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同類了,腐國人民很開放,但是我長得又不帥,倒是頭一回收到小卡片。
男孩剛離開了我面館的門,我就把名片撕碎扔進了垃圾桶,可能是因為國內GAY圈太亂的原因,我對于這種419性質的約炮方式一直不怎麽感冒。
25.
老貝的那個紀念幣被我放在了錢包的裏側,錢包的照片夾上夾着的李銘的大頭貼,鏡頭裏的他笑得很燦爛,其實這是一張合照,當年一張照片一分為二,他拿走我的,我拿走他的,我的還在,我竟然期盼着他的也在。
今天李銘的最新新聞,是他和女朋友在西班牙游玩的高清快照,作為國家隊門面的他沒有交個超模女友,而是找了幾乎能成為平凡的女孩子,看身形,挺像那年我在樓上隔着窗戶看到的女孩。
我幹了件挺幼稚的事,我拉黑了李大銘,假裝這一次,是我率先轉身。
是不要的他,而不是他不要的我。
26.
金發男孩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又進了我的面館。
他向我的雇員提出,他不要牛肉面,要那種褐色的,偏甜的,口感很好的中國飲料,然後成功把我從後廚弄了出來。
依然是那種特別迷人的特別像前男友的笑,他說,出去走走好麽?
我想了想,我說,好。
27.
金發的男孩子叫沃特,姓氏有點長,沒有記住。
我告訴他我叫王萌,他竟然知道萌萌噠這個梗。
我只好用其實不怎麽通順的英語跟他解釋,我出生的時候我的爸爸媽媽其實不知道萌以後會有這種特殊的含義,我也是長到了二十多歲,才發現自己的名字如此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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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了我的父母,沃特先生非常自然地問我他們的現狀,我楞了一下,竟然也說了實話。我告訴他,我的父母早就去了天國,那大概是十四年前的事了,車禍,帶走了這世上最愛我的兩個人。
沃特向我道歉,我說沒什麽,我已經習慣了,我已經習慣了孤獨,寂寞,和一個人的生活。
我們邊走邊聊,後來他請我喝了一杯紅茶,味道還不錯,沃特先生是一個非常擅長交流的人,我以為他可能從事的是一些企業或者政府部門的工作,但他告訴我他是一名足球運動員,目前效力于一家英乙聯賽的俱樂部。
我聽到足球運動員和俱樂部這兩個單詞的時候,我其實就不怎麽想繼續交流下去了——如果他沒有在後面加上一句,他已經出櫃了。
一開始我以為我出現了幻聽,我問他,什麽?
他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他說他已經出櫃了,之前還被報紙刊登,就在不久之前。
我的确沒什麽印象,自從退役之後,我關注的與其說是足壇,不如說只是李銘的消息,更何況英國本土的球員的情況。
我不知道話題該怎麽繼續下去了,我該贊賞一下沃特先生的勇氣麽,還是跟他聊一聊現在的生活,他周圍有無歧視現象什麽的。
沃特先生繞到了我的前面,從上衣口袋裏變出了一朵玫瑰花,他說,萌萌噠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加了解我,我們可以試着交往一下。
這句話他是用中文說的,很流暢,像是練習過很多遍的模樣。但我依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你們相信一見鐘情麽?至少我不相信。
所以我沒有猶豫地婉拒了,然後看着金發男孩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沮喪,他問我why。
我說我比較偏愛中國的黑發黑眼,這其實就是一個借口,但他說他可以去染發戴美瞳,我只好想他坦白我對前男友舊情難忘。
他一路都很沮喪的模樣,但堅持送我回了牛肉面店,他說他下個休息日還會過來找我,我把剩下的油茶面全送給了他,委婉地暗示他不要再來了——然而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28.
在來到英國的一年之後,我終于湊夠了20萬英鎊和利息,聯系上了李銘的經紀人,把這筆錢打給了他。
然後除了下一年的房租,我又變成了窮光蛋。
李銘的經紀人感慨說我這賺錢的速度跟開了挂一樣,我說是啊,好像我終于幸運了一把。
還錢是出于我那可憐的自尊心,我實在不想留一個拿走20萬英鎊的無能的前男友這樣的一個印象,但我沒想到會變成一個我不太喜歡的場景。
李銘在一個晴朗的下午,像我幻想的一樣來了我的牛肉面館,和他的女朋友一起。
29.
這真是一個再荒謬不過的場景了。
李銘來我應該親自下廚,但原諒我吧,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鬼東西來,好在牛肉面只需要煮好面條,湯頭和牛肉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兩碗面,一碗李銘,一碗他女朋友。
他女朋友叫金萌,和我一樣,萌萌噠的萌。
我以為我會很尴尬,但其實并沒有,我自稱是李銘少年的好友,分享了幾則青少年時期的趨勢,金萌女士也很配合,時不時地發出真的麽,原來是這樣,挺有趣的這樣的話語。
我和金萌聊得很好,李銘一直在埋頭吃牛肉面,吃得幹幹淨淨的,吃完以後,他重新帶上了他的墨鏡,場面話說了幾句,就想走了。
我送他們出了門口,微笑地向他們告別,他們僞裝得很好,連我的店員都沒認出他們,只是單純地以為是我的朋友。
我沒有直接回到面館裏去,在門口等了等,大概過來三十分鐘的樣子,金萌踩着運動鞋重新出現在了街角。
她的臉紅撲撲的,是個看起來很讓人有好感的小姑娘。
我們找了一家露天咖啡店,喝咖啡,在幾十條無關痛癢的常規聊天後,終于進入了主題。
她問我,為什麽要把錢和利息都還回去。
我說我只是不習慣欠人錢。
她說那是你應得的,她這麽說的時候,表情很倔強,我猜她也知道所謂真相,怎麽可能不知道呢,畢竟那場洗白秀,太過生硬,也太過明顯。
我喝了一口咖啡,我說,我不會打擾什麽的,他不是個GAY,他的女朋友是你,他愛你,不是麽?
金萌像是重新穿上了她的盔甲,重複了一遍,是的,他愛我。
過了半響,她很掙紮地補了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她這句對不起是為什麽而說,但我拒絕對此做出回應,說一句,沒關系。
金萌留下了自己的咖啡錢,轉身離開了,我們沒有什麽交集,這次的見面,應該也是極限了。
30.
晚上的時候,我的微信上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發信的窗口提示的是李銘他經紀人,但對方的第一句話是,王大萌,你在幹什麽。
我就知道是李銘本人了。
我們不痛不癢地聊了一會兒,他說了一句對不起,這三個字隔着屏幕,都把我逼得狼狽不堪。
我按下了語言鍵,我說,你他媽的怎麽不去死。
但是我選擇了上滑,取消發送。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打進編輯框,假裝自己是個聖母,是個紳士。
我說,嗨,沒什麽可對不起的,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好好跟女朋友過啊。
正在輸入的框閃爍了半個小時,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字,好。
我砸了我的手機,手機從牆面上滾落到地,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半響,我撿起了我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但手機沒有被砸壞。
我一點點鍵入了一行話,點擊了發送。
【你愛你女朋友麽?】
【是的,我愛她】
大概過了三分鐘的樣子,屏幕上出現了這句話。
我以為的,我們之間還存留的絲絲暧昧,其實不過是我,自做多情。
31.
我不能鬧,不能跟人說,不想哭,到最後只能生病了。
異國他鄉,付着昂貴的醫藥費,吃不到喜歡的食物,人就會變得很脆弱。
這種脆弱促使我在病床上看到金發的沃特先生的時候,感覺像是看到了天使。
天使的沃特帶來了英國傳統美食仰望天空派,那一瞬間我決定收回我剛剛閃過的念頭,這玩意兒能吃嗎。
32.
沃特先生很會說話,他從幼兒園時的醜事說到了第一次進入現在的俱樂部試訓的經歷,我有時候會插上幾句,他就會說得更加開心,他是一個很好的訴說者,也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我差一點就把一些不該說出的話說出來了。
其實如果我們不是GAY,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但我們都是GAY,就不要把做朋友這件事輕易挂在嘴邊了,更何況他對我有點好感,而我不想拖拉下去,糾纏不清。
所以我給沃特先生發了好人卡,在他好心過來看我,陪我聊了差不多倆小時後,我特別沒心沒肺無理取鬧冷酷無情地給他發了好人卡。
沃特先生