽樣?”沈念感受到了一陣撕裂的痛。

他仰頭看見黑漆漆的槍口,銀亮的子彈被挨個按入彈夾,咔嚓一聲輕響,槍栓扣下,子彈上膛。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那個侄子是不是真心喜歡你嗎?”

“如果我告訴他我能決定他心愛之人的生死,說不定我那個一身倔骨的侄子會自願放下那些可笑的驕傲和自尊,野狗一樣對我降尊屈膝,跪在我腳邊求我饒你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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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城不止一次地想過,像這樣精心謀劃一場瞞天過海的謀殺需要多久?

傅鎮之在他六歲那年利用一位父親的救子心切策劃了一場車禍,又在他十七歲那年買通了別墅債務壓身走投無路的傭人人為縱火。

通過調查搜集到的證據揭露出恐怖的真相,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線索都證明着這一切不是他的臆想,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說實話,他并不害怕,他只是心寒。

因為冷眼旁觀的沉默,比直白的惡意更可怕。

比那場差點毀掉他整個未來的火災更讓他恐懼的,是火災發生後整個傅家的寧事息人。

他別無選擇,這場博弈他只能贏絕不能輸,兩人之間必須你死我活,絕對不能給對方留任何退路。

把資料證據通過匿名郵件移交給警方的時候他目光凝重地望向了窗外。

夜幕籠罩下的街道像是一條平靜無瀾的河流,靛藍的夜幕籠罩下陰雲随風游走,潺潺流動的燈光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只有那些因黃昏夜風沙沙作響的翠郁葉梢,滿盈着潮濕夜色斑斓閃爍。

“叮叮——”

幾聲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大概是有誰給他發了短信。

拿出手機解鎖屏幕,出現在對話框上方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推銷之類的騷擾廣告,正準備加入黑名單删除消息的時候卻手指一顫點開了內容。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幾張非常清晰的照片。

沒來由地,傅予城突然愣住了。

像是摻雜着冰塊的冷水突然兜頭落下的刺痛感,他猛地睜大雙眼,漆黑的瞳孔卻因為極端的恐懼和驚愕陡然收縮。

一張張照片,主角全部都是沈念。

照片上的光線是迷離昏暗的,照的不甚清晰,他認出照片裏的地點是在傅鎮之的私人別墅,而沈念就這麽被綁着手腕倒在地板上,半張臉染着血,雪白的脖頸上一道細長血痕分外顯眼。

他微顫着手指拖曳着圖片往下滑,信息欄最底下顯示着的,是除了圖片外對方發給他的唯一一句話。

不想讓你的小情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話,就立刻來這裏

只能一個人來,地址xxxxxxx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到升天,真的開始日更遼~

一直日更到完結

這本文應該也沒什麽人看了(笑)

以後再寫主攻文我就是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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